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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院里,便见那大夫合婆子一道往外走。探春眼尖,便拉二人一把,往拐角处避了;见人走了方疑道:“好端端的,作甚么请大夫往这里来?”李纨道:“想必是宝玉那里不舒服。”探春摇头道:“这大夫并不是素日往家里走动的;若二哥哥身上不好,教相熟的太医来看也便罢了;作甚么又找这个来?” 几人一行说着,便往里走,正见宝玉拿着药单子看呢。见他几个来了,忙笑道:“甚么风吹了你们几个来?”李纨便笑将缘由说了,又道:“你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请大夫来?”宝玉笑让他几个坐了,道:“并不是我病了。不过晴雯昨日着了风,又恐教太太知道了要让他往家去养息;如今袭人不在,他若再去了,这里也没人了。你知道就罢了,只别告诉太太去。” 李纨闻言,沉吟道:“这倒也罢了。只是过两天好了便罢,若不好,还是出去的是。倒也不是恐沾带了旁人,他自己的身子却也要紧。”宝玉忙笑应了,又道:“咱们外面说话去。”于是几人起身,便往外去了。 晴雯本自睡在暖阁里,闻得这话却气上来,见他几个出去了,气得道:“这话说得好没意思!若不是怕过了人,又为甚么教我移出去?我早说要去,宝玉却不肯,如今教人这们说着,甚么意思。”茜雪见他声高,恐教人听去,只对他摇手;晴雯便赌气自睡了。 谁知探春耳目灵醒,离得又近些,是以在外间便闻得了晴雯这话,不免大怒,只碍在宝玉面上不好发作得。待几人说罢,便推托有事,见李纨二人先走了,便向宝玉笑道:“二哥哥也教他们顾我们些体面才是。大嫂子那话难道还错了不成?我方才影影绰绰却听见些话儿,幸得大嫂子不曾听见,是以不曾说。”宝玉却也听见晴雯那话,闻言讪笑道:“大嫂子说得原是正理,况这也是他的责任,又恐太太知道了说他不是,方有那话。晴雯原火气比他人大,如今病了,更添了气性。待我说他去。” 探春冷笑道:“果然他是气性大的。”待要再说甚么,却又觉不好,是以笑道:“我不过白说一句,恐大嫂子听了寒心罢了;这管家原是得罪人的事,背后也不知多少人骂;只别说到脸上,我们就作不知道了。”宝玉忙笑道:“你何苦说这话。那里又有人敢骂你的?”两人又闲聊几句,探春方才告辞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在探春的眼里,奴才就是奴才,不能挑战主子的权威。 其实探春并不想和宝玉起冲突,但是最近忙啊,一忙就烦,一烦就暴躁了,所以才说了那么几句。 不过终归不是直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回 【第一百二十一回 】绣桌屏偶见丹青笔·观人面须存玲珑心 转眼便是年节。林府之中,黛玉令人收拾了供器, 看着将房屋打扫了, 又张罗送往各处的礼物。因瑧玉如今入朝为官,是以免不了要同许多人家有些来往;幸得黛玉如今于这上已然熟稔, 又有张嬷嬷在一旁,是以并不十分忙乱。如今朝中也放下假来,是以瑧玉每日常在家中, 也时常替黛玉看些账册,因此倒比昔时清闲些许。 那日瑧玉正往那边关了春季的恩赏银子回来, 交与黛玉。黛玉便将近日收来的下面庄子上的物事约略同他讲了, 又道:“如今咱们家的事儿也都预备得了。各处的礼我教人一处处送了去,回礼也都写了册子, 哥哥若想看时,便看几眼;若懒待看也罢了。中有几件我瞧着得用的物事, 已是挑了出来, 教人送哥哥院里去了, 届时或送人或自使, 都是便宜的。再有咱们自己要用的,今儿算是全得了。哥哥瞧着若有甚么疏漏, 可再同我说的。” 瑧玉见他说完,心下暗自诧异,暗道:“他素日并无这们多话, 如今倒奇怪, 倒像是特意要向我表功一般。”却也不肯说破, 赞道:“妹妹如今一发能干了。我这甩手掌柜当得却好;所用东西一应不必自己操心的。”言毕,见黛玉面上带笑,心下却忽地起了促狭之意,故意笑道:“只是确有一桩事要问妹妹。” 黛玉闻言忙问端的。瑧玉笑道:“你如今是府里当家人;这年下赏人的物事可备下了不曾?”黛玉笑道:“原来是这个。前日便教他们去倾了金银馃子,又有簇新的钱;其他物事也尽有的。”见瑧玉摇头,乃笑道:“我知你定是有话儿要说的。快休打哑谜,直说出来才罢。好端端的话不说,非要拐上十个弯子才罢。” 瑧玉见他如此说,乃笑道:“那我便直说罢。我也累了这们一年,你却不曾替我备甚么赏。前些日子陛下赐下来宫里新鲜顽意儿,我巴巴收着回来给你,你竟忘了我。本待不说,恐你愧了,只待教你自己想起来便罢;谁知你非要教我说,这却怨不得我。” 黛玉闻言不免失笑,方待说甚么,却没来由红了脸,半晌不曾言语。幸得房里只有他兄妹两个,并无旁人在的,是以悄笑道:“我当你说甚么,原来是这个。便是甚么都忘记了,也再不敢忘了你的。”一面果然回身从桌上取了一个布包递与瑧玉,笑道:“幸得我早有准备,不然当真教你问住了。” 瑧玉本是同他说笑,料想黛玉也是准备了物事与自己的,不过同他顽罢了;一时接了布包,倒觉有些沉重,随即展了看时,见是一对扇套子,一对香囊,更有一架小巧桌屏,上面绣的正是自己先前所作之十二首,细看字迹,却同自己所写一般无二。黛玉留神观他神色,见他面上惊讶,笑道:“我素日无事,也只得做这些解闷。因爱这几首,故而绣将出来,你看可好不好?” 瑧玉笑道:“好虽好,只是为甚么不绣你自己写的?”黛玉摇头笑道:“罢,罢,你也不必羞我。我不过自己写着顽罢了,若教他人看去,少不得笑将起来。你这诗原是大格局,果然我们是写不出来的。”瑧玉便不言语,又细看一回,笑道:“这字就同我写的一般,只是小些。你却如何描上去的?” 黛玉听他这话,却只抿着嘴笑。瑧玉却忽然想起原书中黛玉替宝玉临字之事,心下暗道:“是了,竟忘了黛丫头尚有这们一桩本事,可摹写他人笔迹。只是竟有这般相似,常人难辨;或他日竟有奇用也未可知。”因又细细将香袋同扇套看了一回,笑向黛玉称谢,自将东西收了。 黛玉笑道:“你看了这半晌,倒教我提心吊胆的。日后我再与你甚么,不论你爱与不爱,凭他再怎么不好,都只许说好才是。”此话方一出口,便觉有些造次,忙去看瑧玉神色;见他并不理论,方才略略放下心来,又唤丫鬟进来换茶。 瑧玉笑道:“昨儿我还想你小时候的模样。那时候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