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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你怎么……”来人朝水镜做了手势，对面收手。 “我是怎么知道你身份的吗？因为在我昏迷前，有看见打晕我的人手上戴着绿之族的族长之戒。除了你还会是谁？所以，别装了，让我们彼此坦诚相见吧。” “所以，你承认你是卡尔了？”来人缓缓褪下帽子，显露在卡尔面前的果然是格莱斯。 “既然你早已知道我是谁，又何必上演这一出？”卡尔冷笑。 “我只是，想亲耳听你承认。”格莱斯耸耸肩，脱掉斗篷直接往旁边随手一丢。 “真没想到，你竟然成了族长？”卡尔话里有话。 “你没想到的事还多得很呢。”格莱斯露齿一笑。 格莱斯的不接话让卡尔心里暗暗咬牙，不过明面上他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好吧，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抓我？” “抓你？呵呵，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格莱斯对着卡尔摇摇手指，“我想抓的是精灵王陛下最最宠爱的妻子而非他的挚友暗夜之王卡尔陛下，所以，该问为什么的是我才对吧？” “如果我说，我只是被一对年轻人追求相爱相守的真心打动了，想要帮他们一把，你会相信吗？” “呵呵，你觉得呢？”格莱斯笑容可掬地反问。 “我当然相信，不然又怎么会答应如此荒唐的计划？”卡尔同样笑得云淡风轻。 “够了！你觉得这么胡扯有意义吗？”格莱斯眼里闪过不耐。 “意义？什么意义？”卡尔扯扯唇，“或者应该说，你真正想从我口中听到什么？承认我不仅仅是雷利的挚友，更是他的爱人吗？” “没错！”格莱斯大方颔首，“我就想听到这话。” “然后呢？用我威胁雷利？”平静无波的双眸紧盯格莱斯，卡尔唇角嘲意更浓。 “威胁……还谈不上，只是想请卡尔陛下您多劝劝精灵王……” “呵呵呵……劝雷利？劝他什么？放弃精灵王的尊号？改让威尔顿上位？”不等格莱斯把话说完，卡尔就冷笑着打断。 “精灵王占着王的称号已经太久，久到这个种族早已失去进取心，只知盲目崇拜。高高在上的精灵王又哪里看得到我们这些必须依附大族的弱小族群的可怜之处？”格莱斯的声音里参杂着一丝掩饰不去的复杂与自怜。 听到这话，卡尔心中一动。 “所以你们才想推翻王权？可是精灵王向来并无实权，就算你们逼他下台，恐怕也毫无意义吧？” “意义么？哼……”格莱斯自鼻腔发出冷哼，“怎么会没有？当然有意义我们才做！一旦精灵王下台，我们就可以联合起来逼迫联盟会议改制，为弱小的种群争取更多利益，让大家不再受大族欺凌，不用依附任何人都可以生存下去！这就是意义所在！” “改革……吗？你口中的所谓改革必须建立在彼此平等的基础上，否则只会失败，你觉得现在的白精灵能做到？”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格莱斯眼里闪过阴鹜，却故作轻松一带而过。 切，口风真紧。没能顺利套到话，卡尔忍不住低咒。想了想，他又问，“其实你们可以直接向雷利提出不是吗？一样可以达到目的。” 闻言，格莱斯大笑不止，“精灵王？你觉得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虽然格莱斯还没说，但是卡尔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果然，太会装也不是件好事呐。卡尔在心底默默叹气。 “说好听点温柔善良性格好，说难听点就是懦弱可欺，不是吗？”格莱斯不屑地撇撇唇，“你觉得这样的他能为我们说多少话？说了又有多少人会听进去？就算听进去又有多少人愿意照办？”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所以，你的答案呢？” “什么答案？” “帮我们规劝精灵王主动退位。” “呵呵，格莱斯，我觉得你们真的很有趣。”没有搭理格莱斯的逼问，卡尔自顾自地低喃起来，“一方面你们觉得雷利懦弱无能，根本没人会听他的话；与此同时，你们又觉得他的存在是一种威胁，又想逼迫他将精灵王的尊号双手奉还……你们不觉得自己很矛盾？” 