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千机云发了高烧窝在被窝里起不来的时候，秋曦笙已经和卫迟散步在内蒙古草原的青草地上了。远处还能瞧见牛羊群和点点阳光。 千机云发着高烧，挣扎着爬起来，给自己身后的伤涂了涂药，就病怏怏的又缩回被窝里。他还是窝在秋曦笙的被窝里的，因为他没力气爬起来回自己的房间。 秋曦笙瞧着远处的羊群，清风吹过来的感觉很清爽，舒适又清闲。他忍不住想到千机云，想如果那个人站在自己身旁是什么样子。 想将自己看到的风景分享给一个人的心情，恐怕就是“今晚月色真美”的含义。 秋曦笙懒散地躺在草地上，瞧着天空里浮云飘忽不定的样子，还有蔚蓝的天空包裹着云彩的影子。过了一会儿竟然又想起了千机云。 秋曦笙摸出手机，打给了千机云，语气里都透露着几分好心情。 千机云接了电话，小心翼翼的爬起身应答着，生怕秋曦笙一个怒火攻心就回了家揍他一顿。 秋曦笙又吩咐几句记得吃饭，就挂了电话，继续瞧着天空。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卫迟走过来的时候秋曦笙还在那儿躺着，忍不住就踹了他一脚。“待会儿去签合同吧，签完了想怎么玩就随你了。” “嗯。” 秋曦笙爬起身，笑着在卫迟肩上拍了一巴掌。“想去骑马喝酒了。” 千机云在被窝里窝了一天，也没有起来直播也没有出门学习。发了条微博的内容是身体不适，今天不能直播了。 秋曦笙晚上歇下的时候瞧着手机，千机云的那条微博耀眼得很。“身体不适。” 他身后的伤…秋曦笙皱皱眉，想起来那个血肉模糊的屁股。 他顺手下滑了微博，瞧着下面的评论。有担心千机云身体的粉丝，有说千机云是不是被笙哥累到的粉丝，还有骂前面的人别胡说八道的粉丝。 更多的是担心千机云身体，希望他早日康复的评论，最高赞的一条是跟他说别累到，我们一直都在的评论。秋曦笙顺手点了几个赞，就关了手机继续去忙工作。 秋曦笙凌晨两点忙完资料，手误给千机云拨去了电话，本是担心吵到他要挂掉，却没想到千机云接起来了。千机云似乎也是误接的电话，那头只能听到兴许的呼吸声。 千机云很乖巧，连睡觉都不会说梦话，小心翼翼地，一直都很可爱。 秋曦笙听了很久他的呼吸声，甚至还有千机云疼的抽吸声。他连声音稍微吵闹一点都不敢，小心翼翼的窝在被窝里，抽吸声都不太明显。 千机云半夜醒来之后因为疼而蜷缩起来，结果脚撞在了旁边椅子上，发出了响亮的一声撞击。他疼得闷哼一声，无意识的喊了一句“疼…” 自那之后千机云在睡着的时候呼吸声都带着痛了，小心翼翼的蜷缩起身子都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撞上什么东西。 秋曦笙听了很久，直到天亮后千机云醒来主动挂掉了电话。秋曦笙去洗手间揉了揉脸，回来就收到了千机云的消息提示。 千机云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的手机通话记录都吓懵了，手都害怕的在抖，小心翼翼的敲了几个字，又犹豫着删掉了。过了一分钟才慢慢发送了短信给秋曦笙。 “对不起打扰您了，我不是故意的…用…” 千机云犹豫了一下，横了横心写了个一百下。“一百下皮带赔罪可以吗？” 尽管他的屁股现在连一皮带也挨不住了。 秋曦笙收到短信提示点开的时候心抽得疼了一下，他的手无意识的攥起了拳头，掐住了手心，留了一个深印。 “没事，没有打扰。” 秋曦笙发完这行字，又拨了电话回去。 千机云正对着那六个字犯愣，瞧着以前的聊天记录。这一年里，秋曦笙从来给他的回复只有两个字符以内。原来一个温柔的人无情起来，那么残忍。 接起电话的时候千机云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声喂。 秋曦笙随便聊了几句，问他每天都有在吃什么。 千机云迟疑了一下…他实在是穷，没钱吃饭，昨天已经饿了一整天了。秋曦笙又叮嘱了几句可以去餐馆吃，订外卖也可以，要吃好的。 千机云点点头，应了声是之后就挂了电话。他想起来以前被揍惨了的经历，明白秋曦笙是在又一次的警告他不许吃好了。 卫迟第一次来他们家的时候，千机云窝在沙发上吃披萨，旁边还摆着烤翅和小蛋糕。千机云难得露出了一个一周内都没有的笑脸。他是偷着吃的，也不知道秋曦笙会发那么大火。 秋曦笙只是瞧了他一眼，将桌上剩余的大半张披萨和小吃都扔进了垃圾桶。等卫迟走后就揍得千机云半死，千机云缩在房子角落里哆哆嗦嗦的说我只想吃个饱，就被秋曦笙喊着“杀人犯也配吃好的？” 又拎起来给了他脸上几个巴掌。千机云紫了大半个屁股，摸着都疼，勉强穿上裤子都是肿起来的。 