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妹妹想要的未来
顾雪衣和华弥月一同坐在花廊之下。 今天的天气很好，蔚蓝的天空中万里无云，微微的风也十分凉爽。 垂下来的花和枝蔓在随着风微微地摇动着，淡淡的花香很好闻，令人感到安心和舒适。 妹妹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华弥月在这令人感到舒畅的环境中突然觉得，这也许有点像是在约会。 华栾帮母亲找的咨询师住在十分偏远的地方，别墅后的花园打理得非常漂亮。虽然那位咨询师是在自家开了咨询所，但还是有一定的规矩，只允许一人陪同。 陪母亲进去的是华栾。 她私下对华弥月说，她建议还是先去她比较信任的咨询师那里，视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去看专业的医生。 华弥月直到现在都无法相信，事情居然会这么顺利。她隐隐约约地觉得，自从这次华栾回来，母亲似乎真的变了不少。 那天晚上，母亲的反应异常激烈，华弥月在房间里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她的嘶吼声，当她和妹妹有些担心地去查看情况的时候，只有华栾从主卧室中探出身子来告诉她们不用担心。第二天早晨开始，母亲的情绪就平稳了一些，又过了好几天，不知道华栾说了些什么，母亲居然用别扭又不快的语气主动提起了看医生的事情。 别墅的一层看起来是正经的咨询所，走廊两边有长椅可供休息，华弥月嫌那里太过安静，就带着妹妹出来等待了。她的选择没有错，花园比室内要好多了。 “妈妈，她……”过了好久，顾雪衣才有些忐忑地开口：“最近她……好像心情很不好……” 这是当然的，但她总算愿意去治病了，这是好事。华弥月还没来得及把心里话说出来，就听见妹妹说：“妈妈……最近都不理我了。” “没关系的。”华弥月下意识地安慰她道：“她……”她本来想说“她不理你才是好事”，但考虑到妹妹的心情，她斟酌了一番，最终还是道：“妈妈也是……喜欢雪衣的。” 对，没错，华弥月从来都不怀疑这一点。只是，母亲对顾雪衣的喜欢是对宠物的喜欢还是对玩具的喜欢，答案很成问题。 “再过几天就好了。”华弥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底其实有着幸灾乐祸。 母亲很少考虑她和顾雪衣的感受，就算把她或是顾雪衣弄哭，也最多说一句“过几天就好了”。现在，华弥月终于也有机会说这句话了。 “嗯。”妹妹微笑着点头，抓住了华弥月的手：“姐姐……”她犹豫地看着华弥月，最后还是轻轻笑着，凑到华弥月耳边轻声道：“谢谢。”她说这话的时候，将华弥月的手握得更紧了一点。 周围没有其他人，妹妹的吐息温暖又撩人，华弥月几乎分不清妹妹的气味和花的香味。她觉得心脏跳得好快好快，顾雪衣柔和的、淡淡的笑容，在她看来非常美丽，不带有母亲喜欢的那种笑容的影子，温柔又纯粹。 啊，真是的，这里这么僻静，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周围又全都是花…… 华弥月肆意地为自己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终于忍不住侧过头去，低头吻住了妹妹的嘴唇。 顾雪衣的嘴唇非常柔软，她没有急着深入，只是慢慢地舔着妹妹的嘴唇。妹妹配合地抱住了她，和她相拥着接吻。 亲吻慢慢地变得深入，湿滑软腻的舌头纠缠在一起，舒适又愉快。妹妹的嘴里带着好闻的香气，华弥月甚至觉得妹妹的津液都有几分甜美的味道。 “嗯，嗯……唔……”顾雪衣乖乖地靠在她怀里，眯着眼睛，好像也很舒服的样子。 华弥月有一瞬间好想就在这里把妹妹推倒，但幸好她还留有几分理智。 现在还在外面……再怎么说，在外面做这种事也太过分了。 长长的深吻结束之后，她们在花廊下强迫自己冷静了一段时间。华弥月在心跳逐渐平复下来之后，才有些害羞地看向妹妹：“雪衣……”她问：“你有考虑过今后的事情吗？再说给我听听吧。” 顾雪衣的脸上依旧有着淡淡的红晕，看上去非常可爱。她有些羞怯地应了一声之后，便开始小声说起了自己的愿望：“我想……以后想要教别人画画。” 这个答案对华弥月而言在意料之外，她惊讶地看着妹妹，问：“想要当老师吗？” “嗯。”顾雪衣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也想自己画画，想去很多地方，画很多不同的风景……”她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华弥月不明就里地望着她，却看见妹妹将视线投向了旁边的别墅。 那里是…… “到时候……想给姐姐看，也想给妈妈看……”妹妹看上去有些恍惚：“姐姐和妈妈都愿意看就好了。” “当然会看的！”华弥月想都没想，直接道：“不过要先给我看才行！”妹妹是她的，她想要拥有妹妹的一切，想要成为对妹妹而言最重要的那个人，连母亲都要靠后站才行。她又想了想，立刻道：“画画的时候也要带上我。”她也想和妹妹一起去各种各样的地方，也想和妹妹一起漫步在风景优美的景色之中。 顾雪衣望着她，高兴地点头：“好。”她看着华弥月笑了起来，华弥月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她一起开始笑了。 “我……”华弥月一边笑着，一边小心地看着妹妹，也想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今后我想试着去工作，我……”她看着妹妹漂亮的脸，看着妹妹认真的眼神，觉得有点晕晕的，胸口好像有什么就要冲出来了。 