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钟意钟意的男孩出柜了。 当着她的面。 当着她表白的面。 当着她胜券在握的表白的面。 田辛抱着手臂一脸生人勿进:“直说了,老子喜欢男人,听懂了吗钟意,以后少他妈来烦老子!” 钟意懵了,这剧情的展开完全不在她的预料范围内。 “田辛你是傻逼吗,这种话都说得出?”钟意还在嘴硬,“3岁到现在我们认识十三年了,天天形影不离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兴趣爱好啊!” 她的身体语言他太熟悉了,熟悉到令人厌恶,现在钟意的高马尾像生气的猫尾巴一样来回扫荡,内心肯定已经慌得一批了。这恰巧是田辛想要看到的效果。 从小到大,田辛就一直活在钟意的阴影中,他们的梁子3岁的时候就结下了,哦,钟意管这梁子叫“妙不可言的缘”。 我呸! 田辛发育晚钟意一步,结果三岁抓阄那天钟意死死抓着田辛的手不放,也不管田辛哭到鼻涕泡儿老大一个,在大人们开心的笑声中把他拖走了。 她演白娘子,田辛就要扮小青;她当还珠格格,田辛就只能当紫薇格格,田辛试过反抗,“为什么都是同性!我要演异性!” 钟意略加思索后……她演韦小宝,让他演建宁公主。 田辛也尝试过找其他小伙伴玩耍,可小伙伴每次都被钟意拿着他被迫拍摄的“剧照”吓走,久而久之“人妖”“娘娘腔”的外号逐渐兴起。 田辛被迫继续和钟意为伍。 他们四年级的时候,钟意一个初中表姐不知道从哪儿搞来几张昏昏暗暗的碟片,一脸兴奋和讳莫如深地带着他俩在父母房间的DVD机里,打开了全新的世界。 这个新世界是赤裸的,直接的;粉红和暗黄交替迭代,赤裸的身体交叠,反复,女人的娇喘,男人的低吼……这粗暴且不健康的性启蒙把钟意看呆了,旁边的田辛也惊讶地合不拢嘴。 “很好看是不是,那个女主角。”看完后钟意意犹未尽。 “啊,我…我看不懂。”田辛心虚。 “没看懂吗?”钟意轻易信了田辛的话,一如往常,“但我觉得你比她们好看多了。” “他,他们?” “嗯,你的皮肤比她们白多了,要是全裸的话效果肯定更出彩……咦,我有了一个主意……”钟意突然开始上下打量田辛。 是的,田辛当了潘金莲。 “官,官人,奴家相公刚走不远,使不得,使不得。”田辛艰难地模仿着刚刚看完的情节。 “小娘子,你家那病秧子早就不足挂齿,爷看上的女人没一个不拜倒在爷的大屌下,爷这就带小娘子去极乐世界,哈哈哈哈哈!”钟意夸张地表演,尽职尽责,还模仿电影的情节将田辛的衣服剥个精光。 衣服剥个精光,在床上。 好巧不巧,是父母值班不在家的夜晚。 田辛赤裸着上身被钟意压在身下,白皙的皮肤接近透明,浅褐色的眸子仿佛琉璃珠,窗外偶尔呼啸而过的车灯照得他的眼睛流光溢彩,昏黄的路灯映照着他的嘴唇,竟有点儿水晶之恋果冻的意思。 那一刻,钟意,钟意了。 潘多拉的魔盒在这个平凡的夜晚悄然打开。 田辛还未反应过来就发现钟意过分接近的五官,而嘴上是柔软的触感。 电影里的男女嘴对嘴会生孩子的! 把田辛吓得捂住了嘴巴,果不其然看到钟意不快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捂嘴。”钟意的自尊心受挫又不敢表现,只能梗着脖子仿佛一只战损的公鸡。 “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嘛!” “男女嘴碰嘴,女的会生小孩……”田辛惊恐地看着钟意,悄悄瞟了几眼她的肚子。 “哈哈哈!”钟意差点笑翻过去,“要是亲个嘴就会怀孕,怎么还有这么多不孕不育的广告。” “那怎么样才会怀宝宝呢?”田辛讷讷地问道。 钟意翻了一个白眼,要不说同龄男孩子就是比同龄女孩子晚熟呢。 “就我们今天看的小电影那样!败给你了真的是。”钟意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玲珑可餐的同龄正太完全就是个土豆脑子。 “啊?” “就是……”钟意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邪恶地笑了起来,她突然把手往田辛的背后探了探“就是以后用田辛的这里,做电影里的那些事情,田辛就会怀宝宝了。” “男的怎么会怀宝宝?”田辛虽然不谙世事但还保有一点基本的常识。 “哦~?”钟意故意拉长音,决定睁眼说瞎话到底“那些小婴儿不就是从产道里出来的吗?你这就是产道啊,其他的男的都没这个的。” “真的吗,我能怀宝宝?”田辛突然有点激动了,以为自己是万里挑一的可以怀宝宝的男生。 钟意故作玄虚地点了点头。 田辛甜甜的笑了。 在这个夜晚,她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她这么爱捉弄田辛,欺负田辛。 那是喜欢。 为了深度品味小电影,他们基本做完了里面的所有香艳情节 田辛从表面模仿,到逐渐和深山里落单的商人之女、被其他人欺负的美貌宫女、嫁入大宅门的小妾表里合一。 有时被纱巾绑着手腕举在头顶,眼睛蒙着红布全身赤裸,演的是被老爷肆意凌辱的小妾。 有时被勒住嘴,双手反绑紧紧贴在阳台上,心随着斜对面那个晒被子的大妈一下一下地拍打到战战兢兢。 有时也只是纯粹接吻,钟意压在田辛身上认真地唇舌纠缠,还不忘用手抠弄田辛的乳头。 只是他们并没有觉得这些事情有电影里面的人看起来那么舒服。 “奇怪,”钟意一边认真地和田辛互吞口水,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这样有很爽吗。” 她从田辛身上起来擦了擦嘴口水,嫌弃道:“嘴都酸了。” 被压在身下的田辛一直没来得及吸上一口满满的氧气,脸被憋得通红,细细地喘着气道“我也……觉得……没有特别舒服的感觉。” “那肯定是我们漏了哪个环节。”钟意深思。 “哦!我知道了,”钟意灵光一闪“我们的台词功力不够。” “台词功力?” “对呀,电影里面的人一直都有在对话的。”钟意拿起手边的纱巾,准备继续小妾的情节。“我们来试试,看看这样会不会觉得舒服。” “噢……”田辛乖乖听话。 “说,你是爷的什么,嗯?”钟意扯着田辛的头皮往后,将他的嘴唇抬高,靠近。 “嗯……奴家是……奴家是……爷的……小妾?” “当爷傻子呢,这会不知道吗。”钟意往田辛的屁股上啪地一声拍了一掌。嫩豆腐似的屁股马上红了。 “啊!嗯……那奴家……奴家是……爷的……女人?”田辛开始有点害怕了。 “当爷瞎了吗?”又一记巴掌拍在田辛的屁股上,对上钟意冷意的眼神,“回答不对,爷就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呜呜呜……别打我,我不知道嘛!”田辛突然着急地哭了。 “你越哭爷就越兴奋,哈哈哈,小美人儿,让爷爽一爽。”钟意还在戏里毫无知觉。 田辛气到奋力反抗,钟意以为田辛终于认真演上一回了,高兴地从善如流,二人在床上扭打翻滚,还真有老爷强迫小妾那个意味了。 田辛的嘴唇被啃咬到红润透亮,两人完成了一次最激烈的剧情表演。 那天晚上,田辛做梦。 梦里的空气不再是透明,而是不断涌出的粉色云雾,他被钟意压在身下一如下午他们玩耍的那样。但又不似下午二人的面对面,梦里的钟意让他跪趴在床上,他的屁股后面就是钟意的,紧紧地抵着。 他的重心在双臂,艰难地支撑着,喘着气,脸滚烫。 “你是爷的什么,嗯?”背后钟意的声音忽远忽近,时而清透时而又模糊。 “我不知道,嗯……我不知道”田辛依然茫然地摇头。 忽而感觉屁股一凉,裤子被人脱了,头发被人扯了起来。 “再来一次,你是爷的什么?” 钟意清冷的语调仿佛就在他的耳边低喃。 惊得他一个哆嗦。 “乖的,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钟意扭过他的下巴,床边一面巨大的镜子无言映照着他们的动作。 “这个姿势是不是很熟悉?是不是很像街上发情求草的母狗呢,嗯?”钟意往他屁股顶了一下。 “所以,”钟意从背后揽住他的腰,“最后的机会,抓住了。” “你是爷的什么?” “唔……是母狗,是爷的小母狗。”