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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盆里长出个男朋友 2-3

    花盆里种出来一个男朋友

    ——温柔好脾气花艺女主X婆婆妈妈田螺男主

    *有一天,你的花盆里长了一株奇怪的植物。

    后来,你的家里多了一个田螺男友。

    02

    你其实不太好形容眼前的……男人,想了半天,只有“花仙子”最适合他。

    你和花盆里的“云起”相处多日,早已习惯他的一枝一叶,乍然变成一个大活人,你实在无法适应。

    不是说他长得丑,长得实在美极了。一张光风霁月、俊秀隽永的脸,明眸星睐,目光灼灼,浸着深邃又温柔的光泽。鼻梁高挺,嘴唇微微上翘。神色恬然自若,气质高洁出尘,端的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就像从史书列传中走出来的如玉君子,温文尔雅,俊才风流。

    一切都很完美,除了他……没穿衣服。

    你偷瞄了一眼,身材倒是很好,但是云起也不能正大光明赤裸着身体吧,搞得你像强抢民男的恶女似的!

    云起出现的时候,你注意到有两个必要条件,一个是明亮刺眼的光线,另一个就是……芬芳好闻的香气。

    现在你的房间里,满是云起身上传来的花香,你形容不出来,闻久了会有一种醺醺然的醉感,会让人忍不住凑到男人身边,好一次性闻个够。

    你定定心神,恢复过快的心跳,收敛一脸震惊的神色,对眼前的裸男说:

    “云起,你在这里等一下,我给你找衣服穿上。在我们这个社会,赤身裸体是……违反社会公德,有碍瞻观的。”

    云起倒是一脸欣喜,胡乱扑腾着身子,一会儿动动手,一会儿踢踢脚,又是来回转圈,又是小跑踏步,在你的眼前差点耍一套108式军体拳。

    “我居然化形成功了,这就是拥有人身的感觉吗?好神奇啊!我可以随便活动我的身体,人的身体真的好方便,我应该早一点修成人形,这样就不会被困在一个小小的花盆里,只能寂寞地等待你回家了。”

    云起沉浸在刚化成人形的惊喜中,你木着一张脸,目不斜视,一路笔直往前走。

    偏偏云起看着你,就像一只看到了骨头的狗,朝着你飞扑过来。

    完了——你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云起撞倒在床上,发出嘭的一声。

    “你要去哪儿?要丢下我,自己偷偷离开吗?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我都变成人形了,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我不会再让你脱离我的视线了。”

    云起压在你的身上,语速飞快说出一堆话,眼神认真,语气充满坚定和固执。

    “云起,我没有想要丢下你,我是想去给你拿衣服……”你皱着一张苦瓜脸,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你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到你的脸颊耳廓,你敏感地别过脸去,双手握成拳,抵在他的胸前,想要撑起软倒的身体。

    “为什么要穿衣服?我是植物的时候,你不是天天摸我吗?不管是胸膛大腿,手指胳膊,还是脸颊嘴唇,脖子下巴,我哪里你没摸过?”

    云起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在你的耳边炸开。

    你的脸一下子红透,耳垂滴血,眼神窘迫无比,想要躲避他探究的视线。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慌乱地道歉,连句话都说不清楚,你真的没想到,平日对云起植物本体的爱抚触摸,居然是这么“深入”,这么“亲密”,这么“羞耻”的爱抚触摸,你想起过去无数次对叶片的亲吻摩挲……真是羞死了!

    啊啊啊,快出现一个黑洞,让你进行时空穿越吧。

    无敌社死现场,现在逃离地球还来得及吗?

    你捂住脸,长吟出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害羞了?为什么不看我?不要躲我啦,我又不介意你这样对我,再说你亲我摸我的时候,我很快乐的。哎呀,求求你了,你看看我……看看我啦!”

