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表哥
园中金桂飘香,连廊下都落了细细碎碎的几朵,被匆匆走过的嬷嬷踩了个正着,鞋上也沾染了气味。但她无暇理会,穿过屋门,小心翼翼拉起帐子,朝内里卧着的人说道:“少爷,少爷?该醒醒了……” 那人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伸出一只白玉似的手臂,生得很瘦,上面还有几道许久未消的疤痕,“什么时辰了?” 嬷嬷一边取来衣裳,一边答道:“快到巳时了,夫人在外头宴客。” “宴客?这时候怎么有客人——”郁笙起身洗漱,动作倒是轻巧,只是唇色偏白,透露出几分病弱的意味。 “据说那位是表少爷……母亲是老爷的庶妹,关系尚好,但很早就远嫁了,书信往来很少。这回表少爷应是凑巧经过,就打这里来探亲。另外,他与少爷年纪相仿,又温和谦逊,想必能聊到一块。”嬷嬷心疼他,不由得多说了几句。 郁笙却兴致缺缺:“唉,肯定是母亲怕我太闷,非要我出去。”自从他遇着意外,被救回来后就一直在安静休养,慢慢出了屋外,才发觉差点错过今年的桂花。 一路进了正厅,他先朝人规矩地行了礼,接着才有空打量所谓的表少爷——来人果真容貌俊逸,眉眼灵动,未开口前便露出几分笑意,嗓音也动听:“这位就是表弟?竟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应是你们二人有缘,看着面熟。”郁夫人忍不住感叹道,“哎呀,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来一趟,等你舅父回来,肯定开心极了。”说罢,她连忙吩咐丫鬟将早饭呈上来,让两个孩子坐下。 郁笙自小身子弱,早年请了道士,说要在老家养到十五。然而,郁老爷和年长的儿子要到南方做官,郁夫人无法,只好挥泪跟随,今年初秋才派人接这个白皙瘦弱的小儿子过来。虽说母子分离久了,到底有血缘亲情,很快就亲昵起来。况且郁笙遇过意外,又是喜欢撒娇的性子,连用饭都紧紧挨着她。 表少爷叫陈珠,听起来像女子名字,但他解释是家中取的,许是有什么必须如此的缘由,所以平日相熟的人都唤他珠郎。沈夫人从善如流,见郁笙仿佛蠢蠢欲动,不禁失笑,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不成,你得叫人表哥。” “差不离呢。”郁笙小声嘀咕,明明两人相差不到一岁,却碍于辈分,让他又多了一个兄长。而且第一眼看到这人,他便不太喜欢,浑身寒毛顿时竖了起来,感觉像被阴冷的玩意盯上。 陈珠似乎没有察觉他的情绪,挟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品尝:“果然精细。” 郁夫人赞同地接话:“厨子是南人,最擅长做这类糕点。你多住些时日,不光可以在府中玩耍,现在正值香秋,外面有趣的东西也多,与笙儿一块去吧。” 咀嚼了一下这个称呼,陈珠抬眼,瞥了瞥面色不太好看的郁笙,不由勾起唇角;“好啊,那就麻烦表弟了。” 散了席,郁夫人将陈珠安排在郁笙的院子里,说表兄弟关系亲近。陈珠自然欣喜接受,不顾郁笙别扭的神情,主动上前,确实是一副温和可靠的兄长模样:“……我在家中年纪最小,倒是和表弟有几分相像。” “那你还喊我表弟?”郁笙皱眉,“哼,我可不喜欢。”说罢,他似乎觉得失礼,偏过头去。 