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诱惑之冒险3
午夜诱惑之冒险。 不管将来会怎样,总好过现在的一无所有。 赵怡忌日这天,杜安勇原本想去出事的地方烧些纸祭拜她。丁涵知道了固执 地也要跟着一起去,自此那天晚上大吵之后,她和杜安勇说话就不再拐弯抹角, 而且坚决不当隐形人,说起理由振振有词——杜安勇本人的经历就是活生生 教训。对于丁涵的黏糊杜安勇倒是并不介意,甚至心里还有些小喜欢。可烧纸祭 拜和两人牵手走在马路上是两回事儿,他并不很想让丁涵跟着,然而就算他一再 保证做这一切只是站在老乡的立场,没有其他特别含义,丁涵的反应只是摇头, 抓着他的衣袖就差让自己挂到杜安勇身上。 杜安勇没办法,只好载着她一起来到赵怡出事的地方。这天刚好是周末,他 们又挑了个大清早,三四个提着兜子赶早市的妇女,叽叽喳喳聊着天从他们身边 走过。 「不知道这次韩医生得罪了谁?竟然寻仇寻到家门口了。」 「可不是么,现在医生也是高危职业啊!」 丁涵和杜安勇听到后不由自主相视片刻,然后目光一起向马路对面看去,只 见一片住宅小区的院门深处,一群人围了里三圈外三圈,对着一副超级大的海报 指指点点。他们俩看不见全景,只是隐约可见上面大大写着韩宗海的名字。丁涵 正说要不要上前看看热闹,扭头看向杜安勇却吓了一大跳。她一直以为面无血 色这个词不是真的而只是一种修辞,但除此之外,她不知如何描述杜安勇脸庞 刷白的模样。 「阿勇?怎么回事?」丁涵惊慌地问道。 片刻后,杜安勇低声开口,几乎像是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我不知道。」 说完,他甩开丁涵的手,大步向马路对面奔去。杜安勇完全没想到会在看热 闹的人群中再次看到赵怡的背影,可相同的情形已经发生第二次,他无论如何要 赶上前看个究竟。杜安勇盯着赵怡向聚集的人群狂奔,就在快要接近时,一个门 卫老头儿忽然挤进人堆儿,哗扯下大海报,满脸厌烦对着看热闹的一圈人喊 道:「都散了,一个个没事儿么?跟这儿挤着看热闹。韩医生救了他们多人,怎 么没见你们这么积极谢人家。」 门卫老头儿边说边推搡着,催促人群离开,看着杜安勇还往前冲,一时更加 生气,跨步挡到他面前,使劲儿揪住他嚷嚷道:「我这么大嗓子你还听不见么, 挤得这么凶想挑事儿怎么着,赶快走人。」 杜安勇被门卫老头儿一打岔,再抬眼寻找赵怡时,已经完全看不见踪影。他 焦急地四处张望,忽然发现丁涵喘着气从马路对面朝他跑过来,她是如此专注想 要跟上他,根本没看到有一辆汽车正高速朝她行驶过来。杜安勇只觉得一股寒气 直逼脑门,完全忘了找赵怡的事儿,用尽全力使劲儿向丁涵扑了过去。那一瞬间, 杜安勇只有一个念头,他得把她拉回来,就算躲不过,他也要陪着丁涵。 丁涵跑到马路中间才听到汽车鸣笛声,侧过头一看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她惊 恐地睁大双眼,本能让她躲闪,却不由自主身体变得异常沉重。忽然,一阵巨大 的力量将她牵引向马路旁边,她扑跌在一个带着暖意的怀中,接下来脑海全是空 白。 杜安勇用尽全身力量将丁涵拖到路边,惟一动作就是抱紧她。飞奔的汽车在 他们旁边停下来,一男一女两个人从车里飞快冲了出来。他们也是脸色惨白,看 样子被吓得不轻,一个劲儿抱歉不说,关切地询问有没有撞上、哪里受伤,坚持 要带丁涵去医院检查。 . 丁涵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摇头道:「没事儿。这也怪我,一时心急没看路。」 