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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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嗒——” 水滴的声音空荡荡地落下,以一种他可以听见却无法捕捉的频率,好像很久了,又好像是上一秒才发生的事,在这个时间虚无,一片昏沉的封闭空间,无感钝化,手脚几乎不能使用。 但是为了水,他必须离开笼子。 他被自己身上传来的铃铛声吓到,脖子上的东西一直套着他,紧紧的,那块肉破了皮又结痂,留下一圈凹凸不平的疤。 除了这个疤,他身上还有一些细微的口子,在手臂和大腿上,是他昨天晚上抓的,很小很小,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被那个男人发现了,会很可怕。 他在地上爬行,姿势很怪异,分腿器架在他两边的脚踝上,让他的大腿分得很开,每次落地都显得笨拙,他的屁股总是在晃,如果没有铃铛和水滴的声音,他又足够安静,就能听到一种“嗡嗡”的震动声,每隔几个小时就会从他身体内部传出来。 这让他的前面也一直在勃起,一次又一次,得不到安抚。他曾经很大胆,缩在笼子里,用滚烫的性器去蹭冰冷的栏杆,第一次他成功了。但很快,他就受到了教训,栏杆上被抹了其他东西,他蹭上去就感到火辣辣的疼痛,萎掉是几秒钟的事,他难受了很久。 那个男人把手伸进笼子里,握住他疼得没有知觉但是依旧在颤抖的器官,用随意又不容置疑地语气说:“本来该重复几次,让你再也不敢乱动我的东西,但主人知道你听话,会记住这个教训的,对吗?” 男人的手正在上下抚慰他的阴茎,他茫然了一会儿,敏感地察觉到男人的未尽之意,害怕地摇摇头,他愿意听话的,别那样对他。 “汪……” 他证明他很乖。 男人的手有神奇的魔力,刚刚疼得不行的性器在他手里重新勃起,露出青筋,湿润的龟头在指腹的揉压下吐出一股股清液,却快要快要射精时被男人按住。 “叫主人。” “主人。”他叫,声音陌生湿哑,透露着急不可耐地欢愉。 叫主人会得到快乐,这是男人曾身体力行教会他的第一件事。 膝盖和手掌缓慢爬过柔软的地毯,然后是木地板,沙沙的,蹭得皮肤不舒服,他又爬回去,缩在地毯的边上,想听清楚水滴在哪个方向。 但是铃铛声让他分心,他的思维是涣散的,长时间的发呆和与世隔绝让他变得愚拙,除了在男人身边,他无法集中注意力,也无法独自活动。 可他很久没有喝水了,食物会被送到笼子里,但水从三天前就要他自己去找,他叼着项圈的链子跌跌撞撞爬了很久,这个黑黑的地方仿佛大得摸不到边。 “主人……” 他试探般开口,沙哑的嗓音低软,像幼猫崽子在伸他的爪子,要去勾什么东西。 这个训练到底是要让他学会离开笼子呢,还是要让他下意识依赖自己,席诏突然不确定了,他看着谨慎又娇气的小宠物,明明水就在地板那边,离他不过几米。 “咳。”他发出声响。 刚刚还垂头丧气一脸不开心的宠物立刻朝他爬了过来,脖子上的铃铛叮叮铃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也不觉得地板硌人了,他爬得很快,还比方才的姿势要好看。 席诏无奈地摇摇头,他可以做到,就是不愿意,他像个刚出生的幼崽,一举一动都想要主人的关注和夸奖。 “咕叽”的吞咽声在地下室被放大,他顾不得礼貌和规矩,把脸埋进去喝,但没敢喝太久,总觉得危险,仿佛下一秒就有双手要把他按进水里,让他不能呼吸,呛得嗓子和肺都疼。 “慢点喝。”席诏撩起他散下来的头发夹在耳后。 他的头发长得快,席诏不给他剪,现在已经盖过了脸垂到喉结处,长一点的,已经到了肩膀,没有化妆水的打理,细软蓬松,摸起来手感很好。 “主人~”他喝饱了水,嗓子里带着湿意,欲望涨潮一样升腾,他呻吟着唤身边的男人,想要奖励。 “这不是你自己找到的,不能算。”席诏冷酷地拒绝他,等他有些恼怒地接受又熟练地抛下另一个诱饵,“我要出去一趟,会调节这里的光线,你如果不闹,回来就让你射。” 席诏一个星期前尝试过把室内的光调成暖橘色,为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添加一点微弱的色彩,但他的反应很凶,在笼子里闹个不停,把自己蜷缩着裹进毯子里,一个劲儿地叫他。 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但席诏进来时,他差点把笼子拆了。 他还不会隐藏情绪,犹豫又纠结地蹭着席诏的鞋,席诏作势要走,他才抬起头不情愿地应了声。这里太黑了,他的视力已经弱化,再继续这样待下去,他迟早会变成一个瞎子。 “主人……”他还是拉着席诏,不让他走,席诏蹲下来,亲了亲他的嘴角,他才开心一点,马上就说了自己的要求,“还要插后面……” / 席诏出了地下室,被外面的光线晃了下,换了身衣服,去会客的花厅。 