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唔，唔，嗷呜！” 睡梦中的宋星星一边发出呓语，一边动了动小手，反握住了莫晚茗附上的手，眉间紧锁，好似梦到了很是生气的事情。 莫晚茗被宋星星的呓语与不安分的小爪子拉回了现实，用指腹揉了揉少女皱起的眉间，低头俯身对着吻了下去，但眼神里却没有什么温柔的色彩，方才回忆往事时挂在脸上的淡淡笑颜在瞬间消失匿迹，莫晚茗抿着唇就此躺下，手搭在少女的腰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早间，莫晚茗照例下楼晨跑，晨跑结束后便回屋陪宋星星一起进行瑜伽锻炼，在楼下餐厅吃完宋星星制作的“爱心早餐”后，莫晚茗便一副店长的样子把自己的花店认真“巡视”一圈。 