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忠犬的败北与胜利

    那天顾安尹跪了很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窗外已经连一丝光都不复存在了。

    他强撑着站了起来，蹒跚地走到办公室清理了一下就躺在椅子上发呆。

    他不再妄想些虚无、不可能的事，在这个静谧而沉郁的空间里肆意地保持着最自由的人格。办公室才是顾安尹真正的寄托地，唯一属于自己的地方。

    在岚柒的身边他总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将自己所有的欲望压抑在主子的快乐之下，不得抒发。在这个让他可以安然放松的狗笼里他可以尽情地去幻想、去自卑——他总是这么心甘情愿地被囚禁在有岚柒的地方。

    他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了。

    时间或许都要遗忘他了。

    “duangduangduang——”敲门声从门口响起，还未等门内的人回应叶苏然就砰地一下打开了门，门外的阳光挥霍着占据了一室的阴沉，“哎——”他撇了撇嘴随口吐槽着：“真是跟你这条老狗的内心一样黑——”

    他从背后掏出一份报告，雀跃地挥了挥：“小天使我就带走玩几天啦～”

    顾安尹的目光一下子沉了下来，他不善地敲了敲桌面问道：“你什么意思？”他不得不小心对待这个由自己引来的不定时炸弹，随时提防着那不可见的危险。如果可以的话顾安尹更想选择其他的合作者，可是目前只有这个变态愿意付出最高的代价。

    叶苏然将报告平举到脸旁，不可置信地用手指戳了戳纸张，在清脆的响声中瞪大了眼向他解释：“临时调动令哎——我呢～要带小天使出去玩～”

    “不可能，我不允许。”顾安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随手打开了灯，抽掉了那张调动令三两下就看完了全部内容——

    【临时调动令

    申请人：叶苏然

    执行者：岚柒

    时间：由6月15日至6月28日

    具体内容：由于部分经济问题……】

    “已经通过了哟～”一只手轻轻巧巧地从顾安尹手中拿过了这张令他心乱如麻的纸张，叶苏然冲他俏皮地舔了舔唇角，凑到耳旁轻轻地告诉他：“小天使也同意啦～你可是真是可悲呢～”

    【啊——这绝望的眼神～果然我最大的趣味就是一点一点把顾安尹碾碎～】

    顾安尹深吸了一口气扔了那张薄薄的纸，慢条斯理地褪下纯白的手套告诉他：“你可以试试能不能走出这个门。”

    “就算死我也不会再让任何人带走岚柒了，你不知道多少人在外面盯着他吗？”

    他的脑海里重复着那一幕幕悲哀却无力的画面，他曾在多少个漫长的黑夜中寻找着那一丝的可能性，他是个无法保护岚柒的废物，他曾经是，但不想现在也是。

    “所有人都想知道岚家把最后的资金都藏到哪里去了，哪怕一个不小心他都会被抓走！我不会允许的，我们没法一直护住他，但至少在监狱里没人能把手伸进来。”

    “你好像小看了我？”叶苏然也收了笑容，难得冷漠地捡起那张纸拍在办公桌上，随着响声而来的是他冰冷的话语：“你是废物不代表我也是，为了安全把小天使囚禁在这里？只有你这种地痞垃圾才能做的出来吧。”

    “垃圾就是垃圾，就算披上了人皮也改不了臭水沟的内在，知道自己碍事的话就快滚开吧，省得脏了小天使的眼睛。要是我纯洁的小天使沾上什么污秽，你就到地狱里去忏悔吧。”

    叶苏然嘲笑了一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解了锁抛给顾安尹，抬着下巴施舍般地说：“看看吧。”

    “你连一个瞎子都不如，怎么？当宠物狗当惯了？”

    手机在空中以抛物线的姿态被丢到了顾安尹的手里，他沉默着翻看手中的资料。

    安希尧……他居然没死。还有江家吗…？

    “上面的明家我已经差不多了收尾了。”他下意识点着手机屏幕，敲击声能更好地助他思考，“安希尧没死…江家背后是谁？”

    “哼，是一个小人物罢了。”叶苏然绝口不提解决这个人带来的麻烦与后续，眯着眼站在那懒懒散散地说：“我已经差不多解决了，把江少阚直接抓进来给小天使玩玩就成了。”

    “真正的大人物也不会看得上那点钱的，那些贪婪的杂碎们现在也没有勇气再抱团了。”

    “所以。”他话锋一转，点了点桌上的纸，“这是通知，不是询问。”

    “……我知道了。”顾安尹垂下眸不再发声，从一侧的抽屉里拿出了公章敲了上去，那一瞬印章与木质桌面的敲击声像极了盖棺定论的时候。

    他递了过去，低下头说：“拜托了…照顾好他，他应该很久没好好玩过了。”

    “我之后会把一些事情发到你的手机里。”

    “哇哦。”叶苏然虽然有点惊讶于他的姿态之低，但是确确实实毫无负担地接受了示弱，弯着眼睛轻快地告诉他：“早点这种态度就好啦～前辈～”