来找顾一阑的人不多,每个都有一股韧性,得空就往风波苑跑,非得见他一面。席诏被这些人搞得不厌其烦,干脆每个月末留出半天,爱来就来。 反正从来没人见到过顾一阑。 席诏对这次的访客没有印象,乔朗倒是眼熟,一个风头正盛的小明星,前两天被夸了“歌舞双绝”,通稿买得满天飞,好像叫方婷婷? 不认得人,但席诏记得顾一阑手臂上曾被铁丝划的口子,他说是下鱼塘捞他送的项链,结果是去给别人捞戒指。 席诏不怎么愉快地皱眉,在心里骂了句小骗子。他以前明明立了那么严苛的规矩,可顾一阑还总想着骗他。 哪怕是最后的时刻。 在医院里,顾一阑曾先席诏醒过一次,他毒瘾发作了,镇定剂不起作用,他强忍着不愿意注射乔朗特批下来的药,抓着乔朗的手痛苦了半天才熬过去。 顾一阑像在水里淌过,蒙着水雾的眼睛红得不正常,乔朗怕他再出事,要叫医生,被顾一阑拦住。他的嗓子受了伤,声音像在碳火里烤过,断断续续,一遍遍地,固执又愚拙,乔朗听了很久才听明白。 他在求人。 “求求你,跟先生说,那个……是很久之前就注射过的,不是那天晚上,先生,他没有……” 没有因为别的什么人,耽误了那两个小时。 他的先生,似乎只能他来伤害。 可是啊,这个世界上,只有顾一阑才能骗过席诏。 很久以前,席诏抽空想过,不会让顾一阑白跟他,他是个演员,给他一份事业能傍身,哪怕以后分开了,他也可以过得很好。 爱情是无用的东西,席饮鸩苦求那么多年,没把沈菁教会,还自作聪明把铁晗搅了进去,现在三个人纠缠得如同一团线,乱七八糟,除了一起化成灰,否则这辈子都别想理清。 要留住一个人很容易,金钱,名利,权势,这些是人们永远追随的东西,爱情只是一剂可有可无的调味,得到一个人太简单了,维持住一颗爱的心却难如登天。 席诏偶尔会想,他们荒唐又错乱的爱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一阑是什么时候喜欢的他? 席诏开始从其他人那里了解他的爱人。 一个月一次的规定对铁晗无效,这个顾一阑养过几天的狗崽子,认熟了路,来得最勤,三天两头跑来找他哭丧,被扔出去几次,席饮鸩就陪他来,改为一个星期一次。有时候沈菁也来,坚持要看一看顾一阑,席诏疑惑,沈菁能跟顾一阑有什么交集。 “他说,我穿裙子很漂亮。” 席诏从来没懂过沈菁,这次却诡异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沈菁的性别认知一直模糊,席饮鸩把他养得很好,但伤害从小就刻在骨血里,席饮鸩私心重,不愿意让他接触其他人,估计顾一阑那句话对他真的挺重要的。 席诏忍不住想,如果顾一阑也被人这样照顾过,这个念头刚起就止住,不能想,他会为此迁怒于人。 他只是遗憾,怎么就没有人对他好些呢? 席饮鸩说:小叔,你们之间隔着一道天堑,你在上面,稍稍低头,雷霆雨露,随便几句话,就能眷顾他,被称做情深。 而他在下面,一步步往上爬,筋疲力尽,骨头雕出离弦箭,粉身碎骨,对你说声喜欢。 乔朗也说过类似的话。 乔朗说:“娱乐圈很乱很脏,你庇护了他,你随手给他的那些东西,他从来没有得到过,那孩子心思难猜,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就对你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有时候啊,权利,金钱,这些东西,就是这么气人。” 那不管是谁,在他这个位置,就都可以吗? 叶见深说:不行。他是你的。 叶见深上个月来过,他跟顾一阑认识很早,席诏从他那里,听到了一个很不一样的小狐狸。 叶见深是很好的演员,眉目如画,看久了就陷入他的款款深情里,他朝席诏笑,三分无奈藏在眼底,面上庆幸又满足,他用画面让席诏见到那个时候的顾一阑。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替我报仇。本来觉得没什么,但这样一来,反而有些委屈。” “他说他喜欢我演的戏,我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会有种奇妙的错觉,我也没有那么差劲,我努力努力,说不定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 “我逃过啊,没逃掉。不后悔,跟着他我真的不后悔……” 席诏不记得自己怎么听完的,那样赤诚的感情,到底从什么地方开始错位,错到他要用漫长的一生来疗伤。 从花厅回去,路过柳堤,白色的柳絮纷飞,席诏低头,在湿润的泥土里瞧见一个小东西,藏在草丛中间,要不是头顶那抹红,就晃眼过了。 那是顾一阑去年秋天埋的仙人球。 恩怨自有分明,命运无常,也严丝合缝,没死透的种子,发了芽,这就是春风。 顾一阑不知道,他暮秋进去,现在外面已经是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