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事后
褚赢坐在浴缸里，低眉顺目地任由时光给他打上洗发水，发尾斑驳的精液被冲刷掉，除了水声。水汽弥漫的浴室格外安静。褚赢睫毛上的水滴让整个人显得格外脆弱，除了偶尔时光转身时，忍不住勾起的微笑。 “褚赢。”时光低着头，像做错事情的小奶狗，眼睛湿漉漉的。时光躲闪着褚赢回望的眼神，强行笑道：“那什么，我没有换洗的被子了，我去俞亮那屋拿下他的，回头还给他赔一床。” “小光。”略带嘶哑干涩的声音让时光直接回想起情欲中，褚赢也是这么想让他轻点的。 时光脸上一红，脚下一转快步走出浴室，嘴里还安慰道：“我赶紧给你换去哈。” 咚，门被撞得极为响亮。 门外的时光直接瘫坐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住膝盖，把自己埋在黑暗中，时光无声地吸了吸鼻子，“这都叫什么事啊？” 门内的褚赢抬眼，抬手对着灯光看着自己尚带红痕的手腕，克制又温柔的摸了上去。 等到时光再次过来找褚赢，褚赢已经将自己冲洗干净，自己吹干头发。 “褚赢，你收拾好了啊。”时光打开门，“要不然，你先去睡吧，我再洗个澡。” “是我让你很困扰吗？”褚赢轻声道，“如果我说，这是我愿意的呢？”不等呆住的时光回答，褚赢略带蹒跚走出浴室。 床铺已经被收拾的干净，只能味道还没有散干净。 被子已经不是暖黄色，而是冷色调的灰色，带着一点雪松的味道。 褚赢微微颦起眉，坐在床边，满足的心情带了一点阴暗，本能的占有欲让他不舒服。 片刻，听到隐约传来的脚步声，褚赢快速躺在床上，身后传来的不适让他忍不住一声闷哼。 “褚赢，你是不是不舒服？” 褚赢抬眼看他，“有一点。” 少年人脸色窘迫，关掉灯，只留外面月亮映照的光，昏暗的光线让他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气。 褚赢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时光将大半床铺留给了他，褚赢声音苦涩，语气真挚“对不起，小光。我那时候在想事情。” “不是，褚赢，这种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才吧？你和我道什么歉啊？”笨蛋一样的少年闻言，直接转过身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少年人的滚烫的体温让褚赢有片刻的不知所措，心脏激烈跳动。 明明活了一千多年，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时光没有听到褚赢回应，犹豫地将手摸上了褚赢的额头，“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刚才我查的资料，说可能会发烧。” 褚赢顺势贴近，伸手搂住了想要起身查看的时光“小光。” “嗯？” “发生了这种事，你是不是更希望我没有回来？” “不是，你胡说什么呢？我想了你五年，你这么想我的吗？”近似于表白的话，让褚赢满足的笑了，借着时光看不到。 “这种事，如果让你觉得难堪，那就是个意外吧，忘记也无所谓。”年长者的体贴无私让时光的的尴尬窘迫烟消云散，取而代替的是愧疚，如同藤蔓一样缠上来。 “褚赢。”时光的手握住了拳，语气犹豫：“其实。” 时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离开这五年，我没想过以后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大一的时候，我和俞亮合租了这间屋子，空闲的时候就打谱练棋子，也没时间感觉大学的多姿多彩。” “褚赢，我希望你不要再说什么离开了。” “我一直，一直都很希望你回来。” “如果，你能喜欢男人的话。” “我会努力对你负责的。” 褚赢眼神沉沉，抿了抿唇。 他的小冤家，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也依旧单纯可爱。 “好。”褚赢回道“我相信小光。” 什么是一千年？ 黑暗中的日复一日，外面的世界星河璀璨，万物纷繁，他被囚在一方世界，眼过之处皆是黑暗，只能靠回忆活着，围棋成为了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 如果他的世界重新有了光呢？ 他可以不用装作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褚赢。 也不再是喜怒哀乐只能靠围棋的人。 他可以装哭、提任性的小要求，向一个人展现自恋，毫无顾忌的撒娇，因为有一个人可以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一千年的囚禁，长久而寂寞，神之一手成了唯一的期盼。 后来的褚赢却觉得，几年浓墨重彩，千年的苦不值一提。 比起相见来，千年何其短。 什么是一千年？ 是失去一个人。 失去一个很重要的人，除了记忆，没有办法证明他曾经来过。 因为怕忘记，只能一遍一遍回忆过去。 尽管包装精美的糖果，吃到最后会扎到自己鲜血淋漓。 他的细心教导、他偶尔的小脾气、他苦苦思索的安慰、他得意时候的眉梢挑起。 后来啊，他的月亮，他的眼，带着他半个灵魂一声不吭地消失了。 褚赢，我是个很懦弱的人，有很多不敢面对的事情，我知道回忆你很痛苦，但是却亲手选择了这种痛苦。 他的一千年，短暂却痛苦，因为不能忘不敢忘，他自己选择了一日如千年的痛苦。 比起想念来，千年何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