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凤寰宫（我是真的想与你重新来过）
竹韵轩里，那人已经走了好一会了，慕容清依旧怔怔坐在床上，眼泪啪嗒落在手背上，他慌忙擦掉眼泪。 心口好疼，也好，现在疼了以后就不会疼了。 穿上鞋子走到院子里，外面明月高悬，月光洒在看着院子里的蘼荼花上，像覆了一层银色的纱，白色的小花显得越发圣洁，不真实。 慕容清择了一朵，细细瞧着，他是在不喜欢这花，韶华胜极，盛极必衰。 也不知皇上把这花栽在这儿是无意还是有心…… 韩祁下朝来竹韵轩时，慕容清还在熟睡，睡颜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韩祁忍不住坐在床头多看了会。 慕容清一睡醒，便看到不想见的人，激起他的起床气，翻身背过去。 韩祁被他难得的孩子气的一面逗笑了，“清儿，该起了，我今天带你出宫。” 床上人不理他，韩祁轻轻推推他的肩。 那人沉默片刻，“不要。” …… 到底最后还是把他带出来了，马车里两人都换了身常服。 韩祁腰间还系着他送给他的腰带，为了搭配，他特地穿了身白色衣服。 两位白衣少年，一个俊朗一个清秀。 韩祁一向都穿深色衣服，慕容清还是第一次见他穿白色，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和。 韩祁注意到慕容清眼神似乎不太一样，心里开心了不少，不过一路上人都不怎么搭理他，兴趣缺缺，全程没问要去哪，又让他有些失落。 马车在秦王府前停下，车上人看到王府朱门上秦王府三个大字后怔在原地，语气带着丝丝怒意，“你带我来这儿是什么意思？” “回家。” 马车之下，他冲他伸出手，正午明媚阳光下，含笑温柔的脸让他一阵恍惚。 他想起那一年他接他入府也是在这样一个暑夏…… 他问他，清儿，你可愿跟我走？ 他含羞，点头…… 韩祁趁人发愣之际，抱起他走进阔别已久的王府。 素茗院还是丝毫未变，一树一花，一桌一椅，一字一画都还是曾经的模样。韩祁把慕容清放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才发现怀里的人竟已经湿了眼睛。 韩祁心一软，蹲下身，有些歉疚温声道，“清儿，我们回家了。” 慕容清抬起头看着他，眼睛如一汪深潭让人看不透，“伤我还不够，还要再往我的心上插一刀吗？” 韩祁笑彻底僵在脸上，“清儿？” “家？这里何曾是我的家？我一场假象中傻了五年，如今还要再来提醒我一次。” 两行清泪滑下，灼伤了韩祁的心，“假象？怎么会是假象？清儿，我知道这一年我让你失望了，但别怀疑我们的从前好吗？王府那些年，那些朝朝夕夕，琴瑟和鸣，耳鬓厮磨你真的觉得都是假的吗？” “我……我只是想带你回来看看，我以为你会开心一点的……清儿，我们那五年你真忍心彻底毁掉它吗？” “韩祁，毁掉它的人是你。” 慕容清站起身，冷冷背过身，一字一字道，“回宫吧，皇上。” 慕容清丢下一句话，起身没有任何留恋地往外走，韩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好像曾经属于他们的，那一段最美好的时光也随着他愈行愈远，抓不住，留不下。 回去的路上，慕容清拒绝再与他说一句话。 甚至接下来的三天，韩祁只要进了竹韵轩的门就会被那人毫不留情地赶出来。 第四天，韩旸去了，说他不能一直闷在屋里，央着他要拉他出去走走，见见阳光，他拗不过无奈随他去了。 宫里实在没什么好逛的，慕容清又怕遇到那个人，心里一直紧张，再加昨晚在院子里枯坐了半宿，基本没怎没睡，天又有些热，没一会儿就觉得身子有些吃不消了，韩旸没察觉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韩旸，我不太舒服，想回去了。” 韩旸着才注意到旁边的人脸色是不太好，额头还挂着汗珠“是我不好，出来太久了，我送你回去。” “嗯。” 眼前白茫茫一片，脚下一片软绵，他还未想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意识中恍惚听到韩旸焦急的声音。 再醒来已在床上，床前是他不想见的人，握着他的手枕在床沿而睡。 慕容清抽回攥得发麻的手，那人也跟着醒过来。 