这时候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路人停下来看热闹,丁涵不习惯在大马路上被一圈 人围在中心,她抬起脸再次向杜安勇保证一切安好,并且央求道:「带我离开这 儿。」 旁边两人马上应声问去哪儿,可以送他们。杜安勇狠狠瞪了一眼说话的男士, 要不是怀里抱着丁涵,非朝他脸上挥一拳头不可。他撂下句脏话,揽着丁涵回到 他的皮卡。杜安勇阴郁地问道:「要不要去医院,有没有头晕、恶心、呕吐、耳 鸣?」 「没有!」丁涵迅速说道:「没有,我——」 「我还是要检查,」 杜安勇无视她的抗议,测了她的脉搏、呼吸,检查她的关节,甚至拿着手机 里的电筒照了照眼睛,看着她的瞳孔收放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打了一辈子的 架,没想到所学的那点儿医护知识今天竟然用到丁涵身上。 「阿勇,我——」 「你刚才差点没命,争论就免了。」 刚才从车上下来的女士早已快步跟上他们,在旁边观看杜安勇给丁涵做检查, 临了递给他们一张名片,嘱咐万一有什么事儿一定要打电话联系。杜安勇火气再 大也不好意思跟个女人发脾气,又看她确实心思诚恳,这才勉强收了下来。 丁涵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了很多,低声抱怨杜安勇小题大做,碰都没碰 上,怎么可能有事儿。可看他非常紧张的样子,到底还是由着他折腾。令丁涵意 外的是,杜安勇没有带她回她的寓所,而是一路向郊外开去。 「我们去哪儿?」丁涵疑惑地问道。 「我家。」杜安勇面色严肃,连答话也简单许多。 这还是丁涵第一次来杜安勇的家。和自己那狭小的公寓比,杜安勇的家要大 很多,但整间屋子隐约透着无人照管的味道,家具陈旧古老,几乎没有任何装饰, 杜安勇若非囊中羞涩,就是根本无心理会。她坐进一个超大沙发中,感觉杜安勇 像这沙发一样,耐用、边缘略微磨损,但构造实在且坚固。 丁涵刚想开口夸两句,杜安勇却忽然把她提了起来,激动而用力地把她抱在 身上,力道强得让她担心骨头会散架。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嘴唇移动,仿佛想 说话却又放弃,只是喃喃叫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然后呼唤变成亲吻,嘴唇划 过她的肌肤、找到她的唇深入探索,速度快得让她头晕目眩。 丁涵稍稍撤离吸口气,然后呵呵轻笑出声。「我没事儿,刚才是不是吓着你 了?」 杜安勇把她搂得更紧,说话也更加吃力,仿佛字字从喉咙中撕裂而出。「对 不起,都是我的错。」 丁涵有些诧异,掰过杜安勇的脑袋看向他,「你在说什么?明明是你救了我 啊。」 「那不是重点,」杜安勇一脸严肃,说道:「我,我不该抛下你。要是我刚 才……」他停下来,又尝试开口,「若非我刚才……」 杜安勇双眼澄澈,有懊恼、有悔恨,表情出乎丁涵意料。那一瞬间,丁涵明 白了——他这幅模样并不是针对刚才的事故、司机或者她。 他是怪他自己。 「究竟怎么了?」 杜安勇再次陷入沉默,注视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开始飘雪,并且有 越来越大的趋势。屋子里安静极了,他们甚至可以听到雪花漫天飞舞的声音。丁 涵有点儿憋不住气,她碰碰杜安勇,小声叫他的名字。 终于,杜安勇在沉默持续到天荒地老前开口:「我刚刚看见了赵怡——」 丁涵霍然收起下颚,没折断脖子还真是奇迹。她坚决打断他,「什么?你疯 了。」 「我也觉得我是疯了,但我不可能看错,虽然只是背影。」 