陈珠抿了抿唇,低声唤了他一声“笙儿”,然后解释道:“既然不用兄弟相称,那么换上别的名号,是理所应当吧?你也可以喊我‘珠郎’,毕竟我们关系亲近。” 郁笙勉强接受了,快步引他到房间前,陈珠却看向不远的另一处卧房,忽而开口:“那是笙儿的——” “是。”郁笙不经心地答道,“我先前生了病,如今屋里还有药味呢,不方便请你进去。” 陈珠没有追问,转为打量自己暂住的地方,又透过窗口,似乎琢磨了一下能见到的风景,满意地笑道:“舅母用心了。” 之后两人各自歇息,到了晚间,郁老爷和长子归家,特意备了席面,要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陈珠。郁老爷久不闻庶妹的消息,正好打听,陈珠便一五一十道来:“自从母亲嫁入寨里,时时掌管家事,很少出门。这次我替父亲打理生意,也想着在南边开拓新的商路,便特意过来拜访。” 郁老爷也隐约记得,妹婿家在西边,是什么寨子出身的大商户,祖上和郁家有渊源,所以定了这门亲事。他点了点头,又着重留意了陈珠的相貌和气质,开口考查几句学问,暗暗赞叹,觉着这个年轻人与自己长子一样,都是出众的人才。可惜家中没有女儿,否则亲上加亲,也是一桩美事。 如此想来,他又瞧见自家小儿子埋头默默嚼着吃食的作态,虽然打扮得漂亮,看起来是个精贵模样,但样样差了一截。更何况,郁笙脑子灵光却不在正道,喜欢三教九流的玩意,不爱读书,真叫他烦恼。幸好前头有个厉害的大儿子支撑家业,并且郁夫人心软,他无从劝说,干脆放任郁笙玩闹,不要闹出大事即可。今天是见着了陈珠,心有所感,才将两人对比一番。 “笙儿,记得和你表哥好好相处。”郁老爷斟酌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 猛地被点名,郁笙愣了一下,随即偷偷用手帕抹了嘴边的油渍,满不在乎地应道:“知道了,明天我就带他把城里转悠个遍。” 郁夫人嗔了他一眼:“你身子刚好不久,可经不住折腾。我看啊,还是让小厮和丫鬟跟紧,免得你忘乎所以!” 没等郁笙反驳,陈珠插嘴道:“表弟性情乖巧,做事必定有把握,不会胡闹。” 郁笙最讨厌这种自来熟的兄长口吻,撇撇嘴,心里突然冒出个主意,眼珠子乱转一通,也装模作样跟着众人笑了。 第二天午后,天朗气清,郁笙拉着陈珠出门闲逛。再过半月就是中秋,城中人来人往,街旁商户高声叫卖,真是热闹极了。他难得出来,看什么都新鲜,竟比远道而来的陈珠还兴致勃勃,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赶忙端起姿态:“表——珠郎,你可见过这些物件?” 陈珠像是没关注他的小动作,摇摇头,随手拿起摊上的簪子:“两地风情迥异,南地的男子用木簪,寨里最盛行的却是银环,打成鸟雀、蛇或者其他野物模样,寓意天人和睦。” “真怪啊。”郁笙咂咂嘴,“听闻那里很多山林,经常能捉到野兽?” “不止如此,连蛇虫鼠蚁的个头,也比别处的大。”陈珠故意将问题引到对方感兴趣的方向。没多久,两人谈得兴起,干脆进了附近茶楼消磨时间,直到傍晚。 郁笙是孩子脾气,见时候不早,故意挑起话头,要领陈珠去“见识见识”。没料到对方眉头一蹙,就要教训他:“笙儿年幼,怎么想着去那种地方?” “我听其他公子哥儿说,唱曲最好的就在楼里。”郁笙半真不假地糊弄,“珠郎比我年长,也没去过?” 或许瞧出他的心思,陈珠神色微动,握住他手腕:“也罢,你若真要去,就正经些,别找那等污糟的人。” 