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经理咬着烟直直摆手,一脸沉着的看着楚晚歌说:“这件事你还是和俞总自己去谈吧,俞总离开之前交代了,不允许你再下海,如果被发现的话我工作就没了。小白,你就别为难我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本来我也不是个文化人,能找到这样一份高薪的工作真的不容易,跟着俞总后面干了有快八年了,但是俞总的脾气谁不知道,别说我在他后面干了八年,就是八十年,俞总要是不高兴说开除也就开除我了。” 楚晚歌抿着唇,想了想,“那俞总什么时候会来?” 经理摇头,按灭手里的烟,端起茶喝了一口,“不知道,俞总来的时间不固定,有时候一个月能来好几次,甚至都住在这,有时候两三个月也就来那么几趟。” “那经理您能把俞总的号码给我吗?我打电话和他说。”楚晚歌说。 “这……” “经理您也知道我和俞总是认识的,我的事情就算我没说,多少您也听说了。”楚晚歌低下头道。 经理叹了一口气。 “行吧。” 拿到号码的楚晚歌没有着急打电话,距离上次和谢蓝谈过的条件已经过去三天了,谢蓝没有催促他,他也不急,倒是苏子升已经三天都没回来了,一直都是短信联系,打电话就是不接,楚晚歌觉得苏子升可能是有什么不方便。 晚上下了班,谢蓝约楚晚歌去BBQ,说就他们两个人,知道楚晚歌不太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接触太多;加上现在他的身份有些敏感,顾虑到楚晚歌的想法,谢蓝已经足够温柔,起码作为雇主来说。 晚上,谢蓝带着楚晚歌到了星河天际。 星河天际是一条人造河,灯光充足,环境优美,晚上的时候这里不分节气的每天都可以来放河灯,夜晚,绿景之中五彩斑斓的灯光配上龙墙上的橙色光线相互呼应,美的让人直呼舒坦。 星河天际很大,绕城一半,其中坐落很多古饰高塔和亭子,还有数不尽的木桥。 地灯展现着淡淡的光芒,楚晚歌走的时候喜欢踩在地灯上面一个接着一个,像个孩子一样;谢蓝牵着他的手慢慢的走在星河边,两人无言,若似真正的情侣那般。 “要不要去放河灯?”谢蓝问。 楚晚歌目光跳跃,有些欣喜,“可以吗?” 谢蓝点了点头,抬起手整理了一下楚晚歌的额前发丝,“恩,放多少都行。” 卖河灯的老大爷说着俏皮的话推销着他的河灯。 河灯幽幽远长流,一盏白色故往人。 娇羞女儿盼君归,一盏粉红荡悠悠。 更有求子婚之妻,一盏绿意求小偶。 还有带情君或女,一盏红彻盼缘有。 “嘿嘿,小伙子是想求什么啊?”大爷打着竹竿站在船上,船头摆放着五颜六色的河灯,漂亮极了。 楚晚歌细听有趣,道:“红色。” 谢蓝看了一眼楚晚歌笑了笑,又看向大爷道:“我也要红色。” 大爷立刻拿了两盏红色的河灯递给两人,“十五块钱一个,一共三十块钱,扫码还是现金啊?” 谢蓝拿出手机,“扫码。” 两盏河灯火红火红的颜色,点燃,放入河流之中,随波远去,放眼看去这长长的河流便是星星点点如夏季夜空一般,美的让人流连忘返。 灯光涟漪水面层层波起,多少人带着所愿来这里放河灯? 又有多少人爱而不得呢? 谢蓝没有问楚晚歌求的是谁的缘,因为不用问,他也知道。 “不是说要带我吃BBQ吗?我看你什么都没拿?你这是要我去喝西北风?”楚晚歌咬着一根从路边买的肉肠伸出舌头舔了舔说。 谢蓝看楚晚歌故意吃的这么色欲的模样,偏过头道:“吃没吃相。” 以前的楚晚歌可不是这样的,他走路从来不吃东西,看电视从来不躺着,其实说起来也有点奇怪,那时候的楚晚歌对任何人的态度都不是算很友好的,但是对谢蓝的态度却不一样。 只要楚晚歌知道对方带着不轨的心思和他接近会立刻断了所有联系,但是唯独谢蓝没有,谢蓝看着楚晚歌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事想问,但是他知道楚晚歌绝对不会老实的交代。 