她想成为能让妹妹感到安心的人，想要让妹妹能够抛却烦恼，专心去做喜欢的事情。她想要成为……顾雪衣的…… “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她最后，也只是说出了无聊的情话而已：“我想让你一直都……能开心地做想做的事情。” 这好像是显得有些宽泛的愿望，但这就是华弥月此刻心中最强烈的愿望。 妹妹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阳光透过花蔓的间隙洒在妹妹的脸上，她呆呆地看着华弥月，然后又慢慢地笑了。 又是自然而然的、柔和的浅淡笑容，带着几分朦胧的美感。 无论看多少次，华弥月都是一样心动。 啊，她的妹妹一定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好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但在她行动之前，顾雪衣先动了。 幽幽的花香很快地接近，她们本来就离得很近，华弥月猝不及防地被她偷袭，只感觉到脸颊上传来了柔软而短暂的接触，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妹妹已经和她拉开了距离，又看着她笑了起来。 被偷袭了。 ……而且大概连两秒钟都不到！ 华弥月觉得有些不服气，她想，至少要比早安吻长一点才好吧。于是她凑过去，报复一样也在妹妹脸上印下了轻轻的、短暂的吻。 细碎的阳光洒在妹妹身上，好看得让华弥月想要捂住胸口。 不行，不行，接下来还有这么多年的时间呢，要快点习惯才行—— 她这样想着，为了转移注意力，牵起妹妹的手，说：“再去看看别的地方吧。” 幼年的记忆非常模糊，却温暖又令人眷恋。 温柔又漂亮，有着好闻气味的妈妈，是顾雪衣最喜欢的人。 那一切似乎都只能成为朦胧而美好的回忆，难以再次成为她身处的现实。 顾雪衣想，那就把它当做是梦吧。 她最近总是不断地想起那天的事情，她在寂静的餐厅中，和顾阿姨面对面坐在桌子的两侧，她低着头，根本没有办法去看对面的人，也没有办法回答对方的问题，前所未有的焦虑与绝望将她包围，她好难过，好想哭，好想逃离这个地方，但是…… 姐姐在桌子下面，握住了她的手。 温暖的，温热的，如同小时候短暂而明亮的那段记忆之中，她获得的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只要想着姐姐，这一切似乎都变得可以忍受了。 晚上，同样是在餐桌上，姐姐为她的事情站了起来。 她没想到华弥月会为了她而顶撞母亲，她在惊愕与畏惧中，想过要去阻止姐姐。如果妈妈生气了的话，如果妈妈不开心的话…… 她，她会…… 但姐姐，回过头来，对她笑了一下。 姐姐脸上的，是很好看的、令人感到无比安心的笑容。 和顾雪衣不同，姐姐一直胆子很大，敢说一些顾雪衣想都不敢想的话。 虽然妈妈没有表现出愤怒，但顾雪衣感觉得到，妈妈已经生气了。 就算已经非常不快、非常愤怒，妈妈还是在笑着。她笑着看着顾雪衣，想让顾雪衣说出她想听的话。 顾雪衣知道母亲想让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也明白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妈妈一向都是不会有错的，所以，有错的只能是姐姐。 妈妈在看着她。 但是，姐姐也在看着她。 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妈妈喜欢的顾雪衣，是什么样的人呢？ 顾雪衣……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如果她永远都站在妈妈这边，妈妈会一直开心下去吗？会一直、一直爱着她吗？ 其实妈妈也明白吧，她喜欢的，只是会说谎的坏孩子而已。 顾雪衣应该按照妈妈的愿望笑出来，温柔地劝姐姐冷静一点。 但她没有资格这样做。 姐姐手掌的温度还残留在她的心中，她有什么资格，当着姐姐的面，继续做只有妈妈才会喜欢的“乖孩子”呢？ 那之后，妈妈就没有再对她笑过了。 顾雪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她的内心动摇得厉害，很难想象那时候妈妈的心情。 “雪衣……”姐姐轻柔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神智。 流水声听起来非常悦耳，她们在花园的喷泉池旁坐下休息了。 “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弥月的口气有些别扭，她似乎不太习惯说这种话，这听起来比起商量，更像是命令。 但这样也是很适合姐姐的。 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姐姐，表面凶恶，其实心地善良的姐姐…… “好。”顾雪衣笑了起来。 她把头靠在姐姐肩上，姐姐还牵着她的手。 手心有着温暖而柔软的触感。 微风拂过脸颊，姐姐的发丝碰到了她的脸，有点痒痒的。 远远地，她好像听见了小鸟的鸣叫声。 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对顾雪衣而言，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顾雪衣在姐姐的肩头，安心而放松地闭上了眼睛。 华弥月带着顾雪衣一起去接母亲和华栾的时候，母亲脸上的表情还是像来的时候一样阴沉。 