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甜甜的
代彧的声音徐徐道;“张祁,你是不是……只要长得像杨怀远都能上?” 张祁一愣,他显然没有料到代彧会问得这么直白。 男人放在后脑的手又尴尬地挠了挠,他说;“求而不得,这不没办法么。” 代彧并不是故意嘲讽他,只是觉得如果与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做一辈子的朋友并没有什么意义。 “你有告诉过他你的感受么?” 张祁摇了摇头;“没有。” 这男人外表风流无限,身边永远不缺床伴和情人,但内里却是如此专一。 他在商业场上如同一个雄狮,也想一个杀伐果断的君王,但实际上却是个胆小得暗恋某人二十年都没有告白过的情种。 代彧不禁问;“为什么?” 张祁答;“如果你是直男,你的兄弟跟你告白你会答应么?” 代彧丝毫没有犹豫;“不会,而且会离他远远的。” 张祁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小彧,你真的很像他。怀远当年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油盐不进、冷酷无情,身边只有我这一个朋友……我记得当时只要跟他告白的女生,他下次打照面基本走廊都绕着人家姑娘走。决绝的事做得一套一套的。” 代彧点了点头。 他明白。 自己就是这种人,所以他最明白。 张祁没有说话。 他不是没有试过。 张祁在中学时曾经用男生的笔法给杨怀远写过情书,并且署名,特意写了“喜欢你的男生”,杨怀远打开信封一路看下来,到最后的几个字时,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手指却十分干脆利略地将那封杏黄色的情书撕了个粉碎。 张祁就坐在他的前桌,看着他撕完。之后还要当没有任何事发生地问他怎么了? 杨怀远撇嘴;“你没必要知道,一个恶心的同性恋写给我的情书而已。” 张祁突然愣了愣,尽量用没心没肺的笑容掩饰自己的失落;“那……我要是同性恋呢?” 这下杨怀远也愣了,他沉默了半晌,只说;“你不恶心,你是我朋友。” 张祁哈哈大笑两声;“放屁,我才不会喜欢你。开个玩笑啦~” “没事找事。” “靠,你那么认真干嘛?放松~” “张祁,我不喜欢拿感情的事开玩笑。” 张祁看着他的眼睛就明白,杨怀远是认真的,他的瞳孔黑不见底,就像是一汪潭水。 张祁呲了呲牙;“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等会儿咱去打球。我跟你说,咱们班对七班那个二胖,我上场铁赢!” 中学时的蓝白校服,讲台上的粉笔,墨绿色的黑板,荡漾在窗户边的窗帘,绯红色的晚霞,没有手机的那段学生时光,和一纸杏黄色的情书。 张祁回想到这儿,当年的杨怀远最后的一句话是;“张祁,别喜欢我,我是说……超过朋友的那种喜欢。” 张祁装作去买汽水,但他其实听到了。 而且记了二十年。 代彧不问张祁更多的事。 男人朝威远集团大门口走着,连脚步声都沉重了一些。即便他脸上的表情尽是坦然。 代彧得张祁对他还是比较坦诚的,似乎这人也没有什么威胁。 他说;“张祁,我朋友并不多,但是你的话勉强算是……” 张祁笑道;“嗯,小彧。” 代彧撇嘴,他不喜欢张祁这么叫他;但还是答应道:“嗯。” 张祁似是恍神后,笑颜依旧如常,他小声说;“当初是因为怀远本就是直男,不过小彧你是gay啊~对我有没有兴趣?” 代彧正准备开车走,瞧他似乎并不悲春伤秋,竟然还开起了自己的玩笑。 “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张祁将头探入代彧驾驶座的车窗里;“让我当你的备胎也可以。” “祁远电视台的张总当我备胎?”代彧恍然觉得跟这人走得进了之后,他也是什么玩笑都开。代彧在车窗开关上点了两下,那表情像是在说“快走,不然我夹你的脖子。” 张祁识趣地把头缩了出来;“都当了备胎二十年了,不差再等等。” 代彧白了他一眼。 张祁看了看那禁欲美人并不理睬自己,并且关上了车窗,脚踩油门以时速70迈的速度驶离了威远集团的工业园区。 男人靠在自己的宝马车门上,从兜里掏出来一支香烟点燃了,手指蹭了蹭下巴上的胡渣。 他看着那辆急速驶离的车背影,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 代彧在公寓的电梯里巧遇了林舟越。 