这六年他去了监狱,这点他知道,他问楚晚歌,希望的是楚晚歌能告诉他,能和他服软,求他的帮助。 但是楚晚歌骨子太硬也太倔,他什么都不肯说。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赵婉容的死到底和他有没有直接的关系他从来不去解释,谢蓝想相信楚晚歌但是一想到那些事实他又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楚晚歌真的会是一个杀人犯吗? “怎么?我不是也会这样吃你的肉棒吗?”楚晚歌没了正经,说起荤话来脸不红心不臊。 “闭嘴。”谢蓝冷着脸,牵住楚晚歌的手带着他走。 楚晚歌或许是心情真的很不错,他一个转身把手里的那根肉肠塞进了谢蓝的嘴里,另外一只手抓住谢蓝空着得到手,两只手相握。 楚晚歌带着谢蓝转圈圈,笑道:“楚晚歌和谢蓝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他们在跳圆圈舞呀,跳呀跳呀,一二一。谢蓝谢蓝点点头呀,点点头呀,一二一。楚晚歌笑起来啦,笑呀笑呀,一二一……” 一圈圈,迎着风,带着笑。 谢蓝的眼底满是楚晚歌的样子,他双眼一弯。 似乎回到了大学的那会。 他们经常会黏在一起,那时候的他其实也很心累,看着楚晚歌因为俞修辰的事情一天比一天的苍白,他守在他的身旁,是安慰,或拥抱,他想尽量乘虚而入。 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卑鄙,但是他是真的喜欢楚晚歌。 这一刻,这一秒。 他似乎看见了以前的楚晚歌,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多么的开朗,多么的自信,似乎总是站在太阳底下让人想接近却只能仰望。 或许爱一个人就是这样,那个深爱的人就是心底最高的位置,最遥不可及的地方。 眼睛看着对方的时候会自主的带上一层美化的滤镜,即使再不好的一切都会显得特别的美好,沉迷其中时不会发现对方任何的缺点。 得不到的才骚动,这句话其实一点都没有错。 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得到。 不论是谢蓝对楚晚歌,还是楚晚歌对俞修辰……他们终究只能在轮回的因果世界里顺应着命运的齿轮去转动,谢蓝想的是,如果他不能改变,那么就去珍惜哪怕不算真正得到楚晚歌的时间。 就像现在这样。 自欺欺人的方式去爱着楚晚歌活在这个假象里。 就当他是找了一个多情爱偷腥的爱人。 他用所谓雇主的手段来和楚晚歌绑定关系,却用着恋人才会有的方式去疼爱楚晚歌。 别无选择。 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爱下去而已,因为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BBQ的材料很多,楚晚歌趴在八角亭的一侧眯着眼笑道:“快四月份了,这个天也不见暖。” 依旧寒冷,但是BBQ的电火炉很暖和。 谢蓝找人把东西都送到了指定的位置后人就走了,他瞻前马后的开始忙活,楚晚歌看着谢蓝在给烤串刷蜂蜜,微微皱眉,“这样不会太甜吗?” 谢蓝声音温和,“不会,谢家秘制烤酱,你吃了就知道了。世界仅此一家。” 楚晚歌哈哈大笑,当他吃到谢蓝烤好的烤串时,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真的很不错,或许是考虑他身体的原因,没有很辣,淡淡的辣里透着丝丝缕缕的甜味。 配上一杯温温的可可,楚晚歌叹了一口气说:“有种活着的感觉。” 微风带凉吹乱了他额前的发。 谢蓝抬起手理了理楚晚歌的刘海,笑道:“那我会让你每天都活着。” 