见格莱斯沉默不语，卡尔又勾勾唇，“就算雷利真的退位，那继任者又是谁？威尔顿吗？你们之所以想方设法要雷利下台应该是威尔顿许诺你们什么了吧？说到底，你们只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 “不需要……我们不需要继任者！我说过，我们想要的是一个真正可以平等说话，没有大小族之分，大家都是白精灵一份子的精灵界！” 没有理睬卡尔的嘲笑，格莱斯的双眼认真得发亮。 “你觉得可能吗？”卡尔都快被他的幼稚气笑了。 “为什么不可能？” “你自己都说了，你们现在有多么弱小，受到多少欺凌。在这样的情况下，其他大族会听你们的话进行改革？” “所以我才说，只有王权覆灭，才能推行新的体制。” 发现格莱斯根本听不进自己的话，卡尔看向他的眼里闪过怜悯。啊，这个男人已经沉浸在威尔顿为他描绘的、虚无缥缈的美好幻想中无法自拔了吧。 想了想，卡尔又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精灵王的存在就和母树一样，代表着精灵族的信仰，只不过母树无法开口，而精灵王则有个人意志，这就是两者的区别，你现在要精灵王下台，也就是说，你们打算放弃信仰？” “信仰么……”听闻此言，格莱斯笑不可遏。“当一个人连最基本的吃饱肚子活下去都做不到的话，还谈什么信仰不信仰？”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复，卡尔陷入沉默。难不成，这些小族已经弱到连最基本的不挨饿都做不到了么？不可能吧！如果真是这样，雷利怎么会不知道？知道了又怎么会不闻不问？还是说，他根本无法插手？也许这就是他下定决心要除掉威尔顿的真正理由？ “我实话告诉你吧，精灵王虽然表面看来无实权，但实际上他手里可以动用东西并不少，只看他想不想用。”见卡尔不语，格莱斯微挑眉，“你不信？难道你忘了当初各族都同意给你们暗夜精灵一块领地，结果精灵王动用了一票否决权，让你的一切努力都化作泡影……那个时候，你不恨？” “我……”卡尔哽咽了。领地的事，是卡尔心中永远的痛，也是他长久以来一直无法对雷利完全交心的真正缘由。是啊，精灵王看似什么权利都没有，但是只要他不同意，任何人都无法越过他名正言顺的做某些事情，难怪恨他的人会越来越多。或许这也是威尔顿想要除掉雷利的真正动机？。 “你无法否认。” “是的，我承认，我当时真的非常恨他。”卡尔不得不承认。 “你看，就连你这个外来者都如此恨他，更别说我们了。” “呵呵，但是我在精灵界的这些日子里，看见的都是雷利各种帮助你们的画面，从未见他对你们这些小族有任何偏颇，不是吗？”卡尔一副就事论事的模样。 “那些都只是表面功夫罢了！如果他真有能力为我们出头，我们又怎么会沦落到目前的境地？！”格莱斯的神情逐渐激动。 卡尔见状，仅是闭闭眼，什么都没说。若想要真正强大仅靠别人帮助是永远不可能达成的，假如别人帮得不够多就把一切错都归咎于帮助他们的人身上……这是何其悲哀的一件事？ “格莱斯，你们根本没有看见雷利所做的努力就径自认为他什么都没有做……等将来，总有一天你们会因为现在的错误而后悔……” “不可能！”格莱斯回得绝决。“就凭他？！呵……” “好吧，就算你们不信任雷利，那威尔顿就值得信任？” “威尔顿？”提到这个名字，格莱斯眼底的不屑更浓，“我们只是利益关系。至于事后么，就各凭本事了。” “各凭本事？你觉得以你们的力量能斗得过白精灵第一大族？还是说，你们背后其实还有其它势力介入？”卡尔觉得自己总算说到点子上了，至少格莱斯瞬间微变的脸色就让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猜错。原来除了威尔顿还有其它大族掺和进来了？想来也是，其它大族怎么可能任由光精灵独占鳌头而袖手旁观？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只怕会演变成白精灵全族大乱斗吧？难怪雷利不让自己插手，还说只有白精灵自己才能找到一条重生的道路……现在想来，他早就知道各族群蠢蠢欲动的心思了吧…… “这是我们白精灵内部的事情，与你们暗夜精灵又有何干系？！