    云起拉开你的手,一张俊美无俦、白玉无瑕的美人脸无限亲密地凑近你,直到你的眼睛倒映出他完整的面容,他才满意地笑了。

    你深吸一口气,用手推开他的胸膛,然后坐起身,平复混乱的心情。

    “那你和我一起去,这样可以吗?”你不自觉顺从他的要求,生怕他一个不满意,又做出什么让你脸红耳赤、心跳加快的奇怪举动。

    云起很高兴地答应了,任你牵着他的手,像个老妈子一样给他找衣服,又给他换上。

    啊,你不想养了!这个花仙子,白长了一张帅脸,什么自理能力都没有。

    你坐在客厅里,准备和云起约法三章,防止他私自跑出去,给你惹出一堆麻烦。

    “云起,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你温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有点试探地开口。

    “好啊。”云起点点头。

    “在我教会你人类社会的生存法则之前,你答应我,不要乱跑好不好?”你软软地开口。

    “为什么?你想离开我吗?不行,我要陪在你身边,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云起皱起眉,眼神里满是不赞同。

    “不是的,你听我说。云起,不一样了,变成人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云起,你之前是植物,生活日常很简单,只需要晒晒太阳通通风,吸收一下土壤和水分,就能很顺利地生存下去。但是,你现在变成了一个人,就要遵守人类社会的法则,你如果表现得与他人不一样,人们是不会接受你的,有可能还会把你抓走,进行研究。那样很可怕,我不想你受到伤害。所以,答应我,好好学习,就像之前我教你说话一样,你那么聪明,我相信你一定很快就能学会的。”

    你耐心地解释,把可能发生的后果跟眼前的男人说清楚。

    “嗯……那好吧,我会好好学习的。但是你也要答应我,等我可以出门了,你要带我去你工作的地方,我不想像以前一样,天天等在家里,只有你回来的时候,才能见到你。”

    云起沉吟了一会儿,答应了你的要求。

    -

    教一个毫无生活常识的花仙子,变成一个精通人类社会生存法则的正常人,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只有一句话,好累!

    你不仅亲自给他示范,怎么做饭洗衣服上厕所,还给他看很多专业的纪录片和书刊。

    他学得很快,但是你就遭罪了。

    比如教他怎么用马桶,他就在一边看着你操作,差点脱了你的裤子;又比如教他如何洗澡,你一个不注意,他就把衣服脱光了,结果不仅淋浴喷头怎么使用没有学会,还把你们都淋湿了。

    他会随时靠近你,粘人程度堪比家猫。你有点不习惯,刚想隔开一段距离,他就用一种控诉伤痛的眼神看着你,然后吸着鼻子哽咽无比地问:

    “我这么麻烦,你是不是早就受不了了?你现在都推开我了,以前对我那么好,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望我,还要摸一摸叶片,亲亲我的手指,现在呢,一脸不耐烦,呜呜,你变心了,你不对我好了。”

    “我没有,云起……嗯,就是,你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没必要离我那么近啊,我不是推开你,我是想,你可以把时间都用在自己身上,尽快提升自己的修养和素质,到时候,你不就可以出门,看到更广阔的世界了吗?”

    你木着一张脸,小心翼翼解释。你其实不太喜欢别人靠你太近,你需要自己的个人空间,用来好好梳理自己的心情和感受,以更好地面对未来和明天。

    云起低下头,把眼睛藏起来,不让你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可是,我不想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我只想……待在你的身边。”

    你听到这句略带哽咽的话,心里有些不忍,思考自己是不是对云起太过于严苛。

    他只是一个刚来到人类社会的“新生儿”,什么都不会,也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唯一熟悉的人就是你,你对他还是这种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他该多么伤心啊?

    你不免有些自责,上前抱住他,语气放软,跟他道歉:

    “云起,对不起啊,是我说话重了,我没想伤害你的,你不要介意,我只是……不太适应,我以后尽量习惯你的靠近,你看这样可以吗?”

