第二十三章 奋不顾身

    周韩告诉张清豪他要离开半个月的时候，张清豪正在和演艺圈的人喝酒，那边熙熙攘攘，周韩可以想到必定是一片灯红酒绿。

    张清豪挑了个安静的地方关心周韩的身体，周韩郁郁寡欢的回答身体状况还行，还劝张清豪少喝酒，娱乐圈诱惑多，怕出事。

    张清豪在电话那端笑意不绝，他回答说，“我的定力你还担心？我是个商人，我看到的只有大把钞票，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周韩看着阳台外的世界，也对，如果对张清豪还不放心，这个世界就没什么值得信任了。

    周韩带了一点衣服，就去了机场。

    机票上的终点是南方的一座小城市，那也是周韩的老家，他是独子，父母是大学里的老师，从周韩读书开始，他就和父母分开生活，工作后他向家里坦白了自己的性向，父母不接受也不反对，从此与他形同陌路。

    周韩很多年没回家了，唯一一次和他们联系，还是他和赵景去国外结婚的时候，他好像是漂浮的柳絮找到了归宿，家里人知道他结婚的对象是个男人，不咸不淡的叮嘱他好好过日子。

    周韩闭上眼，在这个世界上，赵景和清豪是比他的家人更像他亲人的存在，如果赵景还在世，那该有多好，许多事，根本不会发生，也就不会此刻的心伤与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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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小城的秋天比溪城热了不少，这里常年在一种烦闷的环境里，海边的湿气大，迎风飘扬的海水味道让人昏昏沉沉。

    近几年国家大开发，哪里都在做房子，这座城市也不例外。

    周韩从同学那里听说了他家的房子拆迁赔了好几套，父母搬回了学校里的房子暂住，周韩总记得他小时候就喜欢在学校里乱窜，转眼新房成了旧房。

    周韩自己是个搞工程房地产的，他知道这座他记忆里的城市要有大动作了，站在家门口，他没有归来的宿命之感，一种陌生的感觉压在他心头。

    敲门，等了好久才有人来开门，屋子里的妇人两鬓斑白，周韩看着母亲的容颜，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周韩坐在客厅里，家里的保姆在拖地，母亲坐在她的钢琴前，优雅的弹着她喜欢的曲子，周韩端起眼前的茶杯，母亲问他：“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的那位先生呢？”

    周韩知道母亲格调甚高，她虽然从来没有言语激烈的批评过周韩的性向，但在她的观念里，周韩是不对的。

    这么多年不回家，回来却是一个人，以母亲对他的了解，知道他势必出事了。

    “赵景去世了。”周韩苦涩的说着，这一刻他有些后悔，明明他和赵景在一起那么多年，他为什么当年没有带赵景回家过，时至今日，他的父母终究没有亲眼见过他的爱人，那个如大海般深沉的男人。

    母亲停止了她的琴音，她诧异的回头看周韩，两人视线碰撞，心酸大于一切。

    周韩喝着母亲倒的水，母亲坐到了他身边，两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时间是静止的。

    忽然，一只鸟儿飞落在阳台上。

    周韩看着这一幕，想起来自己读高中的时候，他房间里经常会有鸟儿停在窗边，那时候他期望自己就像这些鸟一样，能够展翅高飞，能够扑向自由。

    兜兜转转快二十年，一切却都好像一场梦。

    他不能和所爱的人在一起，爱他的人也从来都不能给他一个结果。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也许就是他还有这片避风港。

    “小韩，人生短短数十载，相聚离别都不易，你那位先生虽然已经去了，但我想有他陪伴的那十年，你一定是幸福的。”母亲的话彻底的点燃了周韩心底的痛苦。

    赵景死后，他痛苦到无法自拔，后来遇到罗子扬，他深陷其中，却也因为对赵景和赵家的责任，他不得不和罗子扬形同陌路，如果他和罗子扬在一起，是对赵家和赵景最大的不敬，他不能那么做。

    再后来是温君悦，他本以为温君悦会是不同的，可最后却是他离开了温君悦，也许这就是命，他要认命。

    一切一切的都是背负着对赵景的责任，周韩靠在母亲怀里，痛苦的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子扬，对不起你天真的笑，对不起你所有的付出。

