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痴态
到底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能力呢? 谢岂努力回想,脑海里除了母亲干瘪的笑容,别无他物,仿佛他的童年就这么贫瘠而枯燥。他出生在靠水的村子,据说出生的时候有过什么毛病,父亲因此离去,留下母亲承担生活的重负。后来母亲也死了,他被亲戚收养,辗转来到大城市,落地生根。 小时候的事情大多是模糊的,谢岂记不清了,只是母亲总皱着眉头,好像对他念叨着什么,偶尔还会哭。以前他没思考过,以为是工作或者身体的苦痛让她难过,现在看来,她或许有更值得烦恼的东西。 “奇怪……”他用指腹揉了揉太阳穴。 既然暂时找不到原因,那么谢岂只好继续忍耐,感受到的画面却日益清晰,有时在楼道,有时是窗台,无论身处何地,他和傅颜似乎都在做爱。他几乎百分百确定,是对方不断地用想象舔舐他的身体,肆无忌惮地侵犯,表面却还一本正经。 比如今天,他们正好在茶水间里,傅颜与他目光接触,言谈没有任何异样,好像真的专注于讲解工作的要点。但谢岂扶住桌面的手越来越用力,仿佛站不稳,小腿不住地打颤。他能感觉到来自对方的欲望,如潮涌席卷着心脏,而那些旖旎的景象陆续在脑海上演。 他看见傅颜捏住他的下巴,有些薄的嘴唇覆盖上去,舌尖也暗示地扫过缝隙。他没有反抗,或者说,傅颜喜欢的他非常乖顺,甚至显得淫荡,仰起头任由自己被吸吮到浑身发热。对方似乎轻笑一声,手指探入上衣里抚摸,停在胸前揉搓着悄然挺立的乳头,使他喘息一声急过一声。 “……身体不舒服吗?” 傅颜的手突然贴近额头,谢岂还没回神,下意识蹭了蹭,嘴里还发出含糊的闷哼。很快,他反应过来,惊慌地往后躲避,却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杯子。热水洒了一地,谢岂想都不愿去想刚才尴尬的局面,借口要找东西打扫,逃了出去。 上班已经足够耗费精神,下班了也不得安生,由于读心术的“副作用”,谢岂总是被对方的心情困扰,欲望难以平息。他每晚都睡不安稳,不知道是余韵未消,还是新的冲动又在体内如电流窜动。深夜,万籁俱静,他拥着被子,在蠢蠢欲动中极力保持呼吸的平稳,静静等待躁动过去。 明明他从未与人在肉体上如此接近,但现在,他似乎体会到了性爱的滋味,无形的痕迹太多了,令他的渴望不受控制似的在脑内膨胀。 关于傅颜的一切都在意识里摇晃。 谢岂长长叹了一口气,睁开眼,慢慢把手伸进裤子里,摩挲自己的性器。他对这种快感很陌生,单纯模仿看过的对方的做法,一手顺着茎身从上到下滑动,一手覆盖龟头缓缓转着圈,仿佛把玩圆润的珠宝。只是刺激远不及想象中的强烈,哪怕他时轻时重摩挲了每一寸地方,连顶端的凹陷也照顾到,依然不满地咬紧下唇。 还有…… 当某个念头闪过,谢岂抖了抖,眼底尽是难以置信,好像对自己的放浪感到无比震惊。他迟疑了许久,终究禁不住诱惑,就着性器吐出的几许白浊,探向身后。那里正濡湿地蠕动着,立即吸住了指尖,催促它深入,像幻想中男人粗鲁的抽插。一根、两根、三根……直到数根手指并拢,在湿热的甬道反复进出,谢岂眼睫颤动,由内到外都热得厉害。 他几乎是疯狂地想要那个东西,属于傅颜的,就这么把饥渴的肉穴填满,不需要温柔,只要凶狠地来回挺动,将他操得汁水横流。 “唔……啊……啊哈……”他双腿大张,一边呻吟,一边寻找敏感点的位置,痴态毕露。可惜手指的抚慰与脑中的画面相差甚远,失望之极,他唯有加快速度,将穴口撑得更开。后穴越发湿黏,欲望却难以得到纾解,他不由自主回想感受到的画面,从中得到一点虚假的安慰。他仿佛看到了那根粗硕的性器插入后穴,仿佛要贯穿身体一般粗暴,而贪心的软肉紧紧包裹着入侵者,犹如无数张唇舌咂弄上面狰狞的脉络,取悦对方。 高潮姗姗来迟。 谢岂整个人瘫软下来,手脚还在时不时抽搐,脊背上全是汗。他不停地喘息,眼尾渗出生理性的泪水,身体仍未餍足。 和那些绚烂的、不着边际的幻想相比,自慰的味道太过寡淡,反而令他万分纠结,唾弃自己的无耻,又悲哀地想是不是要主动勾引,才能得到解脱。时至今日,傅颜从不真正对他做过超出限度的事情,在公司里好歹还有冷冰冰的上下属关系,私下除了微信的交流,他们很少碰面。即使很大程度上,他的别扭导致了两人顶着朋友头衔,却还疏远得不如陌生人,但傅颜的表现也着实奇怪。 谢岂把脸埋进枕头:“混蛋。” 