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公主
“太后,郑国夫人求见。”秋霜说。 “传。”杨娇说。 “老身给太后请安。”岳望说。 “阿娘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杨娇说。 “阿娇,如今你已经是太后。当年你爹因为你弟弟的事情被贬为庶人,如今他的外孙都当上皇帝了……” “我弟弟?杨氏是勾结东阳王叛乱未遂的乱臣贼子,我在先帝面前亲手杀了他。这样的逆贼配做我的弟弟?” “你爹求了我很久,让我找你洗清冤屈,毕竟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江家和华家的冤案都沉冤昭雪了。” “冤屈?他有什么冤屈?你是当我不知道吗?他为官几十年贪了多少银两,当初收了东阳王多少好处?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是他的嫡亲女儿,先帝的原配皇后,楚楚只是东阳王的侧妃,就算东阳王称帝立她为皇后又如何?这对他有什么好处?是嫌自己活得太久还是喜欢跟我没事找事?他当初差点害死我。要不是先帝阻拦,当初杨氏父子本就该一起处死。” “可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爹。” “我爹?因为和先帝同一日出生就想杀了我的那个父亲?永远偏袒杨乔与那个贱人的父亲?” “你爹做不了官,只能终日在杨府饮酒度日。” “饮酒度日怎么没把他喝死?杨生只是区区庶民,你是一品夫人,你又何须听他差遣?” “老身……” “我重用江侍中是因为他有经世之才,我破例让一个獠女在浑仪监为官也是举贤任能。杨生有何才能,是会结党营私,还是会溜须拍马?” “唉……” --- “沈将军在边关屡立战功,对住在我朝边境的各大异族安抚有方。他已经连续六个月写奏章请求回京。”江不染看着竹简奏章,整理出重要的部分给杨娇亲自批示。 “他不嫌懒得写,我还嫌懒得看。”杨娇说。 “沈长河不是我们的人,让他留在边关重镇恐怕会养虎为患。” “我虽然在朝中经营多年,但皇帝登基不久,根基未稳,还不能杀有功之将。” “这也是沈谏议和小公子在殿下身边服侍有方,让沈将军有一个活命的机会。” “沈家是几百年望族,也不怕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子孙给毁了。” “小公子未经人事,天真烂漫,精力旺盛。” “元光的母亲就是长安名妓,你觉得他会不懂人事?恐怕见过的花样比你还多。不过我更喜欢你。” “先帝在时,也常说臣为人处世呆板无趣,说话做事永远像一个不屑于媚上讨好的清廉臣子。” “你未进宫之前,江仙君的美名可是传遍了江湖。不知道多少娘子喜欢你这样的郎君。。” “不过是些茶余饭后的无聊话题罢了。” 秋霜说道:“殿下,皇后和后宫诸妃来宣室殿请安了。” “传。” “臣先告退。” “无妨。” 托乌莲等人进来的时候,江不染坐在杨娇对面,沈元光在一旁为杨娇按摩肩膀。 “妾身给太后请安。”后妃们说。 “臣参见皇后殿下,沈贤妃,张婕妤。”江不染离开坐位行礼,礼毕后站在一旁。 贤妃沈元熹曾经是慕容槿的良娣,是二皇子与五皇子的生母,如今宠冠六宫。沈元熹是沈长涟的嫡出女儿,是她父亲的第三女。 “今天好多新面孔,这段时间你们住在宫里还习惯吗?”杨娇说。 “妾身谢太后关怀,永巷的一切都很好。”周才人说。 “贤妃,这是你弟弟,不过你们之前可能还没见过面。”杨娇说。 “臣参见贤妃。”沈元光按照规矩行礼。 “元光深得太后宠爱,这是他的福气。”沈元熹说。 “我本来想把德庆殿赐给你做寝宫,不过皇帝说你喜欢凤藻殿,已经提前安排给你了。倒也是,凤藻殿几年前大肆翻修过,一砖一瓦,华丽非常,椒房殿都要被比下去了。”杨娇说。 “妾身是喜欢凤藻殿。因为凤藻殿间隔种植四季花木,尤其是春天,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很是漂亮。凤藻殿也是宫里唯一一个种了一大片曼珠沙华的地方,妾身很喜欢这种特别的花。” “德庆殿的草木多为松竹一类,四季常青,满眼绿意,不过到底是单调了些。永巷新进了十几位妃嫔,人多了,家里也热闹了。皇后作为永巷之主,一定要把妹妹们照顾妥当。” “诺。”托乌莲说。 “贤妃刚才说到春天百花齐放,后宫如今也是春色满园。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没有妃嫔希望自己红颜空老,不得皇帝眷顾。但是,我住在宣室殿一日,皇后住在椒房殿一日,妃嫔就不要忘了妃嫔的本分。如果有人惹是生非,皇后也不会轻饶她。”杨娇说。 “妾身谨遵太后教诲。”后妃们说。 “退下吧。” “诺。” “正好她们都走了,你帮我摸摸脉象。”杨娇说。 “殿下你……”江不染说。 “我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按照殿下的信期和……孩子的父亲……”江不染回想那段时间承宠的人,除了沈长涟和自己,还有一个面首也服侍过杨娇。但江不染有一种直觉,这个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它的父亲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母亲是我。” “臣恭喜殿下。” 六个月之后,杨娇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婴。 “恭喜殿下,是一位娘子。”张月影用温水为孩子清洗,擦干后放进华丽的襁褓中。 “娘子?她是我的女儿杨旷,本朝的昌平长公主。”杨娇说。 “那个旷字?”托乌莲问。 “旷然忘所在,心与虚空俱。” “旷有旷达、旷远之意,看来太后对小公主寄予厚望。” “殿下,公主的两位乳母已经在殿外等候了。”秋霜说。 “不急,让我亲自喂一次。”杨娇说。 “可这不合规矩。” “她现在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可是头一回真正地做母亲,第一次让我来喂她。以后政务繁忙,恐怕没那个心思了。” 杨娇坐月期间,依然坚持上朝,只是躺在珠帘之后的软榻上。还不到二十天,她已经可以下床自由地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