杜安勇眼中闪烁着责难,不是对记忆中的赵怡,而是对他自己。丁涵看着他 言之凿凿的样子,不知道他这么说是自嘲还是认真。然而无论是哪个,都让她无 比沮丧和矛盾。她知道杜安勇喜欢她,对她的感情只真不假,但无论过去发生过 什么,往事依然萦绕着杜安勇,而丁涵就是没办法忍受他和过去如此纠结不清。 「你知道吗?是我害死了赵怡。」杜安勇感觉到丁涵的目光,他没有变换姿 势,只是张口说道。 丁涵不喜欢他把这事儿往自己身上揽,她皱着眉头不满道:「别胡说了,她 是自杀啊!」 闻言杜安勇干笑两声,扭头看向丁涵,「赵怡才不会去自杀呢,她不是那种 人。她只会用双手抓住生命,想尽一切办法把它拧成她要的样子。」 「谁都有零界点,坐在民政局等未来老公是喜庆事儿,可等一天未果就是灾 难了。」 杜安勇没有接话,「我可以早早阻止,也该早早阻止。」 「噢。」她勉强点头,对他奇怪的讲话方式更加不满,心里嘀咕着杜安勇怎 么什么事儿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真阻止了还有她存在的份儿么。 「赵怡对韩宗海着了魔,而且冥顽不化,就因为那男人是个医生,有钱有权, 甚至不介意他是个老头子,连他儿子年龄都比她大。他们俩根本就是一出闹剧, 但是赵怡不听——」杜安勇猝然住口,太阳穴抽动一下。 丁涵做了个深呼吸,「你曾试着告诉她,但她不肯听你的劝告。」 「赵怡一门心思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幻想里,而当她的想象力发作起来, 哪怕现实像堵墙立在面前,她也什么都看不见。」杜安勇的嘴抿成一条线,「我 和她争论到嗓子都哑了,她说我个种水果的,懂什么!」 「但是你确实懂,不是吗?」 杜安勇缓缓转回头,眼中全是悲悯。「那晚我发了火,她也大怒,那是我们 争论最严重的一次。」 「那天晚上?」强烈的同情心油然而生,丁涵问道:「你是说哪天?…嗯… 她被车撞的那晚?「 「我……她……」 丁涵领悟到杜安勇所说的已经超出他的计划范围,并且触及危险地界,聪明 的做法是立刻撤退,但是她最近才展现的冒险天性,驱策她勇敢向前。她希望杜 安勇能将所发生的一切讲出来,说不定阴影会就此消失。她不否认这是自己真心 所想,就算她不讲理,就算她对杜安勇要求过分,她还是希望杜安勇能够将赵怡 彻底赶出他的生命之外,赵怡的鬼魂早该入土为安了。 「出事的时候你在现场?」丁涵追问下去。 杜安勇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那个漆黑阴冷的夜晚。风势越来越强,呼呼有 声,树叶被吹得四处摇曳飞散。轰鸣的雷声,伴随着滂沱大雨打在树叶、马路和 房屋上,发出惊心动魄的声响。杜安勇不断抹着脸上的雨水,焦急等待赵怡再次 出现在视野中。终于,他等到了她。赵怡低垂着头塌着肩膀,头发凌乱得不成形 状,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淋得透湿。杜安勇走上前叫住她,赵怡抬脸看到他有些惊 讶、有些恼怒,随即拉着他走进路边的一处供附近居民玩耍的景观园林里,责问 他为什么跟着她。 杜安勇不说话,只是展开臂膀要抱住她。赵怡浑身僵硬,两手捏着拳头抵在 他胸前,过了一会儿到底垮下来,倒进他的怀里啜泣,身体也随之虚弱的颤动。 她似乎在瞬间崩溃,所有顽强和机警全被疲惫和痛楚所取代,以及伴随而来 的巨大绝望和恐惧。杜安勇紧紧抱着赵怡,摸索她的头发,喃喃说着抚慰她的话。 他想带她回家,但赵怡固执地一定要留下来等那个医生问个清楚。 杜安勇耐心的劝说那男人跑不掉,就是有什么话,大可以换个更好的时间和 地点,赵怡只是不允。