田辛呜咽着说道。 “真乖……” 梦里,他们似乎真的体验到了那美丽新世界的快乐。 田辛惊醒,一摸床单,一片冷粘。 他梦遗了。 可田辛终归不是种在B612星球上,与世隔绝的唯一的玫瑰。 或许是老天有眼不忍看到田辛将错就错,初中两人没有分在一个班。田辛开始有了正常的社交。而初中生理知识课的第一节就彻底拆毁了田辛世界观的根基。 课本上画的那节直肠围观了田辛三观的崩塌。 那节直肠,钟意嘴里只有他有的男性产道,不过是人人都有的废料通道。 他意识到过去的几年他被骗惨了,不仅如此,连两性知识也与他过去的认知相去甚远。愤怒,困惑,迷茫,反思,却毫无结论。他想不通为什么钟意要骗他,而他又为什么会这么容易被骗。连带他们小学时候模仿电影的那些荒唐事,也成了每晚入睡前田辛一想起就羞愤到失眠的根源。 可更糟糕的是,他的本能却无法及时跟随他的理智回归主流。 比起插入,他更渴望被插。 非黑即白的初中,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不想被当做异类。 他无可选择地成了“异类”。 因此他无法原谅钟意,青春期的字典里往往是没有“原谅”二字的。 恨更简单。 钟意发现田辛突然有一天不怎么搭理她了。 再也没有放学的同路,更加不要再想着他帮忙带街口大妈早餐摊的豆浆油条了,她似乎成了无色无味的气体,毫无存在感。 钟意不明所以,但其他的事情占据了她的注意力——黏在田辛周围的那些女生。 于是初中三年,田辛过着自己自在的生活,而钟意披上铠甲奋战在自己领地的前线,屏退了一波又一波试图越界标记的女生的进攻。 两人生活毫无交集,却又好像共享了一切。 钟意得意洋洋,初中三年以来,田辛周围除了她再没有其他的女生了。 但她并没有发现田辛更热衷于混男生圈子,还更爱和班上的体育特长生撒娇。 田辛清秀出众,加上纤瘦的身形。在和异性接触几乎为零的环境里,他不由被很多男生当成了某种慰藉,对他意外的宽厚和慷慨。 比起钟意或其他女生,他更贪恋被男生照顾的感觉。 有时候看到钟意为了他和其他女生起冲突的样子,他就像马戏团的观众一样饶有兴趣地看着一群猴子互掐。 没错,在他眼里,她们和动物无异。 可在梦里,他又会成为钟意的动物,听她的指令,任她摆弄。 他尝试过很多办法,试图让本能和理智握手言和。看岛国A片,粗鲁的,工具的,温柔的,他都毫无反应;转而他开始看G片,本以为会血脉喷张却也没有,他对肌肉似乎并不感冒。 理智上越不承认,梦里他便成为压在身下被操干的男优。 上面的人总是钟意。 或者看不清人脸但有着钟意的声线,要他把屁股抬高一点,或者让他叫的再大声一点。 梦醒后的酣畅淋漓,被窝里的热气和床单上的液体,一次又一次地讥笑着他理智的无能。 因此,他将这一切无法还原的荒诞都归罪在钟意的头上。 梦里有多骚,现实生活里他对钟意就有多恨。 直到上了高中,钟意确认田辛周围方圆几里都没有异性,准备表白再宣布田辛保卫战的最终胜利时,万万没想到田辛直接出柜了。 钟意才发现,过去她的假想敌从来都构不成敌人。 她没有哭,只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熙熙攘攘的现场。 田辛不仅是对她出柜,也是对全校出柜。 可谓是一记漂亮的出其不意。 从来不带任何思想包袱过夜的钟意失眠了整整一星期,她绞尽脑汁才从回忆里提取出一些蛛丝马迹。她狐假虎威用田辛准女友的身份劝退了无数个女生,还沾沾自喜他从来没有否认过。她以为这就是他们青梅竹马必将相爱的证据,原来她所有的占有欲都不过是无根的浮萍。 她无意间还成全了田辛没有任何异性打扰的愉快的初中生活。 只是她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小时候玩过家家他也没有这么排斥女性啊。 辗转难眠了几天,钟意顶着黑眼圈拦住了田辛。 “让开。”田辛不耐烦地看着钟意。 “我想不通,”钟意盯着田辛“你说我让你厌恶所有女性,我做了什么让你有这种想法?” 田辛一脸不可置信,可钟意诚心诚意的态度又不似在做戏。 “你做过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我做什么了我?”钟意难免又回归到过去和田辛的相处模式,恢复了些傲气。“我认为你并不喜欢男生,只是不想高中就谈恋爱,那我们可以毕业了再……” “钟意,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下次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田辛被她脸上掌控者的神情深深激怒,她的样子隐隐和梦中重叠。“还有,不要总是一副很懂我的样子,咱们不熟。” “不熟?”钟意有些不快了,她感觉这次是田辛在单方面闹别扭,“再怎么闹别扭也别拿咱俩交情开玩笑……” “只是恰好住了几年的对门,这样的邻里关系我家上下左右还有很多户。是你不要搞错了,我们只是普通的邻居关系。”田辛说完转身就走,懒得理会钟意的反应。 可是白天面对钟意有多刚,晚上梦里在钟意身下就叫得有多惨。 公开出柜的好处就是吸引同道中人。 练田径的体育生小峰红着脸和田辛表白了。田辛本来犹豫了一下,但看到不远处的钟意,他同意了。 他马上牵着小峰的手朝远处的钟意得意地晃了晃。 钟意立马朝他的方向走来。半道途中,田辛突然亲上了小峰的脸,小峰脸红,转头吻上了田辛的唇。 夕阳下的两个少年的剪影,边缘是毛茸茸的金光。 一吻结束,田辛喘着气看向钟意的方向。 无人。 这是懂事以来钟意第一次哭。 与其说啜泣,不过是时断时续的吸鼻子声音,在幽暗的房间里显得空旷。 隔壁的房间的田辛也失眠了。 其实和小峰的吻并没有让他觉得开心。 过去总是钟意让他干嘛就干嘛,现在人生剧本的主导权在他自己的手里,情节越能让钟意吃瘪他就越出气。 他要亲自唾弃她的喜欢。 大家惊讶地发现过去的女疯子钟意竟然内敛了很多,本来钟意的心理年龄总是比同龄人小了2-3岁,托田辛的福一个晚上就赶上了大部队。 “喜欢的男生当场出柜还能处变不惊,是个狠人。”周围的同学怀着怜悯的眼神对着钟意竖起了大拇指。 她直觉田辛只是想气她罢了。 田辛的所有小动作,微表情只有她才知道。即使田辛牵着小峰的手,但钟意从他的眼里并没有看到开心。 “孩子青春期来的晚了些。”钟意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所以,看到田辛和小峰牵着手从她身旁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不生气。 看到小峰给田辛喂水果的时候,她不生气。 看到他俩在楼下旁若无人的接吻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不生气。 直到八卦的同学说看到田辛和小峰开房了。 她不生气的面具终于破裂了。 那个黄昏,她径直冲向田辛家,长驱直入奔向他的房间,门框被砸地微微震动。钟意将书包随意往地下一扔,抱着双臂,一脸凝重地从头到脚审视坐在椅子上的田辛。 “今天下午你去哪儿了?”钟意实在无法掠过脑子里的乱麻,“你知不知道同学们在传什么啊?” 田辛一挑眉,长长的睫毛跟着眉毛肌肉缓缓上翘,斜着眼看钟意说道:“传什么?” “你!”钟意眼睛不由瞪大。 “我?我和小峰去开房是事实啊,”田辛惬意地转动椅子,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钟意,一字一句地说道:“钟邻居还想打听别人的床上细节是吗?那我也不介意和钟大小姐分享一下,我啊,和小峰做爱,你知道做爱吧?那种两个人都很舒服的事情,哦~~钟邻居很懂这些的,以前看的那些小电影,钟邻居不是还很爱和我一起演,不过……”田辛满意地看到钟意的表情从愤怒到无措,脸色忽青忽白,“还是友情提示一下钟邻居,你呀,以后和别人做爱,别忘了和我一样,”他突然倾身向上,靠近钟意的耳边,语调缱绻,“是下面挨操的那一个。