好吧，华弥月想，她早就想过，以妈妈的个性，说不定连专业的医生和咨询师都拿她没办法，不过也不能期待一次就能有什么成效…… “妈妈……”妹妹用轻轻的声音叫了一声母亲，母亲瞥了她一眼，眼神还是像前几天一样冷漠。 这不是在针对顾雪衣，华弥月觉得现在在母亲心里，她、顾雪衣还有华栾应该都是敌人。 母亲一句话都没有说，甩开华栾，踩着高跟鞋，自顾自地朝着出口走去。 华弥月看了一眼华栾，对方没有什么表示，在对华弥月轻轻颔首之后便打了个哈欠，然后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母亲面对着车站着，站姿依旧是笔直而优雅的。华栾一点都不在意地解锁车辆，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 母亲维持着不快的表情，拉开车门，在华栾身边的座位坐下了。 华弥月和顾雪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地跟上去，一起在后座坐下了。 华栾启动车辆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人说话。 过了好久，在华弥月开始觉得有些窒息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人的声音。 “为什么不叫司机来？”母亲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华栾的回答听起来也同样冷淡：“不喜欢。” “哦。”母亲简短地应了一声，又沉默了下去。 又过了一阵子，华弥月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声。 “雪衣。”她听到了女人冷淡的声音：“最近还有画画吗？回家之后拿给我看。” 华弥月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妹妹，妹妹脸上的表情夹杂着震惊与不敢置信，她张了张嘴，一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几秒钟之后，华弥月听见了顾雪衣带着一点哽咽的声音：“好。” 华弥月不禁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想，妹妹应该很高兴吧，毕竟在她看来，在这个家里，妹妹大概是最喜欢妈妈的人了。 但华弥月没想到，在几分钟之后，母亲的矛头就又对准了自己。 “小月。”华弥月在听到母亲音调高了不少的声音之时，就觉得大事不妙。她条件反射般看向车门，开始思考自己有没有可能跳车。 “你和雪衣什么时候结婚？” 华弥月现在觉得华栾的钱可能白花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她说出什么之前，她就又听见母亲道：“就算生殖能力有问题，雪衣也不会嫌弃你的。” “……”华弥月在短暂的几秒沉默之后，觉得自己可能快要被气疯了。 在她口出恶言之前，她听到了华栾的叹息声：“结婚也太早了吧。” “你……！”华弥月罕见地听见了母亲愤怒的声音，但她只说了一个字，就像是顾虑着什么一样，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华栾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用轻松又愉快的语气道：“我有间推荐的餐厅，想不想去？” 终于有正常的话题了。华弥月松了一口气，放松地开始接话。 接下来的气氛都还不错，至少她们没能吵架。吃过晚餐之后，华弥月就愉快地带着简单的行李，和妹妹一起离开了家。 在最后关头，母亲的表情似乎缓和了那么一点点。 接下来要回的，是只属于她和妹妹的家。 华弥月哼着歌，带着行李和自己最喜欢的妹妹，推开了家门。 好了，她想，接下来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她可是雪衣的姐姐，是雪衣的交往对象，是雪衣的Alpha，所以—— 理所当然地，她必须要努力思考将来要怎么才能让妹妹幸福才行。 既然世界上最可爱的妹妹选择了她，那妹妹未来的每一天，都应该毫无遗憾——由华弥月来保证。 美好的一切、妹妹想要的一切，包括美丽的风景和酸甜的草莓蛋糕，还有妹妹喜欢的裙子，都应该由她来提供才对。 顾雪衣望着她，白皙的肌肤上浮着一层好看的薄红。她红着脸伸出手，轻轻地将手放在了华弥月的脸上。 熟悉又好闻的香气慢慢地凑近，华弥月觉得脸上好热，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在片刻之后，唇上果然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她抱紧了妹妹，白日在花架下的幻想迅速地浮现出来，令她的身体迅速热了起来。 她想，世界上一定没有比妹妹更好的女孩子了。 一切都被她抛在脑后，华弥月只想好好地在可爱的妹妹身上沉迷。 她希望妹妹愿意让她就这样沉迷一生一世。 不仅是肉体，她甚至希望她们的灵魂也能紧紧缠绕在一起，无论遇见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能让她们分开。 顾雪衣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 是华弥月最喜欢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