两人开始争执,赵怡更是怒火冲天大声责骂。等到韩宗海 的车出现在视野里,她不管不顾就要冲上去。杜安勇抓着她让她冷静,这么冒然 冲出去小心韩宗海刹不住车。赵怡却用力抽出手使劲儿推开他,杜安勇脚下一滑 失去平衡,趔趄后退摔倒在泥泞的斜坡,在重力作用下翻了几个身子滑到土坡的 另一边,刚好身体撞到一块石头,痛得大叫一声。 赵怡有些意外杜安勇受伤,可看着汽车渐渐接近,到底咬咬牙转身跑了出去。 她情绪激动,一心一意要赶到韩宗海面前拦下他的车,想都没想自己忽然跑 到马路上会有多危险。杜安勇不顾伤痛大声提醒她,但是没用,风声和雨声吞没 了他的吼声,赵怡不可能听得见。他还没来得及从泥泞中爬起来,就听见尖锐的 鸣笛和轮胎紧急刹车的刺耳摩擦声,世界仿佛静止下来,杜安勇只觉得一阵天旋 地转。 等他再次醒来时,警车、救护车已经来到,他忍着浑身伤痛走上前,却被维 护人员拦在外围不让靠近。远远看着地上盖着的布子,他知道为时已晚。 「噢,杜安勇。」丁涵完全明白过来,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解劝,只能伸出手 拍拍他的肩膀。她很同情他,但又得努力伪装不要让他感觉出来。如果他知道她 在为他难过,他一定会生气。「你在想如果当时你拉住她,如果没有露面,如果 不和她争执,赵怡都不会死。难怪你着了魔似的放不下这事儿,难怪你会看到赵 怡。在你内心,觉得该为她的死负责。是不是?」 杜安勇颓然垂下肩膀,无比懊恼说道:「我知道这实在是太傻,但是如果能 够让我重来一次,我绝不会那样做。」 丁涵毫不客气点头附和,「没错,我该叫你傻子,不,是天字号大傻子,这 样比较适合你。你需要有人陪伴你、保护你。不幸的事,她偏偏不愿意陪伴你, 而你却一个心眼去保护她,心甘情愿当个傻瓜。」 有那么瞬间,杜安勇眼中闪烁愤怒。他咬着牙道:「你根本不了解。」 「显而易见。」丁涵呼地站起身,拿起皮包和大衣朝门口走去。 杜安勇一跃而起,喊道:「等一下,你要走了么?」 丁涵回应非常干脆:「我不想抛下你,相反的,我想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 但是,你不肯。「 杜安勇一把拉住丁涵,「别走。」 「那就不要把我当白痴。」 「相信我,我有许多词儿形容你,但白痴绝对不是其中之一。」杜安勇 无可奈何地解释:「我并不是想再续前缘,只是…只是想知道她还需要些什么?」 丁涵又注视他几秒,却也不愿意再听这些牵强答复。「也许你不想再续前缘, 然而她死了这么长时间,你却还是能看到她,还是想追上她、还是想和她说话。 这就是问题关键,你虚实不分,让自己纠结在过去那点儿可怜兮兮的回忆里, 又将一些根本碰不着、摸不见、改变不了的如果窝在心里,好像蚌壳一样, 活生生把颗刺儿养成珍珠。我非常喜欢你,但我不会傻到在心里放根刺,在我这 儿刺就是刺,无论一天两天,还是十年八年,包裹多长时间都会血流不止。你不 值当,没人值当!你趁早甩了我,我们俩一了百了。「 丁涵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儿,补充说道:「不对,应该是我现在就甩了你, 大家桥归桥,路归路。」 「我没有在选择!」见鬼!这是怎么发生的?杜安勇原本下定决心和丁涵白 头到老,现在她却要和他一拍两散。 「好吧,告诉我你的打算,我有权知道。」 「我——」杜安勇欲言又止,又或者根本无话可说。 丁涵皱起眉头,更加不满,替他接话道:「你不去做点什么,又能怎么改变? 除非你对现状满意,你满意么?「 杜安勇苦笑,「你答应听我说完,好么?」 