折腾了一夜,第二天起来后,谢岂的状态极差,勉强打起精神应付工作,再没有多余的心思管其他事情。有同事劝他请病假:“你脑袋都快磕桌子上了……别在乎一天两天的,身体最重要。” “我知道。”谢岂苦笑。 请假自然不能越过傅颜,对方很关心他,这副模样更使谢岂烦闷,低着头搪塞几句,便匆匆收拾东西回家。他拆了昨晚弄脏的床单,换上新的,因为没怎么晒过,闻起来有股淡淡的布料味道。谢岂蜷缩在里面,梦见各种乱七八糟的,有表情僵硬的母亲,有泡在水里发苦的香灰,还有一个声音——这简直太熟悉了,是傅颜,但语气和现在的差异甚大。对方似乎正和他的母亲交谈:“……代价……你能给我……他……” 谢岂试图捕捉关键的字眼,然而,母亲突兀的哭声令他耳朵刺痛:“我知道,我不能忍受了!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呻吟着清醒过来。 天还没黑,原来他只躺下一个多小时,但半梦半醒的纠葛延长了感知,好像已经过了许久。谢岂用手背碰了碰额头,温度恢复正常,意识也变得清楚:“我得过那么严重的病?”在混乱的记忆里,他曾因父母的疏忽高烧不退,之后智力发育迟缓,像个不懂事的婴儿。母亲痛苦不已,又疲于照顾他,逐渐变得偏执…… 没等理顺繁杂的思绪,敲门声刺破了寂静,他只好慢慢爬起来。门外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人——谢岂的瞳孔猛然一缩,差点失礼地关上门,好不容易克制住了:“你,你怎么在这里?”他僵在原地,肢体动作隐含着拒绝的意味。 “我有点担心你的情况。能让我进去吗?”傅颜礼貌问道。 谢岂飞快缩回手,刻意拉开距离:“……好。” 见状,傅颜神情如初,随他进了屋,两人在沙发上坐着交谈,氛围平静。刚开始谢岂还没察觉,思索着要如何打发对方离开,免得他脸红心跳,渐渐就意识到好像接收不到对方的心声,脑海中一片清明。 他怔了怔,反而比先前更焦躁,打量了对方一会,从那毫无破绽的姿态里察觉到一丝微妙:“很久之前……我们见过吗?” 那人顿了一下:“你记起来了。”他用的是肯定口吻。 谢岂心头颤了颤,不自然地攥紧双手,忽然发现到对方没有真的开口,而是用某种手段,直接在意识中回答。他紧张地舔舔下唇:“你和我母亲做了一个交易,和我的病有关?代价又是什么?” “我救了你。”傅颜的嘴角似乎勾起上扬的弧度,“你属于我。” 闻言,谢岂再控制不住表情,像在和混乱的信息作斗争,连对方靠近了,也没有防备。傅颜抬起他的下巴,在他迷茫的眼神中,两人额头相触,类似耳鸣的动静一下子冲击谢岂的大脑:“……虽然看你魂不守舍挺有趣的,但是我等得够久了。” 屋内陡然静了下来,浓郁的暮色压下来,光线渐暗,继而响起了细碎的、慢慢清晰的唇齿交缠的声音。 谢岂还没从对方非人类的身份带来的震惊里清醒,皱眉闷哼了一声,想要推开,又舍不得这种和印象完全一致的亲密感,舌头主动迎上去,被结实含住了来回咂吮,连骨头仿佛都要酥掉。说实话,傅颜让他看到的画面并不特别,也是这样普通的傍晚,暮霭沉沉,母亲捂住脸哭泣,男人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床上咿呀叫着的孩子上。 “我会来找他。”当时的傅颜说。 母亲的肩膀收到极致,好像断裂的翅膀,最终她无力地点了点头。她明白人类无法对抗一个强大的妖物,更何况,是她哀求对方做成交易。 谢岂发出喟叹似的呻吟,身子后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傅颜确实不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一边吻过皮肤,一边解开碍事的衣物,从意识源源不断传来欲望的话语,如贪食的蜂钻入花蕊。 “抱歉。” “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更粗暴一些,也可以吧?” “亲爱的。” “放松。” 被转移了注意力,身后的钝痛似乎也弱了一些,谢岂咬着手背,不由自主回想对方有没有故意想象过这样的场景:昏暗的夜晚,沙发,两人交叠的身躯……他光裸着全身,对方却还衣冠楚楚,甚至连西服裤都好好的,只是因粗鲁的插入动作多了皱褶。谢岂哽咽几声,所有感官都被欲望淹没,随对方滑入无边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