你只要告诉我，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们劝说精灵王就可以了！”不想让卡尔猜出更多事实，格莱斯含糊其词地转了话头。 “格莱斯，你还真是固执。”卡尔叹息，“就算我不去，你们也有其他办法逼迫雷利才对，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我去？” “你以为我想？要不是那些家伙非要坚持用什么能不流血就不流血的方法，我才没功夫和你瞎扯这么多废话！” “那些家伙？你的同盟吗？”卡尔听出些许端倪。 “不用你管！” 虽然格莱斯什么都不肯多说，就算说了也都留半句在嘴里，卡尔还是或多或少对目前的状况有了初步了解。 首先，格莱斯与威尔顿还有其它势力间都只是相互利用，薄弱的关系应该很好打破，只要雷利能拿出比威尔顿更有吸引力的条件，想来格莱斯这边的各小族群里总有部分会选择倒戈；其次，既然艾芙儿被抓，看来威尔顿已经查觉雷利的计划，至少部分查觉，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通知雷利，可是自己这样…… 想到目前的处境，卡尔不觉有些沮丧。 “怎么样？想明白了没？”见卡尔低头不语，格莱斯又问。 “想什么？我根本不需要想。”卡尔居高临下直视格莱斯，“我不会帮你的，格莱斯。” “你就不怕我把你和精灵王的事捅出去？”格莱斯含笑的声音里满满都是恶意，“一旦那些迂腐的老家伙们知道精灵王与他们最厌恶的暗夜精灵有染，你觉得到时精灵王还不立刻下台？” “如果这么好用，你为什么不现在就用？”卡尔看上去一脸笃定。 “……” “因为你们既想让雷利下台，又不想丢掉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贸易关系吧？”卡尔一语道破其中关键，“据我所知，最近这大半年以来与暗夜精灵交易最多的就是绿之族以及一些比较小的族群，想必这已经成为你们最大的经济来源了吧？一旦与暗夜精灵交恶，你们的状况只会更差。”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格莱斯握紧拳。 卡尔丢给格莱斯一个‘你是白痴吗’的眼神，“我可是暗界之王，这种事怎么会不清楚？你以为我每天真的只会无聊到四处闲逛？”实际上，卡尔早在很久之前就有让伯恩特别关照绿之族的生意，并为之开了无数绿灯，一切都是看在格莱斯是他朋友的份上。可现在，自己却成了‘好友’的阶下囚。 想到这，卡尔自嘲地笑了起来。 “看来你真的不打算帮我们，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你想杀我？如果我死了，暗夜精灵不会放过白精灵吧？你们想再次挑起战争？” “呵呵，所以你就有持无恐了吗？” 格莱斯一点都不担心的神情让卡尔心生异样，“难不成你还有后手？” “你说得一点也没错，我手里还有一张绝对的王牌。”格莱斯很是得意，“只要有他在，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们也可以摆脱一切罪责，把过错都推到雷利身上，你的属下们绝对不会有任何怀疑。若是他们要为你报仇，我们只需交出精灵王即可。” 听到这里，卡尔心中已有人选，闭闭眼，他淡然说道，“你说的是迪亚吧？” 格莱斯未置可否地耸耸肩，并不作答。 “我知道你肯定就在附近，出来吧，迪亚。”卡尔叹气。 许久，寂静的湖边唯有清风吹拂。 等了半天不见迪亚的踪影，卡尔又叹了口气，“唉，你还在躲什么？既然做了就不要怕承认背叛我的事实！我恐水的事情，向来只有雷利知晓。他不可能出卖我！其他人的话，哪怕是伯恩和韦斯特都以为我的恐水症早已治愈，而且凭他俩的性格绝不会对任何人道出我的弱点；只有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对我所有事都了如指掌的你才能从我日常的举动中察觉异样，进而猜出真相。也只有你，如果你告诉伯恩是雷利害死我的话，伯恩绝对不会怀疑。我说的对不对？” 随着卡尔话音落下，一道纤细的人影跌跌撞撞从树海里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