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书屋 - 言情小说 - 榕仙(女攻)在线阅读 - 10 花烛夜收尾,童年梦再续,旧情人又见

10 花烛夜收尾,童年梦再续,旧情人又见

    贺取是躺在那张矮榻上醒来的。

    浑身酸痛没有力气,好像连发三日高烧一样晕乎。肚子也不太舒服,平生第一次有了受饿的感觉。

    思绪渐渐清晰,昨夜的种种在脑海中回映。

    「啊……」

    他试着起身,腿一软就摔倒了地上。

    昨晚的事情……是真的吗?还是假的?是肖想已久的仙姑入了他的梦,还是色欲缠身的自己着了她的魔?

    不……她是庇护众生的仙姑,怎么会令人着魔呢?

    那确实该是真的吧?

    记忆在她的笑脸后就模糊不清了。

    杂乱的片段串不成完整的经历,甚至连具体的场景都很难还原。似乎只有一场又一场的快乐,疼痛中弥漫开来的酥痒,还有熟悉的扑鼻木香。

    她说:「不准忍着。」

    然后就抬起裙子,将自己吞吃入腹。

    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爽快的愉悦浓重得成了负担,仅仅是回忆里的一点幻觉,就让他浑身燥热起来。

    那当时他是怎么忍着的呢?

    唔……对了,他不被允许忍着。

    他好像在哭叫,在剧烈地喘气,在动用全身的力气,要把她从自己身上甩下去——或者是动用全身的力量,要让她和自己的身体结合得更紧密一些——或者两者兼是。

    他记得榕仙的身子宛如一条光滑的大蛇,勾缠着自己,好像可以穿过皮肉触到骨血。三魂七魄没了一半,全都从口里身下逃走了。

    像是被鼓着气的丝绸抛向了天空,快活得仿佛能摘下夜幕嵌着的北斗七星。

    耳边回响的,除了自己没法抑制住的叫喊,还有丝帛破碎的声音——

    奇怪,可自己的衣服还是整整齐齐的。

    记忆里,这屋子被不少气根毁得差不多了。从四面梁柱冒出来的气根,把房间变成了一只盘丝洞,自己被绑着上下抛弃,不知折腾了多少回。

    可是所有的东西都完好无缺。衣服也好,梁柱也好,甚至是他记忆中榕仙裙下的藤椅,都消失不见了。

    拉开衣袖,掀起鞋袜,看不到一丝绳索捆绑后的勒痕。脱掉礼服,解下内衣,从胸口到小腹一点红肿都没有。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又是做梦吗?」贺取喃喃自语。

    吱啦——

    门外蹿进贺取的贴身侍女。

    「少爷醒啦?」

    「嗯,」贺取赶紧背过身去,将衣物穿戴整齐,「你……你昨天一直守在门口吗?」

    侍女点点头:「奴婢和悬珠一直守在门外。少爷是吩咐了什么,奴婢没听见吗?」

    「不……」贺取坐回矮榻上,头疼欲裂,「你……你们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疑惑的侍女摇了摇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那……

    正当贺取真要把昨晚的记忆归于淫梦之时,枕头底下压着的一枚红纸,捉住了他的视线。

    抽出来一看,两个金色的大字「贺取」,已经褪色看不太清了。还有一排用黑墨写的小字:「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翻过红纸背面,上头是两句炭写的诗,「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她是真的来过。

    两行潦草的字像锁链一样,将贺取记忆中的片段连接在了一起。记忆的最后,她拿出了一只小小的铁笼子。

    「我说过的,惩罚就是,你这辈子都别想自己再来第二次。」

    啪嗒。

    他记忆力的最后一个声音,是小铁笼锁上了自己的下身。

    —

    容姺从贺府出门后,便喊了陆均荷同她一起到明月楼喝茶。桃溪城分为东南西北四门。南门多勾栏酒肆,其中就以明月楼最为出名。

    除了有各式山珍海味桂酒椒浆,这酒家楼高地好,窗外的景色也让人心旷神怡。登楼远眺,便可看到桃溪南门外的榕仙山。

    容姺真身便在那云雾缭绕之中。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容姺总是喜欢在这里坐坐。她讨厌用餐,却不排斥饮茶,经常点一壶北苑产的馥郁烟,施法偷听隔壁青楼的曲儿,就这么坐上半天。

    左等右等,茶色都淡成白水了,却还不见陆均荷到场。倒是酒楼下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招来小二一问,原来是有混混拦了一个漂亮姑娘要强抢,被路过的巡兵逮住了要打。大家都聚在酒楼底下,想看那新上任的小教头施展拳脚呢。

    人爱看热闹算是天性,容姺却觉得无聊。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有什么好看的?