    对不起，君悦，假如可以再次选择，最好还是不相识。

    对不起，赵景，这些年，原来我都没有脚踏实地的和你走过，恍然想起来，竟没给过你半分的安全感。

    周韩站在阳台上，背后的电视里报到台风拉沙即将登陆，希望市民做好准备，减少外出。

    眼前已经有树叶翻飞的画面，张清豪刚刚打了电话过来，说温啸等着他回去签约，见不到周韩，温啸不松口。

    张清豪是个很明白事理的人，送走了弟弟，哥哥却又死缠烂打起来，隐约间他已经明白周韩和中发达成合作的原因，不过他不会当面戳穿，只是温柔的说委屈周韩了。

    周韩不想见温啸，可他也明白温啸那性子，不达目的不罢休。

    周韩拨通了温啸的电话。

    “喂，人在哪呀，张清豪说你散心去了。”温啸吊儿郎当的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说过会和恒健继续合作下去，为什么不签合同。”周韩语气不善的问。

    温啸大笑起来，“你别这么凶，我又不会吃了你。合同我是一定会签的，不过，我不喜欢和张清豪打交道，你来我一定签。”

    周韩深吸一口气，“我暂时回不去，这儿有台风。”

    温啸嗤笑，“就你天灾人祸多，那就等着，我不管你那边什么风，下刀子我都管不了，你什么时候出现在我办公室，咋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周韩的喉结滚动，他苦涩的问温啸，“你一定要这么羞辱我？”

    温啸愉悦的笑着，“谈什么羞辱，周韩，从你选择帮君悦和我做对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一定要让你给我低头，我看你还那么能耐，帮他出头？你自身都难保了。”

    周韩握紧手机，眼神痛苦。

    “其实你也可以不管不顾的，谁让你心疼你的清豪，周韩，像你这样到处沾花惹草，根本配不上君悦，现在好了，你终于放了君悦一马。”温啸淡淡的说道：“虽然你挺贱的，不过……我还挺有兴趣，实话告诉你，和恒健合作我根本没有兴趣，我的兴趣是睡你。”

    周韩的眼睛猛地一缩，他立刻挂断了这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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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韩躺在床上，房外是父母为了周韩的事争执，父亲觉得周韩已经不需要在外闯荡，以他的工作经历，回到这里也可以过的很好，母亲觉得那种想法是异想天开，他一个全国数一数二建筑公司的老总，让他辞职回家，简直是可笑。

    父亲说在外闯荡了一辈子，真混出了名堂就不会躲回家来，肯定是在外不顺心，既然过的不好，那么名利有什么可逐的。

    周韩从床上坐起来，他打开抽屉，吃了一颗止痛药，最近的偏头痛特别厉害，只要想很多事就会彻夜失眠。

    走到窗边，台风已经吹乱了校园里的树木，路上行人绝迹。

    周韩坐在椅子上，打开台灯，他趴在桌上，周韩忍住没哭出来，他捂着眼睛，好像世界静默。

    事到如今，无论他怎么选择都会有所辜负，他已经没有退路，没有了指向标。

    或许支撑他走下去的只有赵景和清豪的情分。

    就在周韩痛苦不堪时，屋外传来父母奇怪的声音。

    忽然，周韩的房门被打开，母亲喊着周韩：“小韩，你有朋友来找了。”

    周韩从桌上起来，回头，只见罗子扬一脸担忧眼中带笑的站在房门口看他。

    周韩不可思议的起身，罗子扬欣慰的笑着：“小……”可能是鉴于周韩的父母在，他们又有年龄上的差距，罗子扬道：“周哥，终于找到你了。”

    “子扬！”周韩走到他面前，他根本没想到罗子扬会找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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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伯母笑着给罗子扬倒茶水，罗子扬乖巧的坐在周韩身边，周伯父打量罗子扬，笑道：“小罗辛苦了，外面这么大的风雨赶来见小韩。”

    罗子扬摇头，一脸笑意，“不不不，台风快要过境，最近有点急事才会找周哥，伯父伯母，真是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了。”

    “哪里话，一点也不打搅。”周伯母赶紧打圆场，“小罗找周韩有事对吧，你们好好聊聊，我们去做饭，你喜欢吃什么？”

    罗子扬羞涩的笑着，“我什么都可以，我不挑食。”

