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冷怀歌入府

    冷怀歌静静地跪在地上，姣好的面容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今日，是她到靖王府为妾的日子。靖王，喻明楚，是陛下的弟弟，二人不合已久。皇帝如今年迈，然则膝下只有一位即将成年的公主和一个不满三岁的幼儿。大臣们心知一旦皇上不好，靖王必然将把持朝政。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靖王府最不缺巴结的朝臣。

    靖王娶了大将军冷戎平的嫡长女，冷怀梦为正妃。又纳了不少权贵之女入府。靖王妃冷怀梦，是冷怀歌一母同胞的长姐。二人皆是大将军府的嫡女，冷怀梦清冷脱俗，冷怀歌妖艳动人，二人并称为京城双娇。

    可不料一道圣旨，将冷怀歌赐到靖王府为贱妾。寻常人家的姑娘都不会做贱妾，要做也是贵妾、良妾，至少这两者可拥有自己的孩子。贱妾不过是入了主子眼的奴才，地位低下。圣旨一出，将军夫人哭得不行，她如何舍得心底的娇娇做靖王的贱妾。

    “娇娇啊，娘的娇娇啊。”石氏哭的撕心裂肺。冷将军也面色铁青，搂住爱妻，“夫人。”长叹了口气。君令一出，他为臣子，只得照办。

    冷怀歌尚不知前院发生了什么事，还在和自己的婢女商量现下时兴的花样怎么画。

    “二小姐，将军和夫人叫您去书房。”

    “书房？”冷怀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疑惑的随着婢女前往书房。

    书房里，是面色难看的将军，和哭红肿眼睛的石氏。

    “什么？即日入靖王府为贱妾？”

    冷怀歌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的震惊要把她压垮，随后，升起了满满的喜悦。谁也不知道，她暗恋自己的姐夫，可她知道自己与姐夫没有任何可能。大姐对自己好，自小有什么好的都留给自己，父母恩爱，府里也只有三个姨娘。父亲的孩子不多，一母同胞的大姐冷怀梦、大哥冷翰民，小弟冷翰宇。还有花姨娘的二姐冷安安，三姐冷如如。林姨娘的二哥冷翰宣。张姨娘的冷灵儿，和三弟冷翰桐。她一直将这份不可告人的心思压得死死的。冷怀歌很快掩饰了神色。

    “将军，将军，不如让冷安安去。”石氏开口说道。她不喜欢那对母女，拿一个不喜欢的庶女换自己嫡亲女儿的前程，她很乐意。

    “不可。”

    “不可。”

    石氏震惊的看向冷怀歌，将军的眼光却多了些思考。

    冷怀歌跪在父母面前。“爹，娘。不能换人。皇上既指明要女儿，那冷怀歌也好，冷安安、冷如如还是冷灵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军嫡女的身份，一个可以让将军府和靖王府产生嫌隙的机会，一个让大姐和姐夫夫妻阋墙的机会。”

    将军用复杂的眼光看着自己宠爱着长大的小女儿，深吸了一口气，“歌儿。”

    石氏含着泪，“可是那是贱妾啊，歌儿，王府不比寻常人家……一层一层规矩压下来……歌儿啊，你何时受过这样的苦？”石氏擦着泪，回想着女儿长大的细节。

    冷怀歌此时的头脑无比冷静，膝行到将军夫人面前，抱住她“娘，大姐不会亏待我的。”

    石氏抚摸着冷怀歌的头发，悲从心中起，一个女人要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如何能够痛快，哪怕那是她的嫡亲妹妹。只怕姐妹间的嫌隙也会越来越大。

    “娘，您要相信大姐，相信我。我们不会的。”

    冷怀歌知道凭借大姐的智慧，自然能看穿皇上的想法。她并不担心，姐妹生了嫌隙。

    “夫人，你先回去。我与歌儿说说话。”

    石氏看看面色铁青的丈夫和严肃冷静的女儿，点点头，捂着脸默默回到卧室。

    “歌儿，你起来。是爹无用。”在沙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此时只觉得深深的无力。他对不起长女，也对不起幼女。

    “爹，您别这样说。皇上存了不让我们好过的心，虽说是到将军府为贱妾，可到底我要服侍的是自己的亲姐姐，总归比旁的人强。况且……”冷怀歌沉了脸，“只要姐夫、姐姐和我还有冷家一条心……爹，女儿总不会一辈子是贱妾的。”

    贵妾、良妾尚有机会抬为侧妃，贱妾却永远也不能被抬为侧妃。尊卑有别，是刻在皇家骨子里的东西。

    将军明白冷怀歌的言下之意。王爷不能抬贱妾为妃，皇上却可以册封府邸的旧人。

    如今圣旨已下，多说无益，还会叫皇上抓到把柄。将军长叹，“你和梦儿都是不输男儿的女子，爹爹相信你们二人。”

    冷怀歌深揖，她不光为了冷家，也是为了自己。

    靖王府接到旨意的时候，冷怀梦正在服侍喻明楚如厕。只是事件中心的冷怀梦并没有皇上料想的不悦。反而淡淡地笑着，和靖王商量着让妹妹住到离自己近的玉烟阁。

    “梦儿。”

    “王爷放心，臣妾有数，歌儿也有数，定不会发生以下犯上，乱了尊卑之事。”

    喻明楚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你放心，若是你妹妹不愿，本王也不会强迫她。”

    冷怀梦笑了笑，自己的小妹怕是愿意极了。

    “王爷不如与臣妾打个赌？”冷怀梦清冷的脸上挂着外人看不见的笑容。喻明楚心情不差，“什么？”

    “赌小妹会不会成为王爷的贱妾？”冷怀梦狡黠的眨眨眼睛。

    第二日，冷家欢欢喜喜的一台小轿将冷怀歌送到靖王府中，没叫人看出半分不悦。

    ……

    冷怀歌跪了很久，身子已经发麻，才听到脚步声进来。

    “都退下吧。”是喻明楚的声音。

    “奴……”

    不待冷怀歌行礼，喻明楚就叫停了。摆手让奴才都退了出去。奴才们躬身而出，不见一丝声音，可见靖王府的家规森严。

    “小妹，你若是不愿，本王也不会怪你。只是你从此你要待在王府，等时机合适本王会放你出府，你姐姐也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冷怀歌愣了片刻。他竟是……不愿的吗？

    事已至此，由不得他们。

    冷怀歌对着喻明楚行了一个奴才们才会行的礼。“奴婢愿意。”

    喻明楚没想到竟然真如王妃所料，没说什么。“既如此，那你便是靖王府的贱妾。将来，若是……”他没有再说，冷怀歌会意。若是他登了大宝，不会忘记自己的付出。

    “奴婢明白。”

    喻明楚满意，看来冷氏的妹妹和她一样都是聪明人。“既如此，王府的规矩你可知晓。”看着冷怀歌摇头，他也不怪罪，“无妨，你姐姐会派人教你。总之，在府里记得尊卑，府里规矩大，你且好好学着。犯了规矩，你姐姐也保不了你。”

    “奴婢明白的。”

    “今夜没学规矩，你先退下吧。学了规矩再来伺候。”

    冷怀歌默了一瞬，心里骤然升起一丝难过。可她没有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