千机云头都被敲肿了，可怜巴巴的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进自己的房间里罚跪。第二天挨饿了一整天。跟秋曦笙可怜巴巴的求饶的时候，又挨了顿打。 他跪在洗手间把自己沾了血的衣服徒手洗干净，才敢去厨房拿了包用自己钱买的榨菜回了房间。窝在角落里吃了。那一天是秋曦笙宣布从此没有他零花钱的日子。 有零花钱的日子里好歹还有零食买，在学校吃了顿饱饭回家就算挨打了也能摸出来一包牛奶喝。跟朋友约了要打游戏，千机云也能攒攒钱买了游戏一起出去玩。 后来有一次，秋曦笙发火把他的游戏机摔的屏幕都裂了。千机云心里揪着疼，也没听到秋曦笙说会再买一个给他。当然，他哪里配啊。 千机云就只能自己出去刷任务，攒钱买电脑和游戏机，被秋曦笙问到的时候挨上几顿毒打，还是能换来玩的权利。只是，肿着个屁股连嘴角都流血了抱着个游戏机玩如果他还能扯出笑容，他千机云就是真的很厉害。 千机云犹豫了一会儿，下楼去超市买了些食材上来。他头还在发着高烧，走路都有些不太稳当的。他犹豫了一会儿，买了最便宜的火鸡面，泡起来方便，也不用油火。 他看了看自己钱包里仅剩的几百块钱，又叹了口气。他不怎么去学校吃饭，就偷摸着不把饭费冲进饭卡里，在学校吃饭也尽量省着吃午饭的钱。这攒下来的钱就能成为他这个月的生活费。 晚上还是爬起来直播了。千机云开了镜头，算作昨天没有直播的补偿。他鼻头有些发红，脸也红扑扑的，显然是发着高烧。他咳嗽几声说自己感冒了，身体不好，不过技术肯定还是一样好的。 千机云瞧着大部分都是关心他的弹幕，淡淡笑了笑。有粉丝提起秋曦笙，问他去哪儿了。千机云笑笑，“笙哥和卫迟哥出去玩啦，你们过气的小主播要留下来给你们直播呀” 潜台词其实是他们没有邀请我。秋曦笙正巧开了电脑在瞧着千机云的直播，听着千机云说这话的时候心抽的又是一痛。他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千机云的一举一动都那么让他怜惜。主要可能也与他之前莫名的发火有关。 等千机云开了游戏进入决赛圈的时候，秋曦笙故意的打了电话过去。他都不知道自己这种过分的行为是出自什么，蛮怀着私心。却没想到千机云抛了游戏不管就接起了他的电话。 直播开了延迟，秋曦笙瞧着千机云瞧了眼手机随即亮起来的眼睛的时候，已经和千机云聊了几句。 “笙哥？ 嗯嗯，我知道。 嗯我待会儿去热饭。您不是还有会议…哦哦，那拜拜。” 千机云专心致志的打电话，趴在草丛里的小人动也不动。 秋曦笙听着他那种小心翼翼，又生气又无可奈何。弹幕上倒是刷起了挺多粉红弹幕的，但是千机云都跟没看到一样，挂了电话专心致志的瞧着屏幕，甚至表情都落寂了起来。 千机云不知道秋曦笙在瞧他直播，毕竟哪有人会在明知道他在打游戏还要拨过来的，而且秋曦笙讨厌他，不会看他直播的。 所以千机云只是在又一枪射出去，被前后夹击了惨死后，淡淡的叹了口气。又开了一局，这次不是四人模式单排了，而是跟着几个队友一起打。 队友里有很话唠的老哥，千机云被逗得开心，难得笑了出来。秋曦笙瞧着，在截屏之后犹豫了一会儿，嫉妒得咬了咬牙。 千机云赢了游戏之后起身，道了个歉说自己去煮碗面回来吃。起身端来一碗火鸡面抱着吃，吃得还贼高兴。 秋曦笙生气，以为他是糟蹋钱，折腾自己，上网查了价格才明白千机云吃这个是因为便宜，吃泡面比吃外卖便宜很多，也吃得速度快。 千机云吃得热气腾腾的，眼睛都红了，像只可爱的白兔子。打开游戏的时候千机云不经意间掉了眼泪，他发现后就站起身掩饰性的拽来纸巾擦干净，这才坐下继续打游戏。 秋曦笙注意到千机云坐下的一瞬间疼的表情又抽动了一刻。等千机云又打赢了两场游戏，他就笑笑下了直播。 千机云关了直播后就哭，有些委屈了。他屁股疼得紧，火鸡面吃得难受，就只好抱着热水喝。 秋曦笙在的时候他不敢释放委屈，秋曦笙走了他也只敢小心翼翼的窝着哭。 他没有牛奶可喝啊，牛奶贵，他买不起。 秋曦笙拨了电话过去，千机云不敢不接，就拿起来了。 “好好吃饭，卡在抽屉里，密码你生日，别弄死自己了。不许吃泡面。” 秋曦笙难得说话这么古板，千机云嗯了几声，闭上了眼睛。 秋曦笙语气有些温柔的哄着千机云，给他唱了几首小歌。千机云听着，笑了笑喊了句笙哥。秋曦笙就难得多跟他聊了聊，谈自己这边的合同和风景。 等到夜深的时候千机云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地问他了一个问题。“笙哥，你原谅我了吗？” 千机云没有等到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发现电话被挂断了。 千机云不知道怎么想，就爬上自己的床，慢慢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