    等她又吃了两盏茶,楼下的喧哗也散了,陆均荷却还没出现,她才忽然意识到「漂亮姑娘」和「巡兵教头」,应该都是她认识的人。

    救命,果然是纵欲过度,脑子都不灵光了。

    容姺跑下楼,果然看到陆均荷披着一条红色的披风蹲在一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含情脉脉地看着踩着鼻青脸肿的混混的谢迭云。

    「阿姺!」

    「死丫头,」容姺敲了一记她的脑袋,「你就不能给我报个信吗?」

    「能,」小狐狸站起来,搂住容姺的手臂,「可我这不是被拖住了了嘛。」

    然后扭过头,对着街上的谢迭云挥挥手,喊道:「谢教头!」

    谢迭云三下两下放到了找事的混子,正以此和手下交代巡逻该注意的事情。听到陆均荷喊他,便把令牌塞给身边的小兵,抡起佩刀向酒楼走来。

    容姺第一次见他,还是十年前的事。

    父母意外身亡,被亲戚逼上深山自生自灭的少年,在一个暴雨夜里敲开过榕荫轩的门。

    彼时卿月还在召山教受苦,容姺觉得寂寞,也就把这长相清秀的小男孩留下作伴了。容姺善刀,谢迭云考武举闻名的半边刀法,也是容姺在那时手把手教出来的。

    他本来生的俊俏,剑眉云鬓盛气逼人,任谁都愿意多看两眼。五官好看还是其次,远远望去,倒是他白面书生的儒雅,叠上习武少年的英气,更能抓人眼球。即亲近又疏离,倒是把全天下的女人能迷倒七分。

    陆均荷显然是这七分中的一个。

    「多谢英雄搭救,陆女无以为报。」

    她向谢迭云轻轻行了个礼,送出一个招牌的甜笑。

    这只小狐狸从来不用心机,勾人就直接盯着你笑。她一双笑眼,皮肉饱满好看,嘴唇总是晶莹剔透,像是被山捻子的果汁涂抹过一样,一张脸仿佛是为了笑而特意捏出来的。

    而且陆均荷的笑,不是一个,而是一团。

    从她不笑到笑的时候,嘴角一勾便有一团雾气打在观者脸上。容姺还没看清她的脸,便也跟着脸红心跳,弯起嘴角眉眼来了。

    蜜而不腻,香而不郁,比酥糖更胜一筹,陆均荷是甘蔗味道的甜心佳人。

    不笑的谢迭云能迷倒七分的女人,笑着的陆均荷能迷倒九分九的男人。容姺倒是好奇,这两人碰在一起,到底谁能把谁迷住呢。

    「这是谢某该做的事,陆小姐不必多礼。」

    谢迭云回答的语气毫无波澜,不知是欲擒故纵的手段,还是单纯地保持礼貌。

    这点冷淡显然浇不灭陆均荷的热情,脸上依然是魅惑众生的微笑,搭上谢迭云的刀,「陆女害怕那混混的手下寻仇,谢小教头能不能领我一程,送我回家去?」

    陆均荷撒娇勾引的功夫是很有一套的,容姺以为,这大概是狐仙女天生的本能。她身边没什么女朋友,有些私密话只能和陆均荷讲,倒是意外地发现了些共同的爱好。

    若是谢迭云跟着她走回「家」去了——以陆均荷的幻术,随便哪个山洞也能像间正经屋子——怕是不过三刻就会乖乖趴在她脚下,求她收自己做她的狗了。

    这事能成不能呢?

    容姺一心想要看戏,没想那两人很快将自己也拉入了对话。

    「这位是……」

    「哦,」容姺不等陆均荷开口,先一步回答,「家姓容。均荷是我贴身服侍的丫头,劳烦谢教头关照,改日上军家再谢。」

    身后陆均荷目光刺得她胸疼。

    诶,人世经验浅的狐仙就是这点不好。谢迭云这样的小兵头子,怎么敢随便勾搭有身份的土家小姐?自己可是在帮你。

    「容……」谢迭云像是努力回忆着什么,「容小姐可是住在……榕仙山里的别院里?」

    「嗯?」

    陆均荷走到容姺身后,从她肩膀上凑了一个脑袋,看看容姺,又看看谢迭云。

    「抱歉,」谢迭云抱拳,「容小姐与我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啊……小姐恕罪,谢某并非有意冒犯。」

    「无事,我小姐不兴那套深闺做派。」陆均荷脸上笑意减淡了些,「更何况谢教头于陆女有恩,不必多礼。」

    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心里给容姺传音却是:「阿姺,他脸红了。」

    容姺转头看了一眼陆均荷。

    母狐狸收起了招牌的甜笑,雾气啪一下消散,四周万里无云。

    「失礼。」谢迭云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领,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请问容府……刚才陆姑娘丢了一些财物。属下在追那逃跑的混子,改日找到再送到府上。」

    容姺在城里也有一间院子,便告诉了他地址。谢迭云估计身上还有一些公务要办,没说几句就向两位告辞了,连披在陆均荷身上的外套,都没来得及讨回去。

    「最近你不如就住哪里好了。」

    「不想了,」陆均荷的脸颊鼓鼓的,气呼呼地脱掉谢迭云的外套摔在地上,「那人可是你的,我没兴趣抢。」

    容姺还没搞清楚陆均荷的意思呢,刚才被谢迭云赶走的混混又从另一边蹿了出来。

    陆均荷下意识就要丢个什么咒去,被容姺挡在了身后。这是她的城市,不许一般精怪袭击百姓。不过还没等心大的树灵出手,那个混混却变成了一只半人高的乌云豹。

    等云豹走到她们跟前,一下又变成了乖张的青年人模样,手里还握着陆均荷刚才被抢走的玉佩。

    「仙姑,是我啊。」

    啊……

    容姺记起来了。

    这位是山里某处,乌云洞府里住的一只修为不高、脑子好像也不太好的云豹精,早些年与她有过一段情缘,名字叫做松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