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七日后，花千影和梓月成亲了。在成亲之前，娄小凡陪着梓月一起去采买嫁妆时，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控制不住的问道：“梓月姐姐，你为何...一定要嫁给千影师兄不可？”梓月面露苦涩，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道：“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千影心里一直就没有我...”娄小凡听到这话，真不知道是该急还是该气，实在是想不明白梓月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只得开口说道：“梓月姐姐，既然你心里都一清二楚的，那为何还要耽误自己的一生啊？！”

    为何要耽误自己的一生...是啊，为何我非要这么固执...梓月越想越酸涩，脸上的表情，都像是要哭出来了，喃喃着说道：“我小时候，被爹爹从老家带到这儿时，在花家班里，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正在练嗓子的千影。那时的千影，也是小小的一个，见到人，总是笑眯眯的，不像现在这样，对人有些爱理不理的。我也经常想，自己就怎么那么喜欢他了呢，估计也就是那一眼，千影边练嗓子，边对我笑的那一眼...让年幼的我，心里就...就像被什么轻轻地挠了一下一样...可惜啊，千影他一直不喜欢我，我心里清楚，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如果千影没有被打断腿，那么再过一段时间，我也就只能死心，找个人嫁了。但老天爷总算是关照我一次了，这次千影被...我心里竟然隐隐的有些高兴...小凡，你说这样的我，是不是一个坏到骨子里去的坏女人？”

    娄小凡看着梓月说着说着，渐渐露出的那说不清是什么意味的，十分古怪的神情，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不安...究竟梓月姐姐的感情，是什么样的...让她这么痛苦的同时，又这么坚持，自己实在是一点也无法明白啊...若是，若是千影师兄那晚不肯答应婚事的话，总觉得...

    梓月定定看着娄小凡，见他有些害怕的样子，自嘲一笑，说道：“小凡，我不过比你大三岁，自从发觉自己喜欢上千影后，我的心啊，就一日日地变老了...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确实是很伤人啊...”说着说着，梓月叹口气，接着说道：“小凡，若是将来，你有了心上人，不要顾忌那么多，放开手，大胆地去追吧。不管结果如何，起码得给自己一个机会。你看看我，不是很快就要和心上人成亲了么？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的，千影就会也喜欢上我了呢。”

    娄小凡本来有些害怕不安，但一看到梓月脸上不断流下的泪水，终究还是心里一软，开口问道：“梓月姐姐，那你为什么要哭？”梓月不知道自己竟然说着说着都流下了眼泪，赶紧伸手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不想笑，那就别笑了...娄小凡心里闷闷的，真是的，我怎么就想起来问梓月姐姐的啊！

    花千影和梓月成亲之后，班主雇了几个人，将他二人送出了城。毕竟花千影被人打断腿的事情，已经在城里传开了，班主心疼自己的女儿，怕女儿受人指指点点的，就让他二人去别处生活了。

    他二人一走，花家班还继续过着以前的日子。只是，娄小凡一闲下来，总是会想起梓月姐姐来，也总是会担心，梓月姐姐过得究竟好不好，千影师兄没有为难她吧？...

    两个月后，诚哥来找娄小凡，说城西的黄府要请他去唱堂会，班主担心那黄家二爷，就让自己过来问问娄小凡愿不愿意去。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当然是不愿意去。娄小凡眉头紧皱，却一句话不说。诚哥见他不答话，明白他的心思，就说道：“那好，我去回班主了啊。”说罢就转身离去。

    拒绝个一次两次还行，戏班子毕竟是靠人捧场才能混饭吃的，黄二爷一发话，要是再不去的话，那就休怪他使出手段了！

    哎...娄小凡看着班主那紧皱的眉头，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只好答应去赴堂会。

    娄小凡刚准备去收拾行头，那黄府的下人就说了，二爷请他过去清唱个几句即可，给大爷和老太爷听听，若是唱的好的话，下个月初，老太爷寿诞，就请花家班过去搭台唱戏祝寿。

    娄小凡点点头，就跟着黄府下人一起向城西走去。

    哪知一路绕来绕去的，却总不见到黄府，倒是被那黄府下人领到了一处独门独户的院落前。娄小凡心里一阵不安，刚准备转身离去，就看到门被打开，黄家二爷从门内走出，那张色迷迷的脸直直的看着他，开口说道：“千竹美人，你可真难请啊！非要二爷我三催四请才肯来啊。”