丁涵犹豫了一下,到底放下皮包和大衣,静静站在那里,不再说话。 杜安勇深吸一口气,「你说的没错,我不满意、非常不满意,所以一直想做 点什么去改变。选择退出拳场就是想了断,你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打 拳。今天早上来到出事的地方,也是一个心思。然而,每次做点儿什么,赵怡总 是会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知道有没有被她怨恨,不知道她是不是来索命。我知道 的是我不能推卸责任,那天晚上如果没有我,赵怡无论如何不至于丢掉性命,这 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说她虚荣也好、肤浅也罢,她不过是努力想抓住一个让生活 更好的机会,无可厚非。」 杜安勇退后一步,抓紧丁涵的肩膀认真说道:「你知道那天我们困在电梯里, 你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丁涵乍一听杜安勇没有上下文的问题有些脸红,「我……嗯……」 能让丁涵哑口无言可真是不容易,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倒是缓和了一些。杜 安勇暗自庆幸,同时又赶紧接口:「不是你想的,我的意思是,不光是你想的。」 「哦。」丁涵感到更加窘迫,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 杜安勇抬手捧起她的双颊,继续说道:「你说过人这辈子就几十年,最重要 的是满足自己,不是讨好别人。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想放下过去,更想听到这 句话,尤其之后有了你,让我更是觉得得了宝贝。即使你和我发脾气大吵大闹, 也让我既生气又欢喜。今天看你差点儿出车祸,我死的心都有了,这些都是以前 从来没有的感觉。带你来这里,就是想让你知道、让你看到,我没有很多,但我 有的,一切都给你。将来是死是活、是福是祸,总之有你陪着我。赵怡爱怎么样 怎么样吧,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丁涵仍然默不做声,生平第一次不知该怎么回答,虽然心底深处,她感觉到 自己已经投降。从电梯的偶遇开始,他们之间就存在一股陌生但真实的感情,她 一直在努力找出那是什么,以及会带领他们到达什么地方。也许他们的开头并不 顺利,但他救了她的命。他就那么毫不犹豫地直直撞向开过来的汽车,这样的男 人还不值得她信任吗?丁涵缓缓挣脱他的双手试图思考,实在不确定该说些什么。 这可能是极为重要的一刻,是她人生转折点,她不想搞砸。 「你睡觉打呼噜打得好响。」丁涵终于说道:「这可能得花些时间来习惯, 不过我愿意试试。」 杜安勇明显松了一口气,同时眉毛微微扬起。「你往我的酒里再掺水,就干 脆给我自来水吧。我肯定得花些时间来习惯,不过我愿意试试。」 「哪有那么糟!」丁涵抗议,抬手环住杜安勇。 杜安勇立刻圈住她的腰收紧,「是的,很糟。」 丁涵忍不住微笑,「我的工作时间很不固定。」 「我也是。」 「我周末常要加班。」 「我也一样。」 丁涵微笑着踮起脚尖吻了吻他,转而一脸严肃地说道:「听着,今天是没可 能了,你知道赵怡葬在哪儿么?我们清明的时候去看看她吧!」 杜安勇非常意外,疑惑地说道:「你根本不信这些。」 「我当然不信,但我更不想让你的自责站在我们之间。你要是想问她什么, 或者对她说些什么,还有哪里比她安葬的地方更合适?