飙车

    等到陈少办完所有手续，将一辆崭新的跑车开出4S店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时，他还觉得自己像在梦中一般没有真实感。他活下下来？还得到了一辆新的跑车？在见到姜以松之前他会觉得这点补偿是马马虎虎的，但见到姜以松之后他觉得他能得到那么好的补偿根本就是奇迹！这得多亏了坐在他旁边的这个女人。虽然她一口亲爱的一口亲爱的叫得亲密，但威胁起她家亲爱的根本一点儿也不手软。她说要是他不按照她说的做的话，她很乐意当证人去举报他，说他私藏枪支以及蓄意谋害他人性命。

    姜以松并不怕举报，但他露出了十分麻烦的表情。他很清楚苏玉的手段，虽然最后能够全身而退，但是中间的过程肯定很烦人。苏玉很乐意看到他陷入麻烦中，与其让她幸灾乐祸地看好戏，不如多一事少一事赔他辆车。不过是辆车而已，出这么点钱能让他省很多麻烦，他甚至觉得自己赚了。姜以松深深地打量了陈少一眼，对他说道：“我赔了车你就能从我眼前消失吗？”

    陈少点头如捣蒜，他想说就算他不赔车，他也很乐意从他眼前消失。然后姜以松就让他滚了。现在，他得到了一辆新的车还活了下来。陈少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以及久违地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

    苏玉坐在副驾驶座上无聊地刷手机，注意到陈少的目光后转过头冲他粲然一笑。陈少的心噗通地跳了一下。他真觉得苏玉对自己有意思，不然她为什么会和她亲爱的作对帮助他呢。她还特意陪他去了4S店付了车子的全款，当然用的是姜以松的钱。现在又让他开车带着她去兜风。她说她从来没有坐过跑车，想体验一把飙车的快感。面对美女的请求，陈少欣然应允了。他得意洋洋地踩下油门，让车子在宽阔无人的公路上飞驰而过。

    不过明明是她自己提出来想要兜风，她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兴致。他觉得她的目的可能不并在这儿。果然，没过一会儿刷手机刷得无聊的苏玉就把手放上了他的大腿。陈少一惊，心脏再次噗通地跳了一下。

    “喂，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呢。”

    这绝对是勾引了，赤裸裸的勾引。陈少有些激动，咽下唾沫努力保持镇定。

    “陈悭。”

    “陈悭，我们私奔吧，直接开车离开这座城市怎么样？”

    陈少差点让车子打滑撞上一旁的路灯。好家伙，她直接跳过勾引的过程打了个直球，都邀请他私奔了！这进度快的让久经情场的陈少也慌了起来。不过说实话，也不是不可以。苏玉那双狭长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里面泛着点点期待的荧光，好像她真的已经爱上他，并且只爱着他一个人。陈少有点飘，此时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来到这座城市的任务，顺带带一个女朋友回去，他老爸老妈也一定会高兴吧。这一天真他妈的大起大落啊！想到这里，陈少又回想起了姜以松那双阴鸷冰冷的眼眸。于是他那颗飘飘然的小心脏立马像是灌了水一样啪叽一下摔回了地上。如果被姜以松知道自己拐走了他的女人，这回他一定会杀了他的！

    陈少惨白着一张小脸抖了抖，苏玉突然笑了起来。

    “开玩笑的，要是真私奔，连高速都没上可能就被截住了。”

    苏玉淡定地揭过了这一茬没有再提。陈少只觉得心情复杂。她好像是在故意耍他一样，这个女人果然也是个危险人物。他决定把苏玉送回家后就再也不踏进那条公路。但是开到半路时，苏玉突然出声让他把车开得再快一点。

    前面马上就到他经常飙车的公路了。虽然路上没有其它车辆时，他总喜欢把车飙到160以上，但是现在他的车内还坐着一个苏玉，就算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也最多维持在120左右的时速。这个速度他完全有信心掌控地住，只要不像之前那样有人故意冲他开枪，就不会出现事故。

    “再不快点就要被追上了。”

    陈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他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一辆白色的车子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右侧。他并没有超过他，对方在追上他的跑车后反而放慢了速度。黑色的玻璃窗缓缓下移，从漆黑的车身里伸出了一把黑洞洞的手枪。陈少一惊，没来得及细思连忙踩下了油门。“砰”的一声子弹被抛在了身后。