    周伯母一脸笑意的抓起周伯父，两个人一起去了厨房。

    周韩招呼着罗子扬进房，罗子扬一顺溜就窜进房间，周韩为他的小动作搞得忍不住笑了，刚关上门，罗子扬就一把抱住了周韩，周韩的笑容在脸上凝固。

    “小韩！！”罗子扬抱紧他，“终于找到你了。”

    周韩拍拍他的手，“傻瓜，我会回去的。”

    “这一切原本就不该是你一个人承受的。”罗子扬心疼的说道，“张清豪只是一个混蛋而已。”

    “和清豪无关。”周韩解释。

    “当然和他有关系，你背负着赵景的责任，为了赵家你付出了太多，而他呢，怎么对你的，在你无助的时候，他根本没有为你着想，他和温啸都不过是一帮混蛋。”罗子扬生气的指责张清豪。

    周韩有些奇怪，罗子扬是怎么知道他们的事。

    “谁告诉你的，子扬。”周韩转身问他，这些事，除了他和温啸，不会有人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没有任何人会告诉我，我是无意间听到张清豪和温啸谈话，要不然，你以为谁还会救你？小韩，我为你感到不值。”罗子扬捧住周韩的脸，细细的抚摸他的脸，“这些人对你的好，全都有目的，我不能看你这样，你和我一起离开溪城，我带你走。”

    周韩震惊的看着罗子扬，他仿佛听到了梦里的话。

    我带你走……

    周韩抓紧罗子扬的手臂，心口却一阵阵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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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会到了一半，罗子扬推开身边的小可爱，一个人去了洗手间，刚解完手正在洗手，外边有人吵着架往这边来。

    听声音，罗子扬觉得有些熟悉，他看看后面的厕所，速度极快的躲进去，关上门。

    温啸大发雷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说了你和我没得谈，要谈让周韩来见我！！”

    “没有周韩，这生意你要么继续做下去，要么咋们一拍两散。”张清豪关上外面的门，也是火气大。

    罗子扬觉得奇怪，他们两个怎么吵起来了，好像事情还和周韩有关。

    “你说不做就不做了？你问过周韩了吗？啊……”温啸讽刺道：“你连他怎么和我谈生意都不清楚，就要把他的单子推掉，张清豪，你很能耐啊，你这么能耐，早之前你去哪里了？在周韩向我低头祈求的时候，你怎么不出头？你不过是利用周韩对赵家的忠心，让他为你卖命罢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呵呵，你知道周韩为什么一病就是一个月？你知道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但凡你关心他，不可能打听不到消息，除非你是敷衍，你不想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你说什么！你对周韩做了什么，混蛋！”

    “做了什么？我倒是想做点什么，只可惜亲个嘴他就要死要活，都是万人骑了，还装什么。”

    张清豪一拳头砸中温啸，“我操你妈的，你敢欺负他！！”

    温啸大笑起来，“就我想操他吗？你不想啊？或者你已经玩够了。”

    张清豪又要揍温啸，温啸接住他的拳头，骂道：“你没睡过他他这么为你卖命，那他就是真的爱你了？明知道他想要什么，你就是不给，却把他留在身边，张清豪，你也是享齐人之福啊。”

    “不许你侮辱周韩。”

    “侮辱？如果这也能叫侮辱，我告诉你，他对你可痴心了，为了恒健，他可是什么都不要了，连君悦他都卖了。”

    “你说什么……”

    “周韩和我谈生意的首要条件，就是要和君悦分手，我以为他够心狠的，谁知道他还真对君悦有了感情，一分手就把自己搞得半死半活，也对啊，君悦多好的人，比你好太多了，可是却是周韩背叛了他，你说，周韩伟大不伟大，傻不傻……”

    罗子扬在里边听的气愤到了极点，这两个混蛋，竟敢这样折磨周韩，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罗子扬冲出去一拳头砸中温啸的脸，温啸被他打趴在地上。

    罗子扬抓住张清豪的衣领，气愤的吼道：“小韩在哪里！！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啊！”

    张清豪怒目而视，“你有什么资格问小韩？”

    “我当然有资格！！”罗子扬愤怒的吼道：“告诉你，你不说，我也能找到他，混蛋！！”

    罗子扬推开张清豪，挑衅道：“我会找到他，把他带走，张清豪，你配不上小韩的付出。”

    然后罗子扬回头一脚踹上温啸，“我操你妈的，你是不是想死啊！！你有没有打听清楚周韩是谁的人，你他妈敢这么搞他，老子让你知道自己该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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