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昆仑有仙 男巫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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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年前,昆仑群山边缘。 一群甲胄之士护着一辆马车,神色如临大敌,仿佛面对一支大军。手心冒汗,几乎握不住兵器。 随着对峙,兵士们有的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他们不能逃,车里的人死了,他们必死。 他们也不敢进攻,面对的敌人实在太可怕,只要一出手,死亡便是瞬息的事。 他们面前密密麻麻一大片同伴的尸体,在这尸路尽头,一名握着竹剑的贫女低头舔舐着手掌边缘的血痕。 血液从剑尖滴落,女子的褴褛蓝布衣裙下是一双白净的小腿。她没有鞋子,双足只用粗布缠了脚掌。脚面有细碎被荆棘类植物划破的痕迹。 昆仑山何其寒冷,她仿若不觉,拦在路中间一动不动。肮脏而虬结的头发被一支荆钗拢着,一双眸子清亮无比,默默计算着出手的路线。 她很饿,没有多余的力气。杀了他们,就可以吃他们的干粮。干粮比生肉好吃。她无法分辨地域、对象,恩人告诉她只要往这个方向走,见人便杀。若遇上一群人,被簇拥的那个,杀了他。 那车中人自知躲不过此劫,叹道:“罢了,你们逃命去吧,她的目标应该只有我。” 但兵士们哪里敢走,举着武器的手不听使唤颤抖不已。 咸女,说是古今第一的杀手也不为过。她没有名字,说是原本为渔女,衣裳沾满海咸味,杀人时常伴一股咸风,因此得名“咸女”。 “十七个。”咸女淡淡道。仿佛她不是要杀十七个人,而是摘十七个蘑菇。 计算完毕,咸女身形一动,竹剑刺去。 双目兴奋而喜悦,计划好要扬起一片血雨,她最喜欢这个。温热的血液落在脸上,仿佛生命的跳动,那是活着的感觉。 她一剑出去,众人慌张,下意识便后退。 未曾想,这剑没有刺中,却被一把折扇格住,卡在扇骨间。 来人一身仙衣琉璃冠,鬓如刀裁,眉如墨画,随意挥扇便轻松将咸女的攻势挡了回去。 咸女不恼,毫无停顿再次攻来,神色认真无比,仿佛在玩什么极为有趣的游戏。 那神仙一般的男子抖出一道金索,那绳索似有生命,攀上咸女的手腕结了个结。他一扯,咸女便不得不往前。 她不退反进,往他身上一蹬借力后翻。他笑着又一扯,她不但没能挣脱,反而被狠狠摔在地上。 “昆仑仙!是昆仑仙!”众人大喜,原以为必死无疑,却未曾想天降神兵相助,命不该绝。 不待众人道谢,那仙君与女杀手一并失去身影。昆仑群山连绵,不知所踪。 仙君将那女子带回洞府,松了绳索。 咸女刚站稳便要拿竹剑扎他心窝子。仙君一笑,左右躲闪戏弄她玩,她怎么也碰不到他哪怕一片衣角。 袖里翻出个仙桃包子,仙君摊开掌心递给女子。她止了攻势,终于放下剑,凑上去小心闻了闻。 不知是怎样的际遇,让她不再相信陌生人的好意。 “我不会害你,这里没有毒,你吃吧。”仙君声音柔若天籁,咸女从未听过说话如此好听的声音。 她一把抓过,狼吞虎咽起来。豆沙馅儿的香气顺着嗓子眼儿到了胃里,温暖无比。 仙君生得好看,是眉目如春的俊美男子。 面相长得好看的人都不会太坏,咸女总有这样天真的想法。于是他伸手过来,她也没有躲。 乱发下脏兮兮的脸依稀可以看出她的五官面容。 “你生的这般好看,怎么作下这么多孽?你可知‘因果’二字?这杀孽终究是要偿还的……”那仙君说道,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污迹。“这孽债不报应在你身上,就在你在意的人身上。你不怕吗?” 报应?咸女听不懂,豆沙的香气满口都是,暖和得肚子里满满的。 他白净的仙衣顿时多了一片污迹,咸女看着那片污迹蹙眉。 “你便是我最后一件功德。”他那时说道。 咸女不解地抬头,却不知自己的一生自此改变。 几百年后。 安国和亲队伍进入晗国都城之时,引来了万人空巷的围观。 送亲的队伍不过几十人,晗国这边迎亲的却足有几百之众,皆为禁军兵士。将那送亲队伍团团围住,倒像是在押解犯人一般。 寻常和亲是公主嫁皇室,这次和亲却是巫咸嫁国师,宗教联姻。奇天下之怪哉。 安国是南蛮小国,虽是不愿,迫于大国威压,无奈只得将巫咸嫁出。 这南蛮安国巫咸名为符川,乃是安国颇有名望的人物,功德无数,是惟二的安国宗教领袖。 符川年纪轻轻便精通祭祀祝祷,本是代表国家和国民终身侍奉神灵的,如今被晗国国师强娶了去,无疑在安国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况且晗国与安国不同,晗国先祖仁善,有一不成文的规定,虽男女平等皆可任职,但一国一业之首需得是女人,极少有男子。 女子为善良美好的象征,可不掌实权,但必占首位。与之相应有一套以女子为尊位的礼法。 