要是连这个常识都没有,小心被人笑话哦。” “嘭”的一声,门框又被砸到微微震动。 留下田辛肆意的笑声。 钟意一头蒙在被子里,田辛提及的事情让她又羞又耻。 过去的日子只是让她记得田辛这个人的存在,但他们相处的细节却一片模糊。不能怪她,大多数人的童年回忆都是磨砂镜一样缥缈虚幻,加上她大喇喇的性格,活在当下,及时行乐是人生标签。 钟意也不过是一个16岁的高中女生,还有着天然的矜持;平常充其量也就是大咧咧说几句脏话,和男生推搡几下的水平。 16岁,是连kiss,亲嘴,接吻这样的字眼都只会被隐藏在女生的繁杂日记深处的年纪,没想到田辛说“做爱”两个字自然到像在谈论一日三餐。 钟意的脸愈发烧的慌,牙关总是不自觉地紧紧咬住。 那个记忆的潘多拉盒子被暴力撬开,她回想起了小时候和田辛相处的几个画面。 他是小青,是紫薇,后来不知怎么搞的,成了小妾。 他是小妾的时候,自己是什么呢? 钟意剥离的神识仿佛上帝俯瞰大地,不断在黑暗中逡巡,直到看到压在田辛身上的自己。 鲜活的回忆开始如浪花般一阵一阵反复拍打着她清晰的理智。 “你真糟糕”、“小时候的你怎么这么恶心”、“直接从地球上消失吧”的念头,是黄昏里盘桓在上空“呀呀”乱叫的乌鸦,在钟意的脑子里肆意吹刮。 女孩子自以为的纯真和无辜被撕的粉碎。 她亦无处可躲。 她也终于有些明白田辛对她的讨厌从何而来,也有些明了为什么说她让他厌恶所有女性。 可以定罪为猥亵的童年回忆。 而她是那个实施猥亵的人。 田辛满意地看到了钟意的黑眼圈。 童年的恶果终于反向给了施恶的人,他暗道天道好轮回。 心里舒畅多了,于是也爽快答应了钟意约他在实验室见面。 放学后的实验室空无一人,他哼着小调进去就看到了紧张得一直在捏手腕的钟意。 钟意看到他,一改过去的跋扈,脸上竟还多了几分凝重。 “田辛我正式向你道歉。”钟意90度弯腰,“是我的错,没有想过以前的事情对你的伤害这么大,我上网查了,过去我对你的所作所为可以归类到猥亵,如果需要,你可以报警,后果我愿意承担。” 田辛有些愣,没想到钟意竟然这么干脆果断地包揽一切,“倒也没有那么严重……”他尴尬地清了清喉咙,旋又昂着头,仿佛是接受信徒忏悔的神父,“我接受你的道歉,你自己意识到了就好,至于报警就算了。” 我可真是个大度的好人,田辛心里满意地自评。 少女抬起头,他正故意偏着头看窗外,她盯着他修长的脖颈,欲望不再浅显,而是被放进更深的心底。 以退为进,是兵法。 “另外谢谢你昨天分享的性爱经验,虽然我暂时还不太熟悉,做爱,这个领域。”少女的声音打破了本应安谧的空气,田辛惊讶地看着钟意,眼前这个还穿着校服的少女,嘴里说着18禁词汇却宛如老手。 钟意捏着手腕的手早已放下,她像又回到自己的主场上一样的游刃有余。 钟意歪着头看田辛,马尾在空气中晃了一小圈,“但我相信性爱是没有约束的,你可以挨操,那我也可以操人。” “前列腺高潮的G点很浅,手也能够着,”钟意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虚虚勾了几圈。“实操上来说,我也可以真实地,操你。” “况且人的性向是流动的,情感也是自由的,你有不喜欢我的自由,我也有喜欢你的自由,总而言之呢田辛,过去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未来你的人生我还是不会缺席。” 要说过去的钟意还是愣着脑子撞墙的铁憨憨,现在的她眼神里多了沉稳、步步为营和对田辛的势在必得。 唯独不变的是那个主导一切和不由分说的神情,瞬间引爆田辛的雷区。 “过去的事情不追究那是我大度,你别得寸进尺!老子是gay还腆着脸来贴,这叫骚扰好吗?!”田辛脸爆红,他声调拔高却并没有动摇钟意的表情分毫。 “我只是追逐自己的心意罢了,”钟意看着田辛,又好像没有在看他,“喜欢你一天,我就追逐你一天。这是我的本能。”随后钟意离开了实验室。 田辛气到捶桌,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神展开。 毫不意外地晚上的梦里,他撅着屁股一脸淫糜地求她再开金口。 “嗯,嗯,哈,快说,你现在在操谁,在和谁做爱,嗯……” “真骚,”钟意往他屁股上使劲一拍,瓷实弹性的肌肤上马上起了红红的印记。“当然是在操我的小 甜 心 啊。” 钟意边操他边重复了白天的台词,语气里的不容置喙简直让田辛高潮连连。 …… 气到田辛早上一睁开眼马上跳起来砸墙,可身下的小帐篷却还是控制不住的硬着。 田辛决定必须在现实生活里正式解决掉钟意这个大麻烦。 田辛和小峰草草分手后开始接纳除了钟意的所有人。一中贴吧里甚至出了教程:经群众的不断摸索和试探发现,但凡在钟意面前约田辛,成功率一定是100%,期间要是工具NPC钟意越是靠近或过问,那么他可以接受的约会程度就越高。 可以和他一起放学回家,钟意多看一眼可以变成手牵手;可以约他周末看电影,钟意多问一句还能约晚上的宵夜;要是钟意暴跳如雷,那么恭喜你,田辛一定会接受你的告白。 仿佛是现实版本的乙女游戏,田辛是攻略对象而钟意是为玩家加buff的优秀NPC。 大众们开始沸腾纷纷主动加入这场追逐。 带着#田辛攻略#tag的帖子纷至沓来。 …… 钟意知道这是田辛在针对她。 针对她说的那句“他未来的人生她不会缺席。” 距离越近,阻隔越远,田辛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你我本无缘”,他在逼她主动退出他的人生。他用人海战术活活建造了一堵城墙,墙外的敌人唯钟意一人。 钟意本想延续初中的作战方针,可这次她陷入的是群众的汪洋大海,甚至都不分性别;她反应越大,情绪越激烈,田辛反而越大开城门迎客。她越表达自己的占有欲,田辛就越人尽可夫。钟意不能控制自己每天刷新学校贴吧的手,每看到一个田辛的约会贴,她的心都忍不住揪住,发酸。 大众成了人肉监视器,时刻监视着钟意的一举一动。为了防止事态恶化,她只能自觉保持距离,保持冷静,保持沉寂。不敢和田辛接触,甚至不敢看他一眼。但也不妨碍贴吧里#田辛攻略#的帖子越来越多, 那些带着tag帖子整齐划一,步调一致,队伍庞大,仿佛非洲角马迁徙过境一般将钟意对田辛的喜欢踩踏地鲜血淋漓。 小峰和钟意擦肩而过的时候好几次欲言又止。他是来添一把火还是再来插一把刀,钟意无法细想,她只知道消除痛苦的最好办法就是逃避痛苦。 灰暗的日子延续到高考结束。依照传统,学校默许高考完当晚考生们可以在历来规矩繁多的校园里肆意妄为。一整晚,尖叫声,欢呼声,鼓掌声,酒瓶砸碎声,不绝于耳。钟意和同学一起喝了人生第一场大酒。 学生最不缺的就是希望以及闪闪发光的,无限种可能的未来。钟意知道,高考后,大家都将有一个崭新的人生了,而田辛选择的未来一定没有她。 她的高中生活被田辛搞得一塌糊涂,但是回想一下田辛的高中生活也过得不舒心。 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没有了她,田辛的人生才会真正的开始吧,钟意默默地想着,从三岁开始和田辛的生活交集或许要画上一个不甘愿的句号了。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默默祭奠自己即将死去的爱情。 是种子埋下去就开始发烂的爱情。 陆续有喝醉的同学被其他人架着离开了学校,人流开始减少,钟意也准备收拾好东西回家,突然,小峰架着喝大了的田辛找上门了。 “他喝得很醉。”小峰终于和钟意说上了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 钟意愣愣地看着小峰,又看了看田辛,他脸色潮红,嘴里还嘟嘟囔囔着什么。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和田辛距离这么近。 “他……他还好吗。”钟意的声音有点干涩,“麻烦小峰同学了,把他送回家吧,地址我一会发你,哦不对,你知道。”她对着小峰微微一笑,准备转身。 “钟,钟意,”小峰喊住了钟意,他有些着急,说话有点磕磕绊绊,“我觉得,觉得还是你来照顾他比较合适。” 