    云起这才抬起头,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濡湿头发和脸颊,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烁出细碎的光泽。他紧紧抱住你,嗓音低哑,语气里含着浓浓的委屈和湿意。

    “你保证。”

    “嗯,我保证。”

    你在心里立下誓言。

    03

    经过上次你的不悦,云起就变得沉默起来,每天都怏怏不乐,情绪低沉,像是压了一层积雨云。你的心里越发内疚,对教导云起尽快学会人类生活常识这件事,变得越发上心。

    他不会使用冲水马桶。你就强忍着羞耻,在他上完厕所之后,捂着脸进去,身后云起传来细细簌簌的穿裤子、拉拉链的声音,你确定他已经“穿戴整齐”,转过身来,教他怎么冲水,还给他掀开马桶盖子,给他演示坐便式马桶冲水工作的原理。

    他不会用浴室。你僵着身体,和下身只围着一件浴巾的云起,一起进入热气氤氲的浴室。你木着一张脸,目不斜视,把男人的肉体当成萝卜白菜,亲自演示开关的冷热水功能,然后给他调到合适的水温,又拿出旁边的沐浴露、洗发水等洗澡用品,一一讲解如何使用。

    身后的男人解开浴巾,修长有力的胳膊,擦过你的手背,拿走架子上的沐浴露,留下一点湿润的触感,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你深吸一口气,勉强定住慌乱的心神,逃也似的远离身后的浴室。

    他不会用电器。你就每天早早下班,给他做好饭菜,然后你们一起吃晚饭。云起这时总是显得很开心,他有点不太熟练地使用筷子,然后不断给你夹菜,自己倒是不怎么吃。家里的电器实在太多了,厨房里的电饭煲、电磁炉、电热锅,客厅里的冰箱、电视、各种电灯开关,包括卧室里的电子产品,笔记本电脑、手机、充电器、无线耳机、智能音响,你一点点教起,非常耐心。

    云起像是突然开窍,你只需要演示一遍,他就学会了所有电器的使用方法。你以前就觉得云起聪明,从他学说话你就发现了,过目不忘、举一反三,是一个难得的语言天才。更不用说简单的电器使用了,他之前的表现说不定只是累了,有点逆反心理,毕竟要学那么多东西,偶尔一次不想学,也在情理之中。

    你把你的电脑留给他,教会他如何检索信息、浏览网页,然后就放任他在网络世界冲浪。

    云起在家里上网学习的时候,你就在店里插花接客,日子和以往一样安宁、放松,让人充满希望。

    不,还是有一点不一样,家里多了一个等待你回去的人,一个满心满意都是你、会因为你的一言一行而剧烈改变心情的男人,一个从花盆里种出来的、云起。

    云起……你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心里突然多了一点暖意。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身边。”

    你闭上眼睛,面对上天如此巧妙又如此神奇的安排,默默感激。

    -

    云起被你数落了一顿,心情极度压抑,他看不得你对他一丝一毫的不耐,如果你的眼睛里出现失望的神色,他会立马慌乱,再也找不回理智,就像重新变回了那个在花盆里无知无觉、软弱无力的植物,无法支配自己的命运,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待在空寂冷清的家里,经过漫长的等候,才能等到你的归来。

    他的出现是依从你的心愿和意志,突破重重束缚和压制,挣脱开时空法则的锁链,才出现在你面前。换句话说,你就是他存在的唯一目的。

    云起以前从未接触过人类社会,街道上可以随意移动的庞然大物,像阳光一样耀眼的光线在黑夜中亮起,小盒子里突然蹦出不同时代人物的故事演绎,冒着凉丝丝冷气的大柜子,可以取出新鲜如初的果蔬,还有那个称为“厨房”的地方,一拧开关,就能喷出烫人的火焰,食物在圆形器皿里翻来翻去,就能变成一盘美味可口的菜肴——这一切都让人恐惧,太陌生了,就像一个习惯了采摘打猎为生的原始人,突然来到千年以后的高科技社会,眼花缭乱的新鲜事物只会让他惊惧不已,惶惶终日,连最基本的沟通都做不到。

    这就是云起之前的状态,懵懂无知,连最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没有。他怕极了,怕你觉得他是个累赘,是个可有可无的物件儿,是个扔掉了生活才会更轻松的大麻烦,那段时间,他在家里,发疯似的读书,看纪录片,想要在短时间内补齐千年的差距,早点学会人类社会的生存法则,变得和你一样。

