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求一个不可能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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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诏走时没注意到跟了一条小尾巴,一个小时后,顾一阑衣着整齐,提了个黑色的包离开风波苑。 与此同时,城北警局内,乔朗通知人整装出发,靠近地图上移动的红点。 车内安静下来,技侦的一个小姑娘是新来的,问了句:“老大,这是我们的线人吗?我们这次能抓到人吗?”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小姑娘有些尴尬,乔朗神情严肃,半晌才开口:“不是。这是我们的受害者,听好了,无论今晚结果怎么样,不计一切代价,保护好这个人。” “是!” 仪器上的红点在地图上快速移动,后停在一个地方,十分钟后,依旧停在那里,乔朗背脊发寒,让人下去探路。 “只有二十万现金,太多不方便带,这些东西价值超过八位数,你们找黑市处理,也有一千万。” 顾一阑抬手,把包打开,各种奢侈品胡乱堆在里面,有些有盒子,有些直接散在外面,几条项链和腕表缠在一起,相当暴殄天物。顾一阑的手指划过一枚蓝宝石的胸针,指尖一疼,没多久血珠就冒了出来。 “扔过来。”一个男人站在甲板上,旁边是高高的旗杆,旌旗猎猎,随海风在夜里呼啸。 “我要见顾眠枫。”顾一阑说,“否则,我会把它们都扔进海里。” 男人看着他没说话,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几分钟后,顾眠枫从船舱里出来,即使在病床上躺了几年,他仍然是老天厚爱的那批人,眉眼英俊,一举一动,都温柔多情。 “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他笑着朝顾一阑跑过来,他脚边轻快,没人阻拦,很快便像一只蝴蝶扑到了顾一阑身边,变故在一瞬间发生,顾眠枫在投入顾一阑的怀抱前飞快夺过那个黑色的包,奋力将它扔进海里。 “咚——” 水花四溅,脚步声凌乱纷杂,顾一阑的掌心被锐物刺破,鲜血汩汩流出,他紧攥着那枚胸针,仿佛抓着一座坚硬的岛屿。 “啪!” 有人下水去捞那包东西,有人朝着他们冲过来,顾眠枫被狠狠踹倒在地,他还在笑,笑着叫顾一阑哥哥。 “妈的!就知道这个婊子靠不住!” 顾一阑扑在顾眠枫身上,盛怒之下,人的力量加倍放大,每一记拳打脚踢都毫不留情,顾一阑没躲,分心去听顾眠枫说话。 “你为什么要来,你不知道,我恨死你了吗……” “这是个套,我想让你们死,你们都要给宇哥哥陪葬!” 顾眠枫一心记着自己十七岁爱过的那个人。 很快,所有的声音都渐远渐行,顾一阑狠闭着眼,无论他说什么都无动于衷,只尽可能展开身体把他护在下面,顾眠枫才发现,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他抓着顾一阑的手,想把人翻过来,黏腻的液体流到甲板上,顾眠枫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他慌张地掰过那张相似的脸,看到一片惨白。 “别打了!住手、住手!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我有钱!我还有钱!!” 从他醒后,顾一阑给了他很多的钱,很多很多的钱。 他以为那些可以救盛宇,他用了那么多办法,求了那么多人,还是没有用,盛宇死在了监狱里。带走了他的十七岁,他人生中最美好,自由的日子。 他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家破人亡,就在那么一个梦里。 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弄清楚,他还没问盛宇当初为什么要赶他走,也没问母亲为什么不等等他,他回去了啊,他回去了啊!! 怎么就不等等他呢? 顾眠枫一直想不通当年他妈妈为什么要牺牲自己救顾一阑,可能,就跟现在差不多,他抱着恶毒的想法,把针扎进顾一阑的静脉里,想,活下去,生不如死地活下去…… 冰冷的液体注入体内,青色的血管里燃起淡蓝色的火焰,鬼魅的颜色一路侵蚀,顺着呼吸融进血液里,奄奄一息的身体反应很大,顾一阑似乎很抗拒,顾眠枫用尽力气压住他,管不了那么多,握住注射器,准备把余下的液体全部推进去。 “有人觉得这是毒,可我觉得这是药。救命的药。”顾静远在灯光下晃着一支玻璃管,里面淡蓝色的液体摇摇晃晃,很快被抽进注射器里。 “小阑,想你妈妈吗?”他挽起袖子,朝被绑在椅子上的少年走过来。 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顾静远罕见地笑了笑,用温柔的调子,他说:“我也想她。爸爸带你去找她……” “不,不要!” 顾一阑狠狠推开圈着他的人,一双眼睛红得滴血,死死盯着手臂上的针管。 他的四肢都在失调,用了很久才把空了的注射器拔出来,秋夜的船舱里冷得毛骨悚然,顾一阑却毫无知觉,他的血液在燃烧,烧成淡蓝色的篝火,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一个女人穿着漂亮的裙子从火里走出来,拥抱他,亲吻他,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然而,这一次有所不同,女人的身影在火里扭曲,幻化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形,那个人有天生向上扬的眉眼和嘴唇,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就足够惊心动魄。 他张了张嘴,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全身都在颤抖,感觉不到疼痛,只想离那堆飘在空中的火焰更近点。 “假的,那是假的,顾一阑,无论你看到什么,都是假的。”顾眠枫积攒了些力气,将人拖回自己怀里,死死箍着。 “你毒瘾犯了,又受了伤,没有办法……”顾眠枫说。 不知过了多久,顾一阑浑身湿透,每根骨头都像被打断又胡乱拼上,关节里嵌满了玻璃渣,满口腥甜,他分不清哪儿还有血,囫囵咽了,看了顾眠枫一眼,挪到了角落里去。 “那些人呢?” “有几个去另一个地方拿钱,有几个在修船,我把船弄坏了,一时半会儿没人能走得了。” 顾眠枫没说,他在船里放了炸药,就算走了,这些人也得死,从他们抛弃盛宇那一刻起,他们就该死。 “顾一阑,你比我还活得悲哀。”顾眠枫的嗓子哑了,说话像砂纸擦玻璃,哧啦划过去,眉头都皱出酸味,“我要死了,你还会来救我。你现在要死了,却没有人来救你。” 顾一阑靠在狭小的角落里,没说什么,他的右手动了动,放在脖子上,五指虚张,像要去抓什么,又生生顿住,那一刻他的表情是溃败的,不过也只有那一刻,掩在阴影里,顾眠枫没看到,只听见顾一阑对他说: “有。会有人来救我的。” 他的声音缓慢却笃定,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像那些虔诚的教徒在膜拜上帝。 求一个不可能的奇迹。 顾眠枫愣了愣,突然古怪地笑起来,又尖锐又讽刺,像一把钝器,一层层磨开皮肉,铁锈,生漆,霉斑,无形地扩散,堵在喉头,他说出的话带出了血淋淋的锋刀—— “你的定位器在那堆东西里吧,我们换地方了,顾一阑,没有人会来救你。” “你在等乔朗吗?你还敢相信他,顾一阑,你好可怜!从来没有人告诉你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