因此,安国巫咸可以是男子,这晗国的国师却一定是女子。 安国巫咸符川身着晗国嫁夫凤衣,因为是出嫁一方,在凤冠之上另罩了一层红纱遮面。晗国风俗,无论男女,出嫁一方为“从”,须守“从礼”,律法上为主之附属。未经晗国国师允许,符川的面容今后不可轻易示人,从此在晗国,他的地位便低了一层。 京城多闲人,纷纷想趁此机会看看安国有名的美男子是何模样。不少闲人甚至跟了符川的小鸾车一路,盼着风儿能吹得巧妙些,能些微瞥见他一角的面容。 符川眼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车外的喧闹,拂了拂手里宝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离皇城越近他越是强作镇定。 晗国国师号称昆仑仙,不知是否是他想见的那个人。 传说得昆仑仙得天下。晗国近来动作频频大有颠覆天下之势。安国一小国,存亡只在晗国一念间。符川此来和亲,一来是受晗国威胁,二来便是为了这昆仑仙。 符川是安国唯一见过真正昆仑仙的人。那时年幼,她的面容也并不清晰。他问她为什么他看不清她的脸,她愣了愣问他是否当真看不清,他如实答了。她却笑道,时候未到。 即使如此,符川一直相信,若再相见,他一定能认出她来。 若晗国国师是她,他便劝说她离开晗国;若不是,他便伺机杀了。不能让晗国得到昆仑仙,否则安国必灭,安国将成为晗国霸业的一块垫脚石。即使杀了昆仑仙不能阻止晗国,也能损伤晗国士气。 若她执意不肯离开,那时便再说吧…… 想起昆仑仙的身姿,符川脸一热。若多年后能再见,他还能与她结为连理,当真是要感谢上神。即使是一生被禁锢于宅院,他也无怨。 那段记忆,被他无数次重温美化,凝固了一切美好。红如心尖朱砂,皎若中秋月白。 入了宫门,按例得下车。符川须由宫人领了先见帝君,再拜皇夫。 符川面圣极为顺利,献上宝匣,又说了些两国友好共同繁荣的吉祥话。女帝君按公事回了几句客套话,这关便算过了。 他的肤色比晗国略深,五官略为深邃轮廓分明,风神俊朗,颇有南蛮风色。 符川离开后,女帝君这才对左右道:“他很不错。原先国师点了他,孤还担忧那些南蛮子里哪有什么好的。现在看来,国师的眼光不会有错。只是我国与安国风俗不同,他那样的人物,怕是受不了这个委屈。” “陛下不必担忧,国师自有分寸。” 女帝君后宫虽然并不丰厚,却也是见过佳丽万千的。虽然隔着红纱,看不清符川面容,但看他身段挺拔,腰身紧实,挺翘得当,便可知是个龙章凤姿的人物,当得起他的名声。 只可惜,符川乃是巫咸,原是要终身侍奉神主的。不知性子会不会太过寡淡了些,怕是委屈她的国师。 另一边,皇夫才产下小皇子没多少时日,身子虚着,也不与符川多话。 “既然到了这晗国,从前的那些巫术能不用便不要使用了,国师是个不错的人,这场婚事并没有委屈了你,你往后便知。别给她惹了麻烦。” 晗国皇室与国师关系非同寻常,皇夫特别叮嘱了符川晗国与安国不同,既然嫁过来了,便要守这里的规矩礼法,并一些夫妻和睦云云。 晗国男女做事以能力说话,有时也会有女子主外的情况。 不知哪位前辈,发明了这送子丹,男子吃了,便可承担孕事,只是付出的代价比女子大很多。取子须得剖腹,此时没有麻沸散,全是生剖而取。也因此,晗国的外伤医术在各国为翘楚。 生孕之后的男子,身体就像被抽去了大半精气,体质连女子也不如,脆弱无力而易病。有些贫苦人家的孕夫,没能照顾好,生了孩子也没活几年早早便去了。 女帝君自然不可能有时间生孕,嫡出的子嗣便得从皇夫肚子里出来。 符川见了皇夫的模样,对于这婚事又有了几分抗拒。但这和亲本来就是一条不归路,从踏入这京城起,他的命运便不再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的衣衫熏了香,是他喜欢的白檀。这味道能使他镇静,减少他的不安。他是安国的巫咸,和亲便是代表安国的脸面,今日起他便不可走错一步。 出了皇夫寝宫,宫人领着他去了一处偏殿。 摘下符川遮面的红纱,宫人们也心内惊叹。这南蛮子的相貌竟当真能配上国师。生着这等相貌,晗国之内许多女子恐怕倒贴做他的侍妾也是愿意的。 可惜了…… 宫人端上绝子汤,看着这位安国的巫咸一饮而尽。那浓黑苦腥的药汁下去,符川便再不可能有子嗣。这也是晗国的规矩,以免身居高位者被吹了枕头风有二心,也断绝异族人诞下的子嗣有异心。 沐浴梳洗,宫侍收拾撤下后,天幕已经暗了下去。 宫灯次第点亮,一声报更唱喏。 符川被服侍着穿了特制薄衣,绸巾蒙了眼躺在床上等着验身。于礼,未成婚前,他不可随意窥探国师容颜,于德有亏。 为他验身的男宫人年纪大了,手指冰凉而枯干,像干尸的手指。符川心里厌恶,但不得不由着他又摸又看。 老宫人离开时为他系好了衣带。只差国师亲自验身,符川便可结束今日的疲惫。 毕竟有的地方,不是主子,碰不得也验不得。需得国师亲自来才可。 待宫人阖门退下,一只灵蛾从符川掌心飞出,扑棱着寻着隐秘处往殿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