楚晚歌眯眼一笑,“不忙吗?我听说你哥哥接手谢家的企业了,给你安排了个小公司?” 谢蓝的家庭其实简单,简单的像个电视剧。 谢蓝是二妈生的孩子,二妈是强行上位逼死了原配,原配自杀以后,二妈怀着谢蓝进入谢家;谢家没有什么老一辈的来管事,该死的都死光了,主权还是在谢父的手中,谢父老来得子,其实年龄不小了,加上得了尿毒症,不得不将公司给了大儿子。 说到底,谢父在乎的终究还是那个大儿子,对大儿子始终是愧疚的。 谢蓝其实野心很重,但是他也想得比较开,说到底,谢温也不可能把他们赶出谢家,谢蓝的手里还握着公司股权的百分之五。 这百分之五的股权足够他一辈子不愁吃喝,奢靡到老。 可能这样的想法有些落败,但是谢蓝是个十分论理的人,母亲犯下的错他不应该来承担,说到底谢家的一切本来就不属于他,他能拿这百分之五的股权已经是谢父仁至义尽。 他有野心,但是是一颗干净的野心。 所以当谢父说给了他一家小企业,谢蓝依旧很感激,这家公司是属于他的,他做的也很不错,加上原家族的企业支持,这家公司做的如日中天,收益一天比一天好。 他不争不抢,谢温的性子也好,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人相处的很是和平。 只有谢蓝的母亲从中作梗不断的言语上教训谢蓝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一个小小的公司就给他打发了,背地里又各种找谢温的不满。 早就不爽的谢蓝在大学毕业之后直接从家里搬了出来,谢温更早,读高中的时候就离开了家。 如今兄弟两人都不住在家里了,谢蓝的母亲天天有火无处发,憋屈着一肚子的不满每次都是给谢蓝打电话絮絮叨叨一大堆。 什么,我卖了自己多少的青春年华才换来了你今天这样的好日子,谢蓝你不能这样不识好歹! 说到底,谢蓝的母亲就是不知足。 人心就是无底洞,如果没有克制那么就会陷入深渊。 这句话其实一点错都没有,时间久了谢蓝的母亲就得了臆想症,每天都疯疯癫癫的已然成了个神经病,最后直接被送到了精神病院被关了起来。 谢蓝对这个母亲其实没什么好感,从小到大他都没被母亲真正的关爱过,他记得小时,母亲为了得到父亲的关注,故意把他从楼梯上推下去,摔了骨折,谢父这才在母亲的身边多留了一些时间,两人有的温存。 现实的世界就是如此,今天谢蓝的母亲能逼死原配,那么总有一天会有别的女人来逼死她,为了保住这个位置,谢蓝的母亲可以说各种手段都用尽了,到最后她还是败给了自己。 如今谢父在医院颐养天年,不过问一切,每天都在忏悔中度过。 越到老就越念旧。 谢蓝苦涩一笑的摇了摇头说:“不过我哥他不错,也知道很多事不是我的错,所以从来没为难过我。加上我本身也不想和他争夺什么,这家公司不大,但是足够我发挥,好好运营的话很快就可以上市。” 楚晚歌点了点头。 “什么事都不要急于求成,虽然你有着本家股权的百分之五,但是如果你哥有一天变了心,你这股权被稀释也不是不可能,你就这家公司了,好好管理,好好运营。” 谢蓝抬起头看向楚晚歌露出了好笑的表情,“倒是教训我起来了,要是哪天我落了个失败的下场,我就和你学。” 楚晚歌咬了一口蔬菜,“学什么?” 谢蓝眯眼一笑,“卖屁股。” 楚晚歌嗤之以鼻冷冷一哼,“你这样的大块头,得口味多重的人才会买。” 谢蓝耸肩,“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楚晚歌笑了。 两人东扯西扯又说了一些不着边的话题,谢蓝拿着一罐啤酒坐在楚晚歌的身旁问:“事情你和俞修辰说了吗?” 楚晚歌凝神摇了摇头,“他没来公司,不过我要了电话,太晚了,明天再打。” 谢蓝点了点头,“不行的话,我和他商量。” 楚晚歌想了想,“我还扔一块敲门砖看看,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