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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此事若招了皇家的眼,削官夺爵亦是眼下之事,可叹他们如今尚且不知。照这们看来,倒是从此处下手才是正经。”如是又暗自计划一番,不在话下。 谁知这世间之事多有巧的。那日黛玉往贾母这边省过,正同宝钗在那里说话儿,忽见邢夫人的丫头春喜来了,对几人笑道:“我们太太请几位姑娘过去有话说的。”他姊妹闻言,便往邢夫人院中而去。邢夫人见几人来了,忙命看座,说了几句家常话儿,乃笑道:“你们姊妹平日只在府里,可也不闷得慌么?前日我同老太太说了,如今将至端阳,这京里的人家多有走动的。你们如今也都大了,不若过几日就同我往其他人家里顽去。”又对宝钗黛玉几个笑道:“我且托个大,三位甥女儿也同我们这里的几位姑娘一道去罢,人多也好热闹些。”他姊妹闻言忙欠身告谢,邢夫人留神看几人神色,见并无不愿的,方放下心来道:“谢甚么!原是我跟着沾光了。瞧着你们姊妹一个个生得花朵儿也似,可不是往我这脸上贴金么?”说着,几人笑了一阵,方告辞出来。 一时黛玉回得自己房中,瑧玉正在那处坐着,见他来乃笑道:“大太太教你们几个去作甚么?”黛玉便将邢夫人之语说了。瑧玉闻言,乃暗笑道:“当真‘得来全不费工夫’。大太太如此知情识趣,少不得日后带挈大房些儿。”原来邢夫人见瑧玉二人中得贡士,心下早起了拉拢之意,只是二人素日同贾琏并无深交,若乍教贾琏示好,未免不好看相,思前想后,乃想到宝钗同黛玉身上来。恰如今端阳将近,便忖道:“如今几个丫头都大了,必是要往其他人家拜会的,日后寻亲之时方便宜些;林丫头如今没了母亲,薛太太身份又低,料想也没有其他人带着去的,此事大有可为。我如今且送个顺水人情,又使他两个感我之意,又不必多费力气,连老太太也不能多说一句甚么;他日琏儿若有事求他两个,也好说话。此乃是一石二鸟之美事。”如此想罢,便于翌日唤了他姊妹来说此事。果然此举正中瑧玉下怀,就如送了一张投名状与他的一般,便暗中想日后定要寻机提点贾琏几句,不在话下。 却说邢夫人送了他姊妹出去,因见凤姐儿往这边来,后面乳母抱着贾若,便往他手里接了孩儿,抱到自己手上,因笑道:“倒比前日沉了好些。”凤姐儿笑道:“快给我罢,仔细累着太太。”邢夫人笑道:“那里就累着我了!须知这累不累的,也要看是抱着甚么。我如今抱着咱们家嫡亲的金孙,纵抱上一天,也是不累的。”于是又同凤姐儿逗弄了他一会子,乃对乳母道:“你先带着哥儿下去罢。”凤姐儿闻言,便知邢夫人有话同他说,见丫鬟们都出去了,方闻邢夫人道:“我今日同他几个说了,无有不愿的。你如今身子也将养得好了,那日老太太还问我呢,想来是欲教你再出来理事。日后咱们且不可薄了他们,到时琏儿若想往高处走,少不得要些助力;你叔父那里也需说一声儿。” 凤姐儿闻邢夫人说起王子腾,显见也是重着自己娘家的,心下亦有些得意,又闻邢夫人笑道:“咱们这府里如今也不像了,那日你二妹妹同我来说这节礼,瞧着竟不如往年时七分的光景。我想着俭省也不在这上的,岂不是得罪亲戚家?咱们自然还如先前那般,另治一分礼送去,更要比往年厚些才是,已是取了银子给琏儿去办了;若银钱不凑手,只管再往我那里要。”原来邢夫人虽也重这财货,倒深知个“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眼前使这些银钱皆是为贾琏铺路;况贾琏日后若有出息,迎春也可寻一门好亲,连贾琮都得益,便可使自家势力壮大,更不必说惠及贾若了;故绝不吝惜银钱使用,又下意同林家薛家交好。 凤姐儿见邢夫人如此尽心,也甚为感戴,因又笑道:“我前日闻人说,二太太有些话儿要说似的,倒像不太愿教几个妹妹出去呢。”邢夫人因冷笑道:“他忒也昏愦得不像了。京中各家女眷皆如此,他只恐丢了自己体面,难道教几个丫头都耽误了不成?他自家养的姑娘原是送往宫里去了,就不管旁人的事儿了!”原来王夫人因只是个五品恭人,同其他世家女眷相会之时常恨自己身份不够,故向来不曾领着几个女孩子往别人家去的。邢夫人却觉这般不是长法,于是一意往贾母那里禀了。贾母素日虽待邢夫人淡淡的,然也觉他此话有理不好驳得,只得允了,直把王夫人气了个倒仰,又不敢说得,只得自回房生气。一时他婆媳两个说罢,凤姐方出来往自己房中去讫。 瑧玉那日回去,便将此事同薛蜨说了。两人商议已定,翌日便请贾琏出来吃酒。及至酒过三巡,瑧玉便笑向贾琏道:“前日同东府里珍大哥哥吃酒,说起你们府上往那祖茔附近买田舍之事,又说二表哥也要买的;方知那处原是我父亲一个门人家下的产业,他有些执古性子,珍大哥哥同他说了半日,只是不肯。改日我同二表哥去问他一声罢。”贾琏亦听贾珍说过此事的,见瑧玉肯为帮忙,乃心下大喜,忙举杯道:“多谢表弟之情。”说着,一饮而尽。瑧玉同薛蜨亦饮了,又吃了一阵子,见贾琏已有了三分酒,二人对视一眼,薛蜨乃道:“表哥常日在京里走动,听到过甚么你们府上的话儿不曾?”贾琏闻言便知里面有些缘故,乃道:“愿闻其详。”薛蜨笑道:“原也不是甚么大事情,往日也曾听的。不过是有人道你们府上福气甚大,二老爷先得了一个命中带贵气的女儿,又得了一个衔玉而生的哥儿,连圣上都有耳闻;如今你家侄儿又是元月初一的生日,大家未免又想起之前的事儿来,故有这话。” 贾琏闻言,却直惊出一身冷汗来。当日生贾若之时只顾着欢喜,竟忘了这事戳了人的眼;二房的元春本是正月初一生日,当日闹了个赫赫扬扬,想必早已招人耳目;如今贾若又是元日降生,万一有心人在今上面前着意提上两句,那心下自然不自在的。故而越想越是后怕,幸得如今已知此事,自然有法去处;乃起身一揖道:“多谢表弟。”瑧玉同薛蜨忙起来扶他,薛蜨因笑道:“这是怎么说!不过咱们是至亲,所以白说这们一句,我原是知道表哥不是那们等的糊涂人,方直说出来的。表哥如今这样,却是折杀我了。”贾琏精明之处虽不如他二人,却也不是个不通世务的,况近两年来也曾在官场上周旋,自然知他是好意,于是心下暗感二人之德,又想着要回去同邢夫人说知,不在话下。 第40章 第四十回(倒V) 【第四十回 】狗仗人势奴大欺主·鸠占鹊巢宾喧夺人 转眼入了五月,外面寻的裁缝已于前日将衣服送了来,一一送至各人房内。邢夫人便往迎春房里去,看着他换了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