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十三

    景言成年后从来没有早上八点之后才起床的习惯，即便生病了，生物钟到点也就让他清醒过来了，可今天他睡过了，醒来时，发现秦项正赤裸着上半身懒在一旁用电脑看财讯，他微微一动，感到下身的痛感，才记起昨晚两人在楼下的吧台里做了什么……

    每日早上随从都会来打扫送早餐，昨晚扔在那里的衣物，秦项怕是绝对不会藏起来的，景言忍不住揉了揉眉头，秦项看到他醒了就随口问了一句：“你的随从可以随便进你的卧室？”

    景言一听就明白了，他成年后父母安排了一个叫田存轻的男孩给自己做贴身随从，方便照料自己的生活起居，之前一直单身所以他也就没要求那么严格，觉得男人之间也没什么不能看的，但现在他和秦项生活在一起了，田存轻确实要提点一下了。

    景言吃力地撑起身体说：“我会跟他讲的，你不要骂他。”

    秦项目光又回到电脑屏幕上说：“我是不介意他看我裸体的。”景言这才意识到在自己还没睡醒之前，发生了多么尴尬的事，一定是田存轻进来撞见了秦项不着一缕的样子，景言想遮掩自己的难堪，急忙起身，却忘了身体不适，一下子又跌回床上，秦项从旁扶了一把说：“你今天还是好好休息吧，我让你的随从去通知其他人，我们明天再过去。”

    景言脸上一红，这下子恐怕整个蓝阁都知道他为什么今天没法去问候早安了，秦项忍不住调侃他：“你也老大不小的，怎么那么容易脸红？”秦项掀开被子，光着身子站了起来，拉开了窗帘问：“你要吃什么？我让他们送上来。”

    太阳已经高照，阳光透过窗户直愣愣地射进了卧室，秦项的身体被景言看得真真切切，再联想到昨晚的事，心跳不由地加速，昨晚还只是昏暗的灯光下，他都有点吃不消，再一想到，刚才居然被自己的随从看了个遍。景言随口说：“都好。”

    秦项按响了通话铃，不消片刻，早餐就送进了卧室，来送餐的是一个年纪小的随从，看到秦项草草裹了睡衣正和景言闲话，忍不住问：“殿下，你们遗落在楼下的衣物已经送洗了，今天外出的衣服……”话还没说完，景言就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秦项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就笑着回他：“今天我们不出门。”说完就意味深长地笑着看他，小随从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了，急忙胡乱找借口溜了。

    景言也没想到自己新婚第一天就惹出了两个大乌龙，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顺利度过去了……

    为了保住所剩无几的颜面，景言还是硬撑着穿戴好和秦项去蓝阁的主楼见景朝仁，听闻景言和秦项到来，景朝仁倒像是早就料到了，屋内景言的父母妹妹，二叔的未亡人苏怀遥，三叔景兴志以及三叔的儿子景文泽，小姑景淑和姑父武阳辉，所有景家的人都聚齐了，有些人昨天秦项已经见过了，有些因为各种原因并没有出席婚礼。

    景言和秦项向景朝仁问过安，景朝仁才开口问：“在蓝阁还习惯吗？”

    秦项笑得优雅回：“景言把我照顾的很好。”景言没料到秦项这么迂回，偷偷松了口气，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的坚持和小姑的力荐，祖父怎么也不可能同意的。本来他还担心秦项会不会跟祖父起冲突，谁知道祖父开口只是不温不火的询问，秦项也答得得当。景淑似是察觉到景言的心思，忙开口说：“父亲，当年阳辉与我大婚第一天来问安，你也是这么问。”

    景朝仁似是被景淑转移了话题反问：“哦？我也不过随口一问，日子还不是你们自己过的。”景淑忍不住笑起来，顺便给景言一个放心的眼神，景言也赶紧配合打圆场：“我知道祖父是真切关心我们的，我们不会让祖父失望的。”

    景朝仁慈祥地看着景言，又打量了一下旁边的秦项，才微微点头说：“永昌，午餐安排好了吗？”景言的父亲忙起身回：“准备好了。”景朝仁发话：“都别坐着了，去用饭吧。”

    众人这才离开了主厅前往餐厅，秦项略慢了几步，走在众人之后，打量着景家的所有人，身后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微微侧脸看到是景言的妹妹景文佳。景文佳性子完全不像景言，刚才要不是景淑出言相助，只怕她要说出什么让秦项下不来台，这会儿没人盯着她，她主动找上秦项：“你大概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住进蓝阁吧？”

    秦项露齿一笑，白森森的牙齿好似丛林中野兽的示威：“确实要拜你哥所赐。”景文佳听不出这里面的含义，露出一丝轻视：“那就请你收拾好你过往的情债，不要给蓝阁丢人。”