    他加快了速度，对方也随之加速紧追不舍地跟在他身后。通过后视镜可以看到突然出现在无人公路上的两辆小轿车，一辆黑的，一辆白的，一路飞驰过来试图将他的大跑车左右夹击。他们绝对开到了180以上，那种普通常见的小型轿车能开得那么快，还能如此游刃有余，他们的车子肯大概经过了改造。他们被盯上了。

    “搞什么啊，那些家伙到底是谁！”

    苏玉的脸上总算浮现出了一丝兴致，她趴在车座上透过后窗盯着那两辆小轿车缓缓开口：“大概是我家亲爱的派来的杀手。平日里只要我一出门他们就会追上来。我还在想他们什么时候会出现呢。”

    “哈？杀手？你们真的是恋人吗！又是下毒又是杀手的他不是真的想致你于死地吗！”陈少不管不顾地大喊出声，他觉得自己仿佛在玩赛车比赛，虽然是以两条性命为赌注，比以往的比赛刺激了几十倍。他的肾上腺素随着车速一路飙升，他无心顾及一旁的苏玉，但震动的眼珠捕捉到苏玉的动作后还是惊讶地叫了起来：“你在干什么太危险了！快坐回去！”

    然而苏玉突然扑了过来抓住了他手中的方向盘。跑车在公路上危险地摇晃起自己的身子，陈少尖叫着，看到苏玉猛地一转方向盘。车子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车身在公路上一个漂移，陈少只觉得车子整个都悬空了几秒中，然后重重地落回地上，一个转弯驶进了旁边的山道。倘若他是在观众台上看到这个场景，那么他会在胆战心惊之余为这漂亮的转弯叫好。现在他只能一边面无血色地念叨着“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一边爬到副驾驶座上用颤抖的手指扣上安全带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苏玉的脸颊上泛起了异样的红晕。她紧盯着面前的道路，偶尔分神瞟一眼后面的两辆轿车。她疯了似地不住踩油门，让车子保持急速的状态一路飞奔前进。陈少的牙齿都在打颤，开始在脑海里构思起遗书的内容。就在他犹豫自己的一些小收藏要留给哪个朋友好的时候，苏玉突然踹开了车门，一只手抓住陈少毫不犹豫地跳了出去。

    跑车以自身最快的速度撞破防护栏飞下了断崖。而头脑一片空白的陈少只知道自己撞上了湿润的泥土，然后骨碌碌翻滚下了柔软的草坡。虽然身下的土地因为这几天总是下雨都是泥水缓冲较大，但滚下来的过程中还是被枝条割破了皮肤。最后停下来时，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像被车子碾过般疼，以及他觉得自己的右脚一定是骨折了。苏玉的情况没有比他好到哪儿去，但是她立马爬过来捂住了陈少的嘴巴，制止他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藏身在茂密的枝叶下方，听到头顶的山道上传来两辆车子呼啸而过的声音。黑白两辆轿车在山道的尽头停了下来。他们上前查看断崖下的事故现场。那辆崭新的跑车熊熊燃烧着，一大股浓烟从下面的林子里飘了上来。倘若这车子里真的有人，那么幸存的概率几乎只有可怜的百分之一。

    姜以松收到自己之前雇佣的杀手联络时，正躺在床上看杂志。他沉默地听完了那边的报告，冷冷地说了句我知道了。杂志从他松开的手中滑落到了腿上。他关上手机回过头去看窗外郁郁葱葱的山林。从这里是看不到那股浓烟的。但他还是略微有些出神。听到苏玉死于车祸后，他并不怎么高兴。虽然这些天来他一直希望能弄死她，现在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他的心底也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无动于衷。听到他们说他们的行动成功了时，他暗自一惊。那种难以置信的感情太偏向于懊恼。姜以松压下了心中的不快，披上外套前往现场。在那里，他会发现毁坏的车子里并没有任何尸体。这会让他更加不快。然而他的不快并不是苏玉没有死，而是得知苏玉没有死时自己一瞬间的松了口气。那两个杀手看到姜以松脸上阴沉的神色以为是自己的失误所致，发誓下次一定不会再出现这种错误。

    那个时候，苏玉已经和陈少穿过茂密的杂草林木前往最近的镇子了。虽然她身上沾满了泥泞狼狈不堪，但她还是很高兴地伸了个懒腰，笑着对陈少说：“没想到飙车那么有意思！”

    不，那不是飙车，那只是逃亡，而且是自杀似逃亡！陈少很想那么对她说，但是他身心俱疲，只想往地上一躺直接闭上眼睛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