韩祁半边脸都压的发红，眼睛也布满了红血丝，见人醒了问道，“太医说你着了凉，怎么回事？” “我没事。”慕容清不想理他，撇过脸看向里面。 “没事？”韩祁气极反笑，“你宫里人都与我说，你昨夜在院子里赏了半宿的月亮，拦都拦不住，慕容公子，你可真有闲情逸致啊。” 看他病弱的小脸，韩祁终是叹了口气，将一旁炉子上煨的药端过来，放在嘴边吹着热气，“你若不想见我，我不来便是了，但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见人不说话，韩祁克制住情绪，将人扶起来，汤匙递到小人嘴边，“先把药喝了。” “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韩祁端药的手抖了一下，汤匙被甩出去，砸在地上叮当作响。 药碗塞到慕容清手里，“我不喂你，你自己喝行了吧。” 慕容清抱着碗，依旧扭着脸不去看他，“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宫？” “先喝药。” “先回答我。” 药被夺过去，溅出来几滴洒在手背上，“你做什么？” 还未等他说完，韩祁已将碗送到嘴边，含了一大口，勾过小人的脖子，吻上薄唇， 趁慕容清发怔之际，韩祁轻而易举地顶开了小人的贝齿，将口中的药渡到小人嘴里。 只有一瞬间的愣怔，慕容清立马反应过来，屈辱之下他奋力地挣扎，捶打着韩祁的胸膛，狠命咬住口中伸过来的舌头，韩祁疼的皱了眉，却更用力的抱紧他，直到把药全部喂到小人嘴里。 慕容清被呛得直咳嗽，韩祁慢慢顺着他的背，嘴里还泛着血腥味，应该是刚刚被咬伤了，韩祁叹了口气，“身子养好之前，在屋里好好呆着，别在跟着韩旸到处乱跑了。” 慕容清推开背上的手，抡圆胳膊狠狠的一记耳光甩在韩祁的脸上。 “啪！”的一声在屋里炸开，韩祁也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侧着脸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 慕容清手都麻了，看着韩祁眸中迅速燃起的火苗，那种眼神他太熟悉，如同森林里盯上猎物的猛兽闪着危险的光，慕容清不禁瑟缩了一下。 果然，下一刻男人便扑了上来，将他的所有反抗都压在身下。 “别碰我！” 韩祁沉默着直接堵上他的嘴，攻城略地，手在人身上游走，引起人一阵细微的战栗。 帝王火热而坚硬的巨物顶在他的小腹，慕容清害怕地奋力挣扎，可力量悬殊太大，双腿被强硬地分开，手指滑进亵裤里顶开密处的那一刻，慕容清终于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身体上的不适，但更多的是恶心，无比的恶心。 胃里一阵阵反胃，慕容清控制不住呕了出来，直接呕在了韩祁身上。 “你怎么了？” 刚喂下去的药被吐出来，韩祁也吓了一跳，看着小人一脸痛苦地爬起来，趴在床沿上剧烈的呕着，他上午吃的不多，如今也全吐了出来。 韩祁顾不得身上的污秽拍着他的背，看着他难受的像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 “到底怎么了？怎么吐了？”韩祁一脸担忧焦急。 外面太监听见声音走进来，“皇上，要不要奴才去请太医？” “快去！” “不需要！” “清儿？” “你出去。” 韩祁接过太监递过来的水，挥挥手，“你先下去。” “我是让你出去！” 慕容清猛地推开韩祁，杯子里的水洒出来泼了韩祁一身，水温有些烫，让韩祁倒吸了口气，太过突然。但他还是下意识地躲开，没让水溅到小人身上。 “清儿！”纵是韩祁再怎么忍耐情绪，当下也被小人惹毛了，“你找打吗！” 慕容清抬起头，湿润的眸子愤恨的瞧着他，“韩祁，纵使你我不再两情相悦，但也至少彼此给对方留一点体面和余地好吗？我虽然怨过你恨过你，可我从来没后悔爱过你，韩祁，你别让我后悔。” 韩祁咬着牙，他现在才反应过来清儿吐的原因，他实在不敢相信清儿对自己的排斥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已经不仅仅是心理上，连身体上的触碰都会让他恶心成这样。 慕容清因为激动，小脸涨红，大口喘着粗气，“出去！” 