你需要一个了断,就给自 己一个方式去了断,真要再看见她,那就更好了。到时候我和她谁走谁留,咱们 仨儿谁都别挡谁的道儿。」 杜安勇没有说话,只是凝神盯着丁涵,那眼神如此强烈,好像可以把她连人 带屋烧焦似的。他忽然上前,嘴唇癫狂而有力地压住她。以前哪怕在他最兴奋的 时刻,杜安勇似乎也总能克制自己,小心掌控自己的激情。她从不担心他会对她 不够温柔——直到现在。杜安勇看上去像个野人,还没等她来及反应,人已经躺 到了床板上。杜安勇粗暴地脱掉她的衣服,他的衣服很快也加入到地板上,然后 他爬到她身上将她固定住。 丁涵浑身发烫,上下都在燃烧,猛烈来袭的男人味道和红果果的性张力让她 束手无策、松软无力。她嘴唇微微开启,无声喘着气,心脏开始狂跳,脑子里一 片空白。 「答应我,别离开我。」杜安勇沙哑地说,手指颤抖地抚摸她的脸庞。 丁涵试着想说他也不要离开她,但说不出来,因为杜安勇的嘴已经含住她的 乳尖吸吮,接着往下品尝她的肚脐,新长出的胡须摩搓着她的肌肤,刺激着她、 诱惑着她。一股暖流直达她的下腹,迅速缠绕并滋长。丁涵拱起身体靠向杜安勇, 将自己送给他。 杜安勇略微离开丁涵身体,将一双垂在床沿的白嫩双腿举起往两侧掰开,将 她身体最隐秘动人的羞处显露出来。只见白皙柔嫩的阴唇好像两片肉果儿,好像 咬一口就会有甜蜜的汁水流出,只看得杜安勇呼吸急促、心跳加快。他探出两手 拇指滑到中间,将微微张开的肉果彻底撑开,粉红娇小的花蒂娇滴滴悬在中间惹 人怜爱,好像在等待杜安勇的采摘。 丁涵又羞又窘,白皙的皮肤上早已泛出深深的红晕,眼见杜安勇移动手指转 着圈抚弄,酥麻的感觉让她小腹一阵紧缩,底下立刻温热一片,打湿了他的手指。 丁涵低呼一声,闭上眼睛恨不得立刻从地球消失。她仰着脖子向后移动身体, 想要离开杜安勇的掌控,可是肩膀刚触到床铺,杜安勇的舌头已经覆盖上来,慌 得她双手啪地打到床板,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杜安勇用力将她固定在原地,极力不让疯狂扭动的丁涵逃开或弹起,同时一 会儿张开嘴咬噬两片嫩肉,一会儿舌头又钻进去舔舐花蒂,将她品尝个仔细彻底。 很快一股一股蜜水潺潺冒了出来,刺激地他更加使劲儿动作,或细细拨弄敏 感的花蒂,或轻轻含住拉扯。杜安勇贪婪地吞噬着她,心想这铁定是他做过最过 瘾的事,而且他要感谢老天爷,身为他的女人,从今而后他什么时候享受都可以。 丁涵被折磨得浑身仿佛着了火,娇喘吁吁燥热不堪,身体里有某种东西紧紧 蜷起,某个既急切又绝对邪恶的东西让她不由自主夹紧双腿,将杜安勇的嘴巴牢 牢贴住自己。如果再不得到舒解,她就要爆炸成灰了。丁涵抱住杜安勇的脑袋, 就要哭出来似的,断断续续乞求道:「…勇…别再折磨我了。」 杜安勇听着也没有回答,温热濡湿舌头找到甬道入口,伴着汩汩冒出的蜜液 戳刺进去。丁涵不由自主紧缩颤抖,试图抵挡陌生的入侵。舌头滑了出去,之后 又迅速挺入进来。与此同时,杜安勇两臂伸出,从平坦的小腹抚摸到高耸柔软的 胸前,张开双手揉捏玩耍,掌心在挺立的乳头按压,只不过反复几次,丁涵甬道 内的肌肉就越收越紧。杜安勇见状,一双大手拢住丁涵的胸部,使劲儿挤捏一下 后撤离开来。一只手来到阴蒂按压拨弄,另外一只手则向更低的位置探去,缓缓 按摩中找到后庭压挤进去。 丁涵顿觉五脏六腑翻腾搅扰,好像要从喉咙里吐出来一样。她顾不得羞怯, 撑着自己抬起双腿搭到杜安勇肩膀,挺起腰身贴了过去,试图抓住那折磨人的恣 意快感,体内的暖流在杜安勇的口手夹击下迅速汇集起来。丁涵挺起脖颈无助地 张开嘴,感觉体内仿佛有个弹簧扭得越来越紧。她赶紧抓住枕头,手指的关节都 变白了,若在这时扣着杜安勇,恐怕会把他折成两半。 