    可是时间如此无情,即使云起用了最大的努力,还是遭遇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有一次他不小心打开煤气,结果忘记关上,强烈的异味不仅让他头晕恶心,还差点触发报警系统。他翻看厨房安全使用指南这本书,才知道长期处在布满煤气的密闭空间内,会一氧化碳中毒,严重甚至可以致死。他连忙关上煤气,又打开门窗通风,才解决掉这次麻烦。

    这次失败给云起留下了强烈的挫败感,让他信心尽失,整天处在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的漩涡中,像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兽,只有粘在你身边,他才觉得安心。可是你表达了厌恶,虽然语气委婉,但他听出了隐含在话语下面的本意,你烦了他的靠近,烦了他没完没了的粘人举动,变得不再像从前——从来都是一副温柔的笑意,湿润的眼睛浸着脉脉的光。

    所以,他哭了。漂亮的眼珠不断溢出湿湿的泪水,肩膀颤动,用双手掩住一张哀哀哭泣的美人面。

    你看见之后,果然心疼愧疚,发誓再也不说重话,并且保证会逐渐习惯他的靠近。

    得到你绝不抛弃他的承诺之后,云起才慢慢走出阴霾,重拾信心,变回那个有着谦谦之风的如玉君子。经过堪比头悬梁锥刺股的努力,加上不间断的网络学习,他终于对现代社会不再感到陌生,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走出家门,进行简单的社会活动。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云起在心里默默感念,转而流溢出强烈的思念。

    这才离开一小会儿,他就感到寂寞了,好想、好想……现在就能见到你。

    -

    云起变成了一个居家型十佳好男人,就像……古代传说中“田螺报恩”的现实版。

    只要在家里,你的工作全部被云起包揽。你早上去花店,他给你熨好衣服,做好早饭,准备好要带走的物品;晚上回来,灯光温暖,厨房里烟火缭绕,他穿着围裙,端出一盘盘刚做好的饭菜,洗澡水已经放好,阳台上挂着洗好的衣服,正在随风飘动,散发出淡淡的熏香。

    云起把你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你变成了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再也……没有做过一件家务。

    你看着围着你团团打转的男人,突然叹了一口气,你拉住他的手,坐在桌子边,和他促膝长谈。

    “云起,你没必要这么对我,我是你名义上的‘监护人’,所以我有义务负责你的人生,你无需……报答。”

    你慢慢组织语言,斟酌着合适的词语,你不想云起这么累,“家庭妇男”这个角色不适合他,他应该发展自己的兴趣所长,不断提高自己的才能,在更大的舞台上发光发热,而不是局限在一个小小的陋室,为着你……殚精竭虑。

    “不,你想错了,这是我心甘情愿这么做的。我是为了你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如果不为你做点什么,我的价值何在?还是说你已经烦我了,不想再……看见我。”

    云起皱起好看的眉,眼睛含着一丝湿意,喉头哽咽,气息不稳,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一触就碎。

    “云起,我向你做过承诺,除非你主动离开,否则我是绝对不会抛弃你的。我这么说,是觉得,你屈才了。你这么好,又聪明,又帅气,学习能力那么强,你可以做任何你喜欢的、想去做的事,接触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待在我身边,待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有点埋没你了……你明白吗?”

    你耐心解释,把内心的想法如实传达给云起。

    ——你不想拘束他的步伐,而是想让他学会飞翔,飞向更远、更广的天空,你会在他的身后,默默注视他的背影。

    “我喜欢做的事,我想去做的事,就是待在你的身边,就是和你在一起,就是停留在这个充满回忆和时光的小家。你觉得……埋没我,根本不是这样。我今天看了一本哲学书,讲人的一生该如何度过,里面最核心的观点就是跟随自己的内心,成为真正的‘自己’,而不是被他人的眼光和看法所局限。我问自己的内心,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它告诉我……”

    云起停顿了一下,眼神温柔,里面盛满细碎潋滟的光,他看向你,一字一句地说:

    “你是一个陷入爱情而不得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