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照顾

    医生护士走后，黎母瞅见方形桌上的一堆早餐，才出声询问：“你是阿延的女朋友？”

    严云霏本来不会否认的，想到他有了新女友，才解释说：“不是。”

    “不是我儿子还为了你打架，打到入医院？”

    “阿延他没有打架，他是被人打。”

    陆欣升起眉头，撇着嘴说：“这家伙真的丢人，追女孩追得不要命了，昨晚听你们说被打了一拳就倒下。当初他爸让他去读武警，是我不让去的，现在天灾人祸这么多，还没毕业就得经常去抗洪救灾，说不定哪天就填进去了。污染那么严重，氧气层那么大的口子，地球也就那样了，没必要让阿延去干补天一样的工作，你说对吧……”

    严云霏就这么跟初次见面的黎母聊了一个早上，没想到黎母性格这么好相处，这点跟她自己的母亲也差不多。本来午饭黎母说吃不惯医院清淡的伙食，她想下去买，结果对方说坐了半日腰背不舒服，下去走走顺便买午饭。

    陆欣走了一会，一阵清脆敲地的鞋跟脚步声传来，坐在椅上的严云霏抬眸瞧着门口，来人跟她一样一脸吃惊。

    杨超美先开口：“你怎么也在？”

    现女友的质问，严云霏也颇为无语。从对方的角度来看，年轻女孩老是出现在男朋友身边，看病这么私密的事情哪里有人会跟异性朋友一起来的，这点她确实做得非常不对。可她又不能说黎延为了她被打入院，她才会留下来这么久，没有插入你们之间的意思，谁相信呀！

    “昨晚阿延入院我刚好在旁边，所以我今天有空才来看看的。”她委婉又没有说谎，并且掩饰了因为她的事实，免得对方会难堪。

    “你现在单身吗？”

    严云霏有些呆滞，一会才反应到这句话的意思，轻轻的“嗯”了一声。

    “黎延有主了，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走得太近比较好。”女孩这样不自在的表情，不傻都会联想到那一层，如她所想的曾经有过暧昧关系。就算是旧爱又怎样，再爱还不是分手了，反正黎延什么都忘记了！大家都是单身，凭什么得让给你？

    换做以前，社恐严重的严云霏考虑都不会有，直接干脆的走人。但是这个立马撤下的念头一闪而过，她犹豫了，试探着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杨超美吃不准对方认识黎延多久，如果贸然说谎可能会立刻被发现。当时调戏黎延的时候纯粹是开玩笑，了解过后才觉得有点感觉。黎延看着这个女孩的眼神跟看她时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在失忆的他面前，前度和她都是平等的关系，继续隐瞒下去，是有机会在一起的。被拆穿了就跟以前一样，说是开玩笑吧，反正又没什么损失。问题就在于他这个前度会不会放弃了。

    “一个星期吧。”

    严云霏盯紧杨超美的表情，这是一个普通的问题，时间又这么短，不是什么久远的往事，对方还要想得这么久。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并不简单。

    “你是他的脑芯片主刀医生吗？”

    还以为对方是个识趣的，像上次一样看到她就立刻走开。杨超美只希望对方问完就快点走，便一脸不耐的回道：“黎延是芯片科研部的实验体，我是他的主科研医生之一。基本上，家访和回院报到都是我来跟进，我跟他经常黏在一起。”

    “难怪这么快就确认关系了……”这次问明白后，严云霏更加失望了。听说大部分的感情，止于不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她今日算是深刻体会到。

    “＊％&…＊％&＊＊”

    严云霏低着头往外走时，一阵磨砂纸质感的声音打破这下子的安静。她飞快的转过身去，只见床上的黎延眯着眼，对着杨超美的方向，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什么。

    严云霏不能听出来的话，作为当事人的杨超美却听清了，整个人顿时是呆若木鸡的状态。

    黎延在说：“你不是说在我做失忆手术之前，就和你在一起了吗，我们不是在一起一个月了！？”