强烈的紧绷感让她无法忍受,直到那感觉突然迸裂,向外猛力扭转,快感瞬 间爆发,窜过四肢、每根血管和每道肌肉,她啊的一声,身体高高拱起,身 下热流汩汩喷涌出来,两条胳膊因为强烈的冲击而虚软,整个身体也因此而剧烈 颤抖。杜安勇赶紧起身一把抱住丁涵,护着她化成水似的瘫软下去。 杜安勇顺势缓缓将她重新抱到大床中央,双手在丁涵光滑娇嫩的腰背上抚摸, 嘴巴在脖颈肩胛又亲又啃,胯部抵在娇嫩的下身不住研磨。丁涵身体原本就非常 敏感,在杜安勇的挑逗下不堪承受,竟然又有一股蜜液流了出来,那里原本就因 为刚才的高潮泥泞不堪,一下将他的勃起和大腿浇水似的湿了一片。 杜安勇忍不住喉间咕哝一声,「操!」 「嗯?怎么还没开始么?」丁涵也学着咕哝。 杜安勇咧咧嘴,手掌在她的股间滑动并以膝盖将她双腿分得更开。把自己安 置好后,他的双手滑向她身下,稳稳抱着她,一个深深的猛烈冲刺滑进去,急不 可待享受那紧窒湿润的喜悦感觉。丁涵喉咙深处发出震惊的叫喊,又立即咬住双 唇,紧紧闭上双眼,呜咽着、扭动着,努力让自己容纳他。杜安勇亦发兴奋而粗 鲁,冲刺得更加卖力。 丁涵在他身下低吟,指甲掐入他背部的同时,髋部充满索求地抵压着他用力 磨蹭。她挣扎着从嗓子里喊出两个字:「还要!」 杜安勇把手指滑到她身下,抓住臀部让她往上倾斜。这个姿势的律动让她更 加快速抵达临界点,丁涵的喉咙里嘶哑地发出一声喊叫,她拱起身体,整个人先 是僵硬,然后开始发抖,体内肌肉随即紧紧箍住他一阵阵收缩。杜安勇坚持不下 去了,嘶吼着往前冲,直至释放、清空自己。他喘息着紧紧抱着丁涵翻了个身, 让软绵绵的丁涵躺在他胸膛。好长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像在回味刚才的愉悦刺 激,亦或者只是单纯享受拥抱彼此的宁和安静。 杜安勇从未感觉如此疲倦,但每一根神经又都浸透着欢愉。他的大手不由自 主爬上丁涵的臀部,渐渐滑入她的腿间。 「嘿,」丁涵好不容易可以开口说话,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还嫌不够吗?」 「不够。」杜安勇只管坏坏地低笑,几乎无法相信那是自己的笑声。他再度 吻她,好一会儿才抬起脸,「我想永远都不会觉得够。」 「是么?」丁涵偎依在他胸前,弯起了嘴角。 「不是么?」杜安勇将她抱得更紧。 丁涵抬起头,俯视那张不是很英俊但却充满阳刚的脸孔。杜安勇的目光不再 是以前的那种阴郁沉闷,而是一片温煦明亮,仿佛疑虑尽消,她心中有了答案。 「是的。」丁涵清晰说道。 杜安勇几乎无法呼吸,他想起那个夜晚,从来不会主动用电梯的他踏入那架 电梯。丁涵曾经说他是她循规蹈矩生活里的一次大冒险,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 内心深处,杜安勇仍然不确定有没有办法放下过去,和她每天一起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晨一起起床,但又忍不住尽情畅想和这个女人共度愉快时光。丁涵直率 而简单,只要他敞开心扉、愿意敞开心扉,他相信丁涵一定能带给他莫大的惊奇。 杜安勇暗下决心,不管将来会怎样,总好过现在的一无所有。 太阳缓缓坠下地平线,大地幽暗下来。鹅毛飞雪仍在漫天飞舞,形成一条条 白色斜线,将又低又黑的天幕映照得明亮起来。从落地长窗看出去,原本熟悉的 景象一片莹白、一片洁净,皑皑白雪保护着大地、保护着他们,像在簌静的抚慰, 又像一种崭新的希望,格外清晰、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