    娄小凡见势不妙，刚想转身跑走，就被黄二爷一把拉住，那领路的下人马上识趣的离开了。

    “二爷，别，别...”娄小凡赶紧伸手挡住黄二爷那到处乱亲的嘴。黄二爷见他不识抬举，十分来火，想甩他几个嘴巴子，又怕再闹出什么事来，大哥那里交代不过去，只好先压下心里的火气，开口说道：“千竹，二爷我自从上次在街上看见你，对你那可是朝思暮想啊！若你是个姑娘家，那二爷当天就要去向花班主提亲，把你给娶回家，不过可惜啊...千竹，二爷左思右想，就在这处买了间宅子，想把你安置在这里。你放心，吃穿用度上，那是绝对不会亏待你。明日，二爷就带你去宝翠楼挑些金首饰去？”

    金首饰？这黄二爷，难道真把自己当成了个女人不成！娄小凡越想越气，自己虽然是个穷唱戏的，可还懂得礼义廉耻，这无异于卖身的举动，自己可做不来！想罢，就开口说道：“二爷，千竹就是个穷贱命，可高攀不起您这样的贵人！二爷，就此告辞。”

    黄二爷见这个下流坯子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心头火起，动手就开始撕娄小凡的衣服，想先占了他的身子，看他还有何可傲的！

    娄小凡拼命阻挡，眼见自己的上衣被撕开，一时情急之下，就张嘴狠咬了黄二爷手臂一口，趁他吃痛之时，抬起自己的腿，用力朝他下身一踢！黄二爷顿时一声惨叫，连忙松手，护住自己的下身。

    娄小凡得了机会，赶紧转身就跑！黄二爷痛得眼冒金星，恨声骂道：“你个下贱坯子！等我抓到你，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

    娄小凡听到后面的骂声，生怕黄二爷追上自己，两条腿简直是丝毫不敢停歇的，只知道用尽全力，拼命向前跑。过了会，黄二爷下身疼痛稍微缓了点，就赶紧找人要寻娄小凡的晦气。

    娄小凡气喘吁吁地跑啊，心里那个急啊，感觉那剧烈跳动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怎么办？花家班是不能回去了，自己还能躲到哪？难道要像千影师兄一样，被人打断腿，从此就成了个废人么？

    娄小凡跑着跑着，忽然看到前面有一个人，身上背着个包袱，身影有几分熟悉，待他跑到那人的前面，转过头一看，那不正是几个月前，帮了自己解围的韩烈么？

    娄小凡赶紧停下脚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韩公子，请你帮帮忙，救救我！”

    韩烈本来正走得好好的，突然面前就站着个人对自己开口求救。不由得眉头一皱，开口询问原因。娄小凡连忙开口说道：“韩公子，我无意中得罪了黄二爷，他要打断我的腿，求你救救我吧！若是没了腿，我就...我就活不下去了！”韩烈一听，十分为难，这事情还真不好解决，自己虽然能制住那黄二爷，但他要是趁自己不备，就对自己面前这人下毒手，自己可是无法可阻啊！更何况...想了想，韩烈开口说道：“这位小兄弟，在下正要去参军，怕是帮不了你了。”

    参军？娄小凡一听，整个人都蔫掉了，韩烈去参军的话，那自己...自己可真要把小命给丢了啊！娄小凡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眼泪水刚要掉下来，猛然想到，自己也是男子，为什么就不能去参军呢？打定主意，赶紧开口求道：“韩公子，请你也带我一起去参军吧！我是穷苦人家出生，不怕吃苦的！”

    “你？”韩烈上上下下打量娄小凡的小身板，越想越觉得可笑，就你这身板，还是安稳蹲家里吧！

    娄小凡看出了韩烈神情里的那么点意思，毕竟，那神情，也太明显了！不过，现在可不是怄气的时候，赶紧继续求道：“韩公子，你就当救人一命吧。你今天若是不答应我的话，那不到明日...我怕是就要成一具尸体了...”

    对于黄二爷是什么品性，韩烈可是再清楚不过了，若是面前这人真的得罪了他的话...“我都不认识你，就这么贸然地...”韩烈想了想，犹豫着开口说道，毕竟这战场可不是说着玩的，队里的兄弟，可都是过命的兄弟，自己也不知道这人品性究竟如何...

    娄小凡一听，赶紧开口说道：“我叫娄小凡，现在你认识我了吧！”

    娄小凡？倒真是个有意思的人...韩烈默默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