    “我会超级努力照顾好小天使的～”

    “不用你照顾。”顾安尹看多了这一套也懒得理会，走到旁边的书柜上抽出黑臂的资料敲了个章，随口对他说：“提前释放黑臂，你让黑臂来照顾岚柒，等到了安希尧那儿，他知道怎么照顾好岚柒。”

    “…明明我也知道。”

    “你不知道。”他走到门旁拿了钥匙，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话：“我们接力照顾了他二十多年，你呢？”

    “切。”叶苏然盯着他的背影不屑地努了努嘴，小声嘀咕着我也想早点遇见小天使……

    【要是领养我的是小天使就好了～好想被他每天当作性玩具来使用啊——】

    【该死的顾安尹，怎么会这么好运。该死的老狗逼。】

    我还是偷偷回到了休息室。

    就算只是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或许因为是过于熟悉的环境，周遭的事物都给我带来了无比强烈的安全感，甚至比之前待在黑臂和变态身边好多了。

    不过顾安尹进门的时候好像很震惊。

    我歪了歪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一只脚踩着地毯上，白皙的脚背和略微有些破旧的地毯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我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急急地收回了脚问他：“地毯你洗过吗？”

    他叹了一口气走到我身边跪下，握着我的脚对我说：“我以为您不回来了。”

    【我以为您不要我了。】

    我难得有些心虚地踩在他的手掌上，尽管临近夏日我还是一副浑身冰凉死不悔改的样子，我汲取着他的体温慢吞吞地解释：“啊…吓吓你而已，谁让你擅作主张。”

    他撩起了衣服把我的脚放在他的腹肌上，沿着小腿暧昧地向上吻，哑着嗓子寻着间隙告诉我：“快吓死了，下次别这样了，打一顿骂一顿更痛快点。再来一次真的受不了了。”

    “叶苏然要带您出去？”

    他明知故问的话让我暗笑了一声，捏着他的脸问他：“你吃醋都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吗？”

    “哪敢啊。”他的委屈和醋意几乎都能化为实质充斥满整个房间，到处都弥漫着酸酸的柠檬味，“我跪了好久都没等到您，刚没休息会儿就看见那个花里胡哨的人满面春意地给我张牙舞爪来了。结果还是带您跑的消息，我都快气死了。”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为他花的钱都变成了这些奇奇怪怪的成语用法，忍不住揪着他的耳朵让他抬头直视我，发自灵魂地问他：“我以前给你花钱读书你就读成这样？”

    “疼疼疼…”他一下闭了嘴，也不敢再多说话就挑着简单的词语说了两句：“我没有，这不是急了吗，我真的好好学了。”

    他心虚地到处转悠的眼神隔八百米我都能望见。

    我嫌弃地噫了一声，“原本就没文化，怎么现在发达了还是这么没文化。”

    “对，所以这辈子只能当您的狗了。”他讨好地望着我，就差屁股上装个不断摇动的尾巴来证明他的忠诚了。

    “我再也不瞎做主了。”他抬起两根手指对天发誓，“我要是再瞎做主我就…”

    我直接一脚踹了上去，踩着他的嘴巴说：“差不多行了。”

    “喂！别舔！你是狗吗！”我气急败坏地想收回腿，却被他一把拽住直接扑了上来，被压倒在床上的我略微惊恐地望着上方的顾安尹，警惕地问他：“你想干嘛？”

    “想！”他两眼泛着光，如同饿狼般绿油油地盯着面前的肉，止不住地舔着嘴唇，“都想疯了。”

    “我不要。”我都快被他气笑了，真不知道这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不是干就是干，“累死了，早上刚和变态搞过。”

    虽然我没怎么动……

    “那就舔舔。”他低下头一寸寸地舔过我的身体，像消毒一样不放过任何一处，他盯着一处暧昧的红痕沉默了许久才狠狠地覆盖了新的印记。还不忘含糊不清地对我说，“马上就要见不到您了…半个月呢…”

    怎么会有这么黏人的大狗，随便他吧。

    他咂巴了半天总算是放过了我，我直接冲他翻了个白眼问他：“敢情您直接把我当中饭吃了？”

    “噢……”他恍然大悟般地告诉我：“我好像从昨天就没刷牙洗澡了。”

    我感觉世界都在这一瞬间崩塌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粘粘糊糊的口水味，像是一条条毛毛虫在身上爬来爬去地冲我耀武扬威。

    “滚！！！我要去洗澡！”我崩溃地推开他脱下衣服就冲往浴室，到了门口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怒火转过头把拖鞋朝他甩了过去，愤怒地吼了一声：“你个垃圾！！”

    “嘿嘿。”他侧身一把就抓住了那只拖鞋，就坐在原地露这个大白牙冲我笑着，像个傻子一样。

    早已打开淋浴的我没听到那句轻声低语：“骗你的，我收拾好才来的。”

    【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