    秦项微微挑眉，好笑的问：“看来，你调查过我啊？”

    景文佳毫不退让地反击：“我也是不懂我哥怎么会看上你，偏偏祖父还能同意！”

    秦项站定，面对面地看着景文佳，忽然露出粗俗的笑，小声地说：“我操他操得最爽啊。”

    景文佳哪能料到秦项说出这么下流的话，一时被堵得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得咒骂：“你下流！”

    景言发现秦项和景文佳并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到景文佳似乎气得满脸通红，然后转身向他们大步走过来，倒是秦项站在原地与自己四目相对，他想拦住景文佳问怎么回事，却被景文佳躲开了，他只得走向秦项问情况，景言刚要开口，秦项却先开了口说：“你不该过来，她肯定更难过了。”

    景言不懂秦项的话，秦项没解释只说：“走吧，我还真有点饿了。”

    午饭间，众人无非闲话家常，景言的母亲欧方雅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景言：“你们有没有考虑好去哪里度蜜月？”

    景言刚张口却被秦项抢先了：“我们选了几个地方，挑来挑去，最后打算去新城。”听到秦项的话，景言不懂他为何要编造这样的谎话，两人从来没谈论过这事，可当秦项提出新城的时候，在座的人脸色都有些变化，连刚才询问他们的欧方雅也一样。

    秦项心下明了，看来新城果然有问题。一直没开过口的景文泽放下手中的餐具问：“大哥，为何想去新城？”

    景言被问道只好硬着头皮配合说：“新城不是有行宫吗？我……也没去过，就想着去看看。”

    景永昌听到儿子这么说了，犹豫地扫了一眼妻子，才缓缓开口：“新城的行宫许久没修缮了，过去住只怕坏了兴致。”

    秦项立马接上话茬说：“那我们再选一处合适的地方吧。”说完，还浓情蜜意地看了一眼景言，像是在说他不在意换地方，众人见秦项这么通情达理，纷纷推荐其他更合适度蜜月的地方。

    午饭过后，景言本想私下找秦项聊聊，结果却被父母拉住商量蜜月旅行之地，毕竟他们主动驳回了秦项的提议，总觉得要做些补偿才好。

    得了空的秦项找到景淑，景淑摒去身边的人，直接开口说：“你今天不该在饭桌上提新城。”

    秦项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笑：“我哪知道新城还有皇室的隐秘。”

    景淑摆摆手说：“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那件事后，我们就甚少去那边的行宫了。”看到秦项示意她继续说的表情，她只得简单明了地讲了当年的荒唐事。

    那年，欧方雅怀了景言留在蓝阁待产并没有一起去新城的行宫，景朝仁也因为忙于皇室的事务就只让几个孩子过去度个假，本来景永昌也不打算去，但因为景兴文性子急躁，景兴志身体残疾，景淑年纪还小，景朝仁怕他们单独在行宫没有人管束，就让景永昌作为监管人同去了，谁知道，惹出麻烦的却是景永昌，据景淑的记忆，那晚上她忽然听到行宫走廊乱糟糟的，一般他们十点之后走廊就不再有很大的动静了，她就叫了自己的随从一起出去看怎么回事，结果就听闻大哥居然跟行宫里的一个女人幽会，大哥几次想辩白都没说出什么，这件事当晚就传回了蓝阁，景朝仁大为震怒，亲自赶过来处理此事，第二天，所有人就从新城返回蓝阁，这事儿虽然没传出去，但景言的母亲还是知道了，大约是为了景言，欧方雅虽然不原谅大哥的作为，但一直没有跟人抱怨过，景淑那会儿也很同情她，景朝仁也让她多陪伴欧方雅，让她放宽心。

    听完皇室这种俗套的八卦，秦项差点没打呵欠，反问：“跟你大哥偷情的女人呢？”

    景淑想了想说：“应该是被我父亲打发了，毕竟是丑闻。”

    秦项单手拖着下巴说：“知道去哪儿了吗？”

    景淑摇头，毕竟那会她年纪还小，这种事也不会告诉她，秦项皱了皱眉头问：“你大哥很好色吗？”秦项在欢场上见过太多色鬼，景永昌一看完全不是那种类型的人，气色都不像。

    景淑忙说：“当然不，大哥一直谨守父亲的教导，那是大哥唯一一次犯错，也是从那次之后，父亲对大哥就没那么上心了。”

    秦项敏感地察觉到信息点：“你是说，出事后，你大哥就被你父亲厌弃了？”

    景淑叹了口气说：“不能说厌弃吧，但确实不像之前那么信任了。”

    秦项哼笑了一声：“这不就很有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