    见杨超美还是站着不动，她有点看不过眼。走至桌旁打开一次性木质纸杯包装，用桌上保温壶的热水洗过一次纸杯后，倒了半杯热水摊凉。

    等她做完这一切后，杨超美才不情愿的说话：“我之前是逗你玩的，我没想过玩弄你的感情，至少现在我是认真的。”

    严云霏没有听明白她的话，只顾嘴里吹散去那些氤氲的水蒸气。

    “＊％&…＊％&＊＊”

    黎延还是说着火星语，医生不是说他只是耳膜受损，声带怎么也出现问题了？

    严云霏双腮像是金鱼一样鼓起，越发用力的吹凉热水，想着加快速度让他喝上一口水润润嗓子，结果没一会就缺氧了。

    那边的杨超美还在说些她依然听不懂的话，“我先跟你道个歉，如果换一个医生跟进我不答应。我这回实话实说，我们医院有个很大的、事关医学和科学的工程。你作为其中之一的实验体只是在我的科研过程里占了很少一部分，但我的全盘实验实际已经到了后半程。无论是你的芯片波动还是你切除的海马区域记忆，都是我的计划里必不可少的东西。”

    “＊％&…＊％&＊＊”

    “黎延！”杨超美美目一瞪，生气的大声说：“协议上说过你得遵守我们医院所有的实验安排，你现在没有反悔的余地。你就是不想见到我，还是得我来记录你的恢复状况。”

    怎么就吵起来了，严云霏惊愕的目光在黎延和杨超美之间来回打转。

    杨超美激动得身体都有些打颤，“你好好休息吧，我过几天再来家访！”

    床上的黎延也气得不轻，手揪紧被子扯来扯去像是要扭烂一样。严云霏相当地不解，不过人家情侣之间的事情跟她又没关系，喂完水后以后就不要再和黎延联系，免得惹人误会。

    严云霏百度都没弄懂医院的床怎么升降，只得扶起身体有些迟钝的黎延，靠在自己的肩膀，纸杯抬到他的嘴边。无论是这个姿势还是黎延需要落眼的位置，都是很尴尬的。

    黎延喝完水后，忍不住抬眼看向她近在咫尺的小脸。他刚才想自己坐起来的，没想到云霏以为他动不了，居然这么体贴。不对比不知道，跟杨超美的接近不同，他一点都不排斥，甚至还想这杯水喝得再久点。

    彼此心里有意，目光胶住都不自知，心跳和此时的情况一样跳出常态……

    直到打包午饭回来的陆欣出声打断：“喂，你们两个，有情饮水饱了？”

    两个人都红着脸，各自分开距离。

    严云霏提起小包包正想走，陆欣喊住了她：“小严，我买了你的，一起吃吧。”

    陆欣打开了折叠式的小方桌，铺到病床前的走道处，跟严云霏一人一边坐下。五个木纸袋里装着两荤一素的炒菜还有热汤。

    陆欣递给她一盒饭，客气的说着：“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随便买的，要是不好吃你不用不好意思。”

    说是这么说，瞧见女孩真的吃不下去的时候，她又笑着说：“这个汤确实不好喝，全是味精味，倒了吧。晚上阿延他老爸下班会带老火靓汤来，到时候再多喝几口。”

    这边笑得跟开花一样灿烂，那边扭头就瞬间变脸吼着卧病在床的儿子，“搞什么，自己下床来拿粥拿汤，怎么，快二十岁的大男人了，还要老妈抱着你好乖乖儿子的喂不成？”

    刚才被严云霏抱在怀里喝水被老妈子看见了，还要在喜欢的女孩面前这么一通取笑，黎延的脸红得更是像猴子屁股。

    尽管黎母在严厉训斥，严云霏还是放下碗里的饭，替他拉开病床上的移动餐桌。起身打开包装，取出一碗瘦肉粥，放在桌板上，又去小方桌盛了满满一碗汤水；勺子、筷子全部用热水烫过才递给他。

    严云霏虽然没干过照顾人的活儿，但用心起来还是可圈可点的仔细。

    陆欣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观察着，颇是满意。真是个会心疼人的好女孩，还长得这么漂亮，在GZ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