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又有几个人上去唱歌，千机云瞧着，有些懒懒的窝在沙发里，舒适的扭过头去瞧那桌打麻将的兄弟。

    千机云就和这四个人关系好，再有的就是花悦语了。要不是他们邀请，他还真不至于出来。

    “胡了！” 穷小子秋泽脸上洋溢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将其他三人压着的钱都挪到了自己面前。其他三个人家里有的是钱，倒也不在意他挪过去的几张百元票子。

    虽然秋泽向来的定义都是穷小子，实际上他已经不怎么穷了。去华尔街当了首席操盘手之后，赚得了不少的钱。他和花悦语是定居美国的，偶尔才会回来。只可惜他还是很喜欢钱就是。

    倒是陆意挑了挑眉，“咱们打牌吧，要不然云霁那小子只能瞧着也加不进来，怪寂寞的。”

    陆意是豪门出身，当初跟千机云学得更深层的黑客技术。虽然他平时都是平辈和千机云相称，实际上关键时刻还是内心里把千机云当成了老师。毕竟千机云和他的关系也不一般。

    黄不迟也在旁边应和着，就从抽屉里摸出两幅新牌拆了。

    千机云兴致起来，就走过去扯了个椅子接过了牌。他们打的是斗地主，搞了个五个人的局，千机云是地主。

    “三句两胜，谁输了谁就上去再唱一首，怎么样？” 黄不迟笑意盈盈地瞧着他，千机云觉得这有幌子，但还是应了下来。唱就唱，他倒还有一首意下的歌想唱。

    他们玩的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千机云的同学也或多或少都各自结伴回家了。圈内认识的人也都出去各自找地方玩去了。毕竟之前说的是魏迟恭坐庄请客，大家随意来玩。倒也有小情侣出去甜蜜的。

    沙发上独剩下卫锦一个人玩着手机，倒也自在。她似乎是在看着什么视频，偶尔还会轻轻地笑上几声。陆意偶尔扫过沙发的时候会嘴角上扬，瞧见她专心致志的样子又有些嫉妒的撇嘴。

    虽然陆意心不在焉的玩游戏，可是他们三个还是比千机云强点的，毕竟千机云没出千，就是凭着手气打游戏。前两局打平之后千机云第三局险输给了秋泽的一对王炸。

    千机云无奈的下了牌桌，正式的走到沙发前面的那片空地，接过了卫锦递过去的话筒，点了首。

    秋泽不知道这歌是唱什么的倒还以为是首简单的情歌，就转了个身跑去沙发上坐着。魏迟恭和黄不迟听过这首歌，就没怎么说话，对坐着收拾牌局。

    陆意瞧他们两个那个表情也知道不对，却还是为了他的心上美人凑到了卫锦身旁坐着。

    前奏响起就是曲忧伤的调子。千机云轻轻唱着的时候整个表情都是忧伤的。他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握着话筒，瞧向了远处。

    卫锦听过这首歌，抬头瞧他的时候表情都抽疼了一下。千机云的声音有些清扬，是特有的少年音。好听得很，却透着忧伤和压抑了的痛苦。

    “人间的河盛着天上的河，眼前的人唱着故人的歌，来世的你遇见今生的我，是否还会记得。” 千机云唱，他就想曾经的那个秋曦笙。

    那个骄傲狂妄一世，将曾经的脆弱都踩在脚下，在他面前撑起了一片天空的秋曦笙，发狠的将他活生生打死，却还在医院里对着待产妻子笑的温柔的秋曦笙。如果遇见他，现在的他是什么样子。

    “我们终会轮回至于睽阔，相逢一瞥然后擦肩而过。” 秋泽听到这里，表情有些惊诧，意识到这是首苦情的歌。

    千机云唱到下句的“你是否会停驻片刻，眼中些许疑惑”的时候，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哭腔。

    “你听……这钟声悠扬清澈。你看……这槐花洁白如昨。湖水偃息了风波，阳光收敛了颜色。恰似………你我——————” 他的调子又拉长了，却缺了个合唱的人。

    他的一拜天地，却终只剩一个人。

    “一拜天地———这一拜” 千机云拉长了调子，唱出了“故梦陆离。” 他的声音有些忧伤，卫锦在台下看的愣住，手上拿着的手机晃了一下。他的声音竟意外适合这处的戏腔。

    “先谢苍天 予你我一段灵犀。” 当真该谢。两次三生，他都遇上了秋曦笙。

    “让我在万千人中遇见你，至白首不弃。” 千机云轻轻地笑，唇边都带了几分模糊不清的味道。他的笑倒是映衬了歌曲下半句的“请收藏 唇齿旁一抹笑意”。

    “将爱恨跪入尘泥，再扣厚土，许你我一处静谧。请收藏，唇齿旁一处笑意。” 千机云没什么表情，卫锦却瞧出他的痛楚。千机云唱到这处只是想，跪入尘泥，当真是了。他却不再笑，藏起了那一抹笑意。