钟意看了一眼被小峰架住才勉强不往下滑的田辛,“你知道的,我还是和他保持距离比较好,不然不知道他又会想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钟意收拾好背包,回头对小峰一笑,“辛苦啦小峰同学,祝你前程似锦!” 他不再说话,直接抿着唇拉住钟意的手臂,不由分说将田辛甩入钟意的怀里。 “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想告诉你,只是找不到机会,”小峰的语调有一些落寞,“其实那一天,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做。”钟意惊讶地看着小峰,他惨淡一笑: “直到最后那一步,他……都没有硬起来,我就明白了,没有勉强他。”他挠了挠头,伤感的氛围被他疏通了几分,“总之,你们是邻居,还是你送他回去吧。” “小峰……”钟意勉强搂住田辛,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那我送他回去吧,你不用担心。” “对了钟意,田辛要报考X大你知道吗?”小峰突然开口,“这两年也难为你了,为了防止你继续被他‘荼毒’,先告诉你一声,‘避避雷’。”他咧嘴一笑。 “啊?X大……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小峰。”钟意勉强稳住,对他挥了挥手。 小峰目送他俩离开的背影,眼里隐隐有些星星点点,小声喃喃着:“我知道他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人。但,我只能把话说到这了,毕竟我也爱过……” 田辛虽然高出钟意一个头,但身形比较消瘦,拖他回家难度不算大。田辛身上熟悉的木质调再次环绕在钟意周围,她贪婪地深深吸了几口气。 好不容易将田辛安顿在床上,钟意准备去冲一杯蜂蜜水,正准备离开,手腕突然被田辛抓住。 一路上迷蒙的眼睛突然亮的吓人,他定定地看着钟意看到她心里发毛。 “啊,你你你,你喝醉了,然后,然后,小峰让我把你拖回来的,我不是故意离你这么近的也不是我主动要来的,你你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马上走。”钟意手忙脚乱为自己的无辜辩护,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马上摆出对天发誓的手势。 “嗯~~”田辛的语调一改过去的清冷和距离感,下一步,他竟然将钟意的手贴上自己的脸,慢慢摩挲着,成了一只餍足的猫。 “钟~意~”,他甜腻的嗓音,时隔这么久再次喊出钟意的名字。 她的心跳漏跳了几拍,悸动,紧张,失而复得的喜悦交杂着涌现出来。田辛主动用她的手蹭脸,天哪,她简直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好磨蹭……”田辛脸上表情变幻,出现一丝不耐烦。 “我,我马上去冲蜂蜜水。” “什么呀,什么呀!”他似乎更不耐烦了,“钟~意!故意的对不对,故意磨磨蹭蹭的,是不是不想和我做了,你说!” “做??”做什么?做朋友? “当然是做!爱!”他噘着嘴搂住她的脖子,眼里满满的娇嗔和不满足:“你腻了是不是,磨磨蹭蹭的,平常……嗝……平常这个时候,你早就……早就压着我,操我了,你说!嗝……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其他的小母狗了?” 钟意的脑内在疯狂爆炸,她完全迷失不知道身处何处,这是梦吗?还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田辛吻住她,熟练地研磨,试探,水乳交融。 轻车熟路,仿佛他们吻过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