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秋风起

    胸膛里装满了害怕的惊涛骇浪，翻滚拍打，撞击着谭秋龄的心坎。

    她脸上惧色初现，跪在地上，头撞在地上砰砰作响。

    “夫人，求你饶了孩子，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二少爷的，我千错万错，罪该万死，但孩子没有错，请夫人高抬一手，留孩子一条活命，只要平安生下孩子，夫人如何处置我，我都毫无怨言。”

    “还敢说孩子是十越的！”庄夫人手拍在了桌上，腾身站起，“那孩子是你与那贱奴梅边的，你们这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谭秋龄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连她自己都不敢像庄夫人那样，能够十分确定肚子里的孩子是梅边的，而庄夫人就这样笃定肚里的孩子是梅边的种，明摆着，庄夫人要把她往绝路上逼，让她和孩子都活不成。

    “夫人，我就与二少爷有过肌肤之亲。”谭秋龄咬死不承认与梅边的关系，“我是二少爷的冲喜丫头，怀的是二少爷的孩子。”

    庄夫人冲到谭秋龄的面前，提起她的头发，左右各打了一个耳刮子在她脸上。

    细腻白嫩的脸上浮现出红色的手指印。

    “贱人，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你与梅边的关系吗？好，我就打到你承认！”

    又是两个耳刮子下来，飓风一样刮在谭秋龄的脸上，疼到她哭。

    以前她是巴不得求着这骨肉会是梅边的血脉，现在为了让孩子活下来，她必须咬定孩子的亲爹是庄十越。

    谭秋龄在赌，赌庄夫人未必不信孩子不是庄十越的。

    庄夫人的恐吓、威胁、殴打，只是手段。

    谭秋龄猜测，庄夫人不过是听见了自己与梅边的风言风语，想打到自己松口承认，这孩子与梅边有关系。

    这孩子若是和梅边沾上了半分关系，孩子等不到出世，就会化成一缕怨魂了。

    谭秋龄死都不承认。

    “娘——娘——”庄十越在家丁丫鬟的阻拦下，扯开挡在面前的人，从门外跑进来。

    瞧见庄夫人提着谭秋龄的头发，正把谭秋龄的脸打得发红，庄十越强行来到她们两人中间，分开打谭秋龄的庄夫人。

    庄十越跪地，双手展开，挡住身后的谭秋龄。

    “娘！娘！秋的孩子是我的，是我的，你不要打她了。”

    庄十越又从院子里跑出来了。

    第一次从院子里出来，是为着把谭秋龄要回去。

    第二次从院子里出来，是为着想把谭秋龄救回去。

    这两次都是为了她。

    庄夫人把打疼的手捏成一个拳头，瞪着跪在地上求饶的庄十越，悔恨当初让谭秋龄进了府。

    她一进这府里，这庄府里的人，就没一个安生的了。

    “孽障！谁叫你从院子里出来的，滚回去！”

    “娘，娘……”庄十越一连说了好几个娘，畏怯地抬头看着庄夫人，“我……我回去可以，但我要带秋走，你不放秋走，我……我就不离开！”

    庄夫人瞳孔放大。

    这是从庄十越记事起，第一次违抗她，还是为了一个肚子里怀着可能是野种的不贞女人。

    谭秋龄蜷腿坐在庄十越身后，抓紧了庄十越这根救命稻草。

    “二少爷，孩子是你的。”谭秋龄有意当着庄夫人的面，把庄十越的手拉来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那本就不安在狂动的肚子，被庄十越的手覆盖后，动得更厉害了。

    谭秋龄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头伏在庄十越的肩上，喘着气，吹在庄十越的耳朵上：“二少爷，孩子踢我，踢了我好多脚。”

    那喘气和呻吟让庄十越身下一硬。

    她在他身下或身上的日子，就是这样喘着、叫着，铸就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庄府的家丁们都说孩子不是他的，但吴茵和谭秋龄说这孩子是他的，庄十越就认定谭秋龄肚里的孩子是自己给弄出来的。

    “娘，秋的孩子是我的，不会是梅边的，梅边是射在了她身上，没有射在她里面。”

    此话一出，本有希望庄十越能救了孩子的谭秋龄，跌入谷底。

    这傻子，怎么什么话都给说了出来！

    庄夫人气得几乎都要跳起来了，她指着谭秋龄的鼻子骂道：“好你个贱人，你还敢狡辩与梅边没有关系，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欺负我儿是个傻子，敢当着我儿的面苟合了！”

    谭秋龄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夫人，二少爷不会行房，梅边是在旁手把手教二少爷，就那一夜，只有那一夜，就是我初入府的第一夜，二少爷给我开苞，见了血后，就把我赏给了梅边玩，梅边是射在了外面，我和梅边就那一次，绝无可能孩子是梅边的，不信夫人问二少爷。”

    庄十越的反应迟了半晌，没有接谭秋龄的话。

    谭秋龄急得一边抹眼泪，一边推了庄十越一把，道：“二少爷，快说话啊。”

    “娘。”庄十越承认，说道，“秋说的没错，梅边教我闺房之乐，他给我找来外面的青楼女子，还有娘院子里的丫鬟，我都和她们睡过觉。”

    庄夫人身后的几个丫鬟脸色忽变。

    庄夫人哑口，这些事，她是丝毫不知其情。

    人人都道庄十越是个傻子，一定什么都不懂，哪知这人世间的男女之乐，他都是享受尽了。

    院里的丫鬟就罢了，身子都是干净的，梅边替庄十越找来外面肮脏的青楼女子，到底是何居心！

    平时看着梅边是个人样，自小跟着庄十越，想来一定是忠心耿耿了，但他不仅给庄十越找了外面青楼女子，还把谭秋龄带出府逃拐跑了。

    “无论肚子里的种，是梅边的，还是我儿的，你和那孽种，我都不会留。”庄夫人决心已下，喊道，“来人，把这贱人拖下去，照我刚才说的话，处置了她和那孽种。”

    谭秋龄死命拖住庄十越的衣袖，不肯放手。

    “娘，不要，娘！”庄十越护住谭秋龄，跪在地上，上半截身子直立，对庄夫人乞求道，“不要杀秋，不要。”

    两个家丁上前来抓谭秋龄。

    “二少爷，二少爷救我！”

    庄十越拉着谭秋龄，与两个家丁争夺起谭秋龄，不让那些家丁们把谭秋龄拖走。

    两个家丁拉不走谭秋龄，就增加变成四个家丁。

    庄十越拉不住了，他快拉不住了。

    “娘，求你饶了秋……”在庄十越松手前，还哀求着庄夫人。

    谭秋龄被那四个家丁从地上拉了起来，她哀嚎哭叫，做着垂死前的挣扎：“二少爷，救救我——”

    谭秋龄不想就此死去，她要等到与梅边相见，一家三口团圆的日子。

    从地上爬起来的庄十越略显笨拙，要去追谭秋龄，可被站在一旁的家丁拉住。

    他和谭秋龄之间没有架起银河，但已隔着银河那么远的距离了。

    一生一死，就在咫尺。

    他无法接近她，无法改变她的命运。

    她死后，新的冲喜丫头会进府，会有新的子嗣在新的冲喜丫头的肚子里出现。

    她肚里不明不白的孩子，将会随着她同赴黄泉。

    在一片嘶声裂肺中，一个帽子戴歪了的家丁匆匆跑来，向庄夫人禀告道：“夫人，梅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