看那人好似无动于衷一般，巨大的身躯像一座山一样挡在床前，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让你滚出去！” “慕容清，你搞清楚，这是朕的皇宫！” “好，你不走我走。”慕容清踉跄着跳下床，连鞋也未穿就往外跑。 门口，太监们很有眼力见地上来想将人拦住。 “别拦着，让他走！”韩祁气的将身上沾了污渍的大氅脱下来狠狠摔在地上，看着门口的小人推开太监，跑了出去。 江公公上前替皇上整理衣服，“皇上，公子没穿鞋就跑出去了。” “不用管他！” “可公子还发着烧啊。” 韩祁坐在床上头疼的揉着眉心，片刻后咒骂一声疾步跑出去。 韩祁刚走出竹韵轩便看到人踉跄着走在石子路上，后面紧跟着两个小太监不停地劝着，那人却充耳不闻，白嫩的双脚一步一步踩在小石子上，韩祁又气又心疼。 几步上去将人扛在肩上，回了竹韵轩。 “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闹！”韩祁将人摔在床上，一把剥了小人的裤子，铁掌照着粉臀就招呼上去。 盛怒之下韩祁还受控制着力道的，千万不能再伤了他了。 没几下白皙莹润的肌肤就染了一层绯红，看着小人颤抖的肩膀，韩祁心疼地揉了揉挨打的地方。 “清儿，别生气了好吗？我只是担心你，想喂你喝药而已，你若不想我碰你，那我保证以后绝不强迫你好不好？” “以后？我们还有以后？”慕容清趴在床上脸埋在臂弯里，声音满是凉薄的嘲讽。 韩祁尽量放软了口气，“清儿，从前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韩祁，我说了我不爱你了，你是真的不明白吗？” 韩祁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但声音却依然带着上位者的强硬，“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 “我已经拟好了封你为贵妃的旨意，等过段时间，便正式册封……另外，这竹韵轩到底小了些，又偏僻，我已经让人吧凤寰宫修葺的差不多了，等完工了你便搬过去吧，这样离正阳宫也近些，我看你也方便。” “昏君！” 韩祁倒也不恼，笑着捏捏人的脸，“清儿这倾世之貌，也不怪朕做这昏君。” “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住我？” 韩祁笑容凝顿，拨了拨慕容清额前的秀发，“没关系，留不住你的心，留住你的人也好。” “只怕你连人也留不住。” “清儿若还想逃就尽管逃，只要你有本事出这个门，只要你能舍这一宫的人的性命于不顾。” “你威胁我？” “只要能留住你，我什么也不在乎了。” 韩祁真的说到做到了，那之后慕容清便形同软禁，再也没能走出竹韵轩一步，韩旸也没有再来，听说皇上已经让他出宫了。 韩祁倒是来的勤，每天来陪他吃饭，带各种小玩意来哄他，对他的冷淡丝毫不在意，甚至他把他赏的东西当着他的面摔出去，韩祁都只是笑笑。 每天晚上把他哄睡下就离开，再没要过他。 搬去凤寰宫那天，是韩祁一路把他抱过去的，他实在不喜这般招摇过市，但韩祁一再坚持，罕见的没有依他。 凤寰宫比他想象的还要奢靡，他知道这是历代皇后的居所，本就是宫里除了正阳宫最豪华的宫殿，韩祁更是着意修葺了一番，比之从前更为华丽。 琉璃瓦，红朱墙，雕梁画柱，极尽奢华。 殿内白玉石铺地，水晶为璧，范金柱础，珍珠帘幕，阳光透过琉璃窗洒进来，五彩斑斓，月支香熏香缭绕，如坠云山幻海。 韩祁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如愿捕捉到一丝惊艳，很是满意地在小人额上落了一吻，“从今以后，这凤寰宫就是你的，喜欢吗？” 慕容清皱眉，“太过奢靡了。” “清儿值得。” 韩祁将他放在贵妃榻上，“你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养好身体，为册封礼做好准备。” 韩祁俯身欲吻他，被他头一偏躲过了，韩祁叹了口气，“清儿，不要让朕等你太久。” 