    “于来世” 千机云的声音有些绝望，他几乎是放下了所有的过往，却又在这一刻忆上了心头。他听着伴奏的又一个“于来世”，握着的话筒都抖了一下。

    “相期。” 台下坐着的几人都愣了，竟觉得他下一刻就要咳出一口心头血，千机云的身影晃晃悠悠的差点要摔倒在地。

    他又反复的唱了几遍这段，直到最后的那句相期。他最后竟站直了身子，瞧着远方，连表情都模糊不清。

    千机云瞧着远处，没有特别的看一个人。他只是在想，秋曦笙，三生三世。他的手插在兜里，整个人都酷得不成样子，可偏偏那表情那么脆弱，整个人又摇摇欲坠。等片尾的曲结束，千机云也像没走出来一样。

    卫锦瞧着他，轻轻的喊了声他的名字。千机云这才恍然，下了台，将话筒闭了麦搁在桌上。

    千机云犹豫了一会儿，坐在沙发上的时候瞧着卫锦淡淡的解释了句。“这首不是唱给你的。是唱给一直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

    卫锦淡淡笑了笑，“我知道。”

    黄不迟和魏迟恭坐在桌旁，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魏迟恭将牌放在一旁，从冰柜里摸出了个冰激凌，凑过去递给了千机云。

    “二霁。” 他顺手就踹了一脚千机云。“都他奶奶的过去了。” 毕竟不是在部队里，旁边又坐着的都是朋友，魏迟恭就也不捻着话说了。

    千机云长舒了一口气，“我知道。” 他懒懒的窝着，又抓起那个毛绒团子将头搭上去。

    魏迟恭送完冰激凌就将旁边两个人拎起来，“继续去打牌，怎么样。” 陆意还有些恋恋不舍，却也淡笑着说好。

    秋泽是真的情商低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的瞧着魏迟恭，被拎着上了牌桌。

    卫锦瞧着他们，也不知是怎的给自己安了个“这是我安慰云霁的机会，他们也在给我制造机会的”的设定，凑上去就安慰了几句千机云。千机云起身的时候摸着冰激凌唱着，衣领被她这么一凑就擦上了她的口红。

    卫锦瞧着，没出声提醒。云霁的对象是什么东西她不知道，可云霁过的不快乐，这点也太明显了。她…自私的，想让那个人明白，千机云也是别人的心上痣，白月光。

    花悦语推门进来的时候牌桌上的四个人都睡熟的差不多了，黄不迟虽然没睡着，却装睡着别过头，偶尔睁眼瞧瞧卫锦和千机云。

    卫锦睡着了身子依偎在千机云身上。千机云睡着了有些迷糊的嘴角还有巧克力冰激凌的痕迹，以为旁边依偎着他的是秋曦笙，心里也软了几分，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桌上搁着的啤酒喝完了大半，基本上都是被魏迟恭和陆意嗑完的。

    花悦语也不理睬千机云他俩，只是敲了敲秋泽桌前的戏牌，秋泽这么一震就醒了，睡眼惺忪地瞧她，有些依赖性的喊了声悦语。他的声音有些模糊，听在花悦语耳朵里跟“粤语”俩字倒没什么区别，觉不出是什么情话，倒像是梦话。

    秋泽醒来之后披上外套，又走到沙发前踹了脚千机云，确认他醒了之后这才放心的跟花悦语走了。他们两个还要待会儿坐着飞机回去。

    千机云醒了之后，犹豫了一会儿，瞧向陆意。陆意也没怎么睡熟，刚才花悦语敲桌子他就醒了。

    “我叫司机来一起送她回去。你先走吧，秋家那小子，指不定又说些什么。” 屋内灯光暗，没几个能看清千机云领子上的口红印，云霁披上外套之后，出去就更没几个人察觉了。

    在大厅里遇到刚才在包间里的富家少爷，他们的圈内人。云霁冷眼瞧着那些人毫不忌讳的在大厅就开始暧昧，只觉得从心里发寒。

    黄不迟等着陆意也叫醒卫锦一起收拾好东西离开，这才懒懒散散的站起身，拍醒了魏迟恭。黄不迟没碰酒，正好开车送魏迟恭一起回家了。他们两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老宅也住的近。出来之后就干脆一起买了相邻两间的市中心别墅，也方便出去玩闹。

    魏迟恭不懂他的心思，倒是挺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