于是两人在城里最大的青楼要了雅间,果真叫来几个浓妆艳抹的歌妓,吹拉弹唱起来。郁笙本想看陈珠笑话,自己反倒被羞得不敢抬头,小声埋怨:“怎么唱曲的也露手臂……”他坐立不安,一颗心跳得极快,只恨偷鸡不成蚀把米,让对方瞧了一场好戏。 陈珠淡然自若,并不将歌妓看在眼里,一门心思与郁笙说话:“笙儿不喜欢这些小曲?” “算了,算了!”郁笙窘得要命,连忙呵退屋内的人,一时间只剩他和陈珠面面相觑。他长舒了一口气,用眼角余光细看对方,发觉确实没有动静,更失望了:“原来不过如此……我,我嫌脏,早知道就不来了。” 闻言,陈珠勾起唇角,直接点破他的小心思:“既然厌恶,就别勉强自己。我对这些毫无兴趣,如果笙儿还想捉弄我,不妨寻别的法子。” 郁笙心虚,胡乱解释几句,然后急忙带人离开了。 夜间风轻微凉,郁笙回到自己住处,翻来覆去,叫嬷嬷替他点了安神香才能入睡。或许是被陈珠的表现刺激到了,他竟做起春梦,双唇不安地翕张,额前也渗出细汗。 梦中,他坐在雅间,本来只是要瞧身旁人出丑,谁知突然景象颠倒,变成他自己被拢入怀中。郁笙吓得挣扎,却脱不了身,被对方结结实实抱住,那张呼出热气的嘴登时凑上来,往他脸上乱亲。他被这猝不及防的亲吻弄得颤抖不已,徒劳地动着手脚,又嘴硬,不想示弱:“唔……放开……你这个混蛋……我要告诉……” “邀我到青楼,难道不是为了欢愉事?”对方轻笑,噙住他下唇,细细咂弄,直把郁笙吮得脊背发软,一下子就失去了力气。 他隐隐觉得不妙,正要反驳,又被探入了舌尖,迫不得已跟随着对方的动作搅动在一起,口腔里濡湿温热,每当上颚被舔过,浑身就酥麻起来。加之雅间里的摆设尽是为了挑逗客人情欲,墙角熏香清烟袅袅,气味诱惑,没多久郁笙就败下阵来,只知道小声地呻吟。 那人还变本加厉,抚摸他身体的手一路往下,松开衣带,直接摸了进来。虽然郁笙看过话本,但都是程度很轻的,花中男女相拥交吻,旁边配上几句淫词,便是极致了,再没有深入。因此他顿时惶恐,压抑不住地战栗,随着对方手指捻弄乳尖的力度加大,下腹不自觉发热,青涩的一根冒出了头。 “看来,笙儿是喜欢与我亲近呢。”对方附在他耳边,低语粘稠,令他脊背发麻。紧接着,性器也被握住,不轻不重抚动,尤其在顶端摩擦,郁笙本能地夹紧双腿,却克制不了欲望,面红耳赤。与此同时,由于两人靠得极近,他能清楚感受到对方身下的蓬勃,径直抵在他腿根,无论是尺寸还是热度都分外可怕。 郁笙已是三魂不见七魄,猜不透下一步对方会做些什么,唯有使劲挣动,试图找到空隙脱出束缚。然而,这些小动作刺激了兴致正浓的男人,一边把玩他的肉根,一边低声喘息:“笙儿这么一个端庄的大家公子,居然在我手里扭腰摆臀,遍体潮红,看来是天生欠操,不知道后面是不是早就软了,湿漉漉的?” 起初还不懂,很快,郁笙便慌乱地发现,那人吻着他,手指悄无声息挪到后方,在他臀间游移。他大惊失色,直觉如果不反抗,之后会发生非常恐怖的事情,手上越发用力。可能察觉他的不情愿,对方叹了口气,收回手,重新吮吸他的嘴唇,含糊道:“罢了,等你甘愿……” 郁笙连后颈都烧红了,被猛地咬住舌尖,下一刻,就从梦里惊醒。他衣衫半敞,发丝散乱,身上盖的软被有大半被踢到了地上,只留着一角覆住腰身附近,被高涨的性器顶得凸起。 “呸,真是不要脸!”他啐了一口,不知道是骂梦里熟悉的脸庞,还是觉得自己不知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