凤寰宫小太监元宝看到皇上亲自抱了公子进了这凤寰宫，感叹公子的盛宠，本以为皇上今天都会待在凤寰宫，却没想到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皇上就出来了，面色不虞上了撵轿离去，再看公子，冷冰冰坐在那里半点反应也没有，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 韩祁走后，慕容清坐在榻上看着这穷侈极奢的大殿，只觉得好笑，从前只在话本子上看到过，如今倒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慕容清竟也做了一回这祸国妖妃。 晚膳时，韩祁又来了，慕容清看着这阴魂不散的人，这一桌子美味珍馐，只觉得一点胃口都没有，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吃下去，他不敢不吃，韩祁会喂他。 用完膳后，内侍省的人来了，端了红绸盖着的托盘，让他在“宸、元、温、宁”四个字中选一个做封号。 他偏头扫了眼韩祁，那人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他冷着脸抬手便把托盘掀翻在地，踩在上面走进寝殿。 韩祁苦笑，跟着他走进寝殿。 “以后都是当贵妃的人了，可不能这般任性了。” “我可一点都不想做你的贵妃。” “清儿，我不能让你没名分跟着我。” 那人背对他而坐，不理他，韩祁搂住他的肩，“凤寰宫在你从冷宫出来就开始修缮了，清儿，我是真的想与你重新来过。” 韩祁走到慕容清面前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枚赤色玉佩，认真系在小人腰间，“答应我，别再弄丢了。” “我虽然暂时还没法许你皇后之位，但是清儿，在我心里，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慕容清看着韩祁，平日冷厉的双眸，此刻微微湿润柔情似水，就是这双眸子让他无数次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他曾对他坚信不疑，可他又得到了什么，妻子……他等了那么多年都没等来的一句话，现在说他真的一个字都不信，不敢信。 冷冷道，“我要睡了，你该走了。” 韩祁浅笑，“我今晚可以留在这儿吗？” 慕容清瞪了他一眼，“韩祁，你别得寸进尺。” “我不碰你，让我留这儿好不好？” “不好。” 韩祁无视了那人的拒绝，拦腰抱起，“你不能永远拒绝你的夫君同房请求。” “韩祁！” 汤泉池里，水汽蒸腾，氤氲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韩祁三两下就将人剥光了放到汤池里。 慕容清赌气离的他远远的，两个人一个在最北头一个在最南头。 韩祁看着他的清儿，水汽缭绕中，原本白皙的身子透着微微的粉色，沾湿的鬓发湿漉漉的贴在锁骨上，欲火迅速以燎原之势疯长。 慕容清一直低着头回避着那人的目光，但那道目光实在太过炙热，太过肆无忌惮，慕容清有些怕，慌忙爬出水池，扯过木施上挂的衣服随便一裹，落荒而逃。 韩祁看着小人白花花的身子跑出去，长长叹了口气，走出水池，舀了一瓢备好的冷水浇在身上…… 床上，慕容清用被子紧紧裹了自己，背着身睡在最里面。 “清儿，我不要你，你别离我那么远好不好？” 韩祁用手指戳了戳小人的被子，“清儿？” 慕容清更往里挪了挪，韩祁声音沉下来，“过来。” 慕容清充耳不闻，韩祁恼了，一把扯开人的被子，将他捞到自己怀里。 “韩祁，你混蛋！”慕容清气地使劲踹他。 韩祁用腿压着他，紧紧搂在怀里，“乖，我就抱着你就好。” “听话，睡吧。” 怀里的人不再反抗，却很是僵硬，蜷缩着身子双手挡在胸前，满是防备，让韩祁有些受伤。 不过那一晚韩祁睡得出奇的好，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了，他醒的时候，怀里的人还未醒，熟睡中的人没有白日的冰冷生人勿进，甚是乖巧可爱，长长的睫毛让韩祁忍不住碰了一下，鸦羽般的睫毛极惹人怜惜地颤动几下，看得韩祁不自觉勾起嘴角。 怕惊醒熟睡中的人，韩祁轻手轻脚地更衣去上朝，临行前叮嘱宫人不要打扰公子休息，等他下朝亲自叫醒他与他用早膳。 韩祁最后爱怜地吻了一下小人的额头，悄悄离去。 却不知他前脚刚走，床上人就忽地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