那少年正在跟什么人打电话,一开电梯瞧见门口站的是代彧,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立刻将手机挂断了。 他身着一套瑰红色的衬衫,打着黑领带,高腰阔腿裤系着装饰的布条,脚上穿着一双价格不菲的黑色皮鞋。头发也做了造型梳了个偏分,露出来他张扬的眉宇和一双秀美的凤眸,少了几分青涩,多了成熟的魅力。 “你这是……” 林舟越理了理衣服,笑道;“怎么样?我们系学生会的衣服。” 代彧恍惚间想起自己大学的时候,不过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自己从来不参与学生会,也不参与别的学生组织,只是闷头学习。别人的学分都是参与校外活动挣来的,只有他是参与了一场场的辩论赛得来的。 想来那时候新生开学,似乎也会有一群学长学姐帮忙搬东西,发放新生手册。 林舟越似是不太好意思,他走上前去挎着代彧的胳膊说:“我不是学生会的,只是我们系让我这个门面担当去帮忙举牌子。就是新生入场的向导。” 他这个颜值……确实适合做这个工作。 大概也会有各种小姑娘见了他就想转系吧。 代彧说;“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工作?” 林舟越主动拿钥匙开门;“接下来……新生军训,我们作为老腊肉就没什么事了,准备下学期的课程吧。” 老腊肉…… 代彧在脑子里重复了一下这个词。 他不禁瞅了瞅林舟越那张满是胶原蛋白的脸。 这还老腊肉? 那自己…… 他突然条件反射从林舟越的怀里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 男人进了玄关换了鞋,一声不吭地在沙发上做着。 林舟越不知道自己触动了猫咪的哪根毛,怎么一下子又不理人了。 他凑上去问道;“怎么了?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代彧随意捡起茶几上的书——低头开始看了起来。 林舟越凑上去将男人的书拿开,代彧不耐烦地将身子往沙发的边缘靠了靠。 林舟越锲而不舍,整个人都趴到了男人的身上,一张精致的脸凑在他的胸前,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逼迫男人的眼睛盯着自己。 代彧拿他没办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干什么?” 林舟越愤愤不平;“哥哥总是阴晴不定……我很难理解你在想什么。” 少年越说越委屈,嘴巴都快抿成一道缝了。 代彧算是拿他无可奈何,一米九的大个子,压在身上也能把人压死。撒起娇来没完没了。 “嗯。”代彧说;“我没有生气。” 林舟越整个一个大型八爪鱼黏了上来,双手死死地抱着代彧的细腰不松手。 “那你在想什么?” 代彧总不好说自己嫉妒林舟越年纪小吧。 他顿了一会儿,淡淡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成绩这么好,好像也不用怎么去上课。” 林舟越笑得直露牙花子;“是吗?” “而且你父亲不是着名雕塑家么?你为什么去美院读大学?” 林舟越解释道;“我爸是我爸,我是我,大学还是要上的。不过就随意拿个文凭……反正……” “什么?” “学校里的教授很大一部分是我爸的朋友,去学校也算是积攒人脉。” 代彧喃喃道;“你们这种富二代有你这样的觉悟的不多吧?”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林舟越听着却像是浓情蜜意的调戏。 林舟越仰头捏着代彧的下巴;“当然了,你老公我是万里挑一的。” “小屁孩。” 林舟越撇撇嘴;“小屁孩不是也把你服务得舒舒服服的?” “……” 林舟越总能触发代彧的羞耻开关。 少年刚说完这句话,男人的耳朵尖就开始冒热气。他眼神也躲像了别处,将怀里那个小狼崽子给推开了。 “整天一套一套的,跟谁学的……” 代彧站起身来准备回房间,眼不见心为净。 林舟越笑眯眯地靠在沙发上,瞧着男人刚刚脱下西装后瘦削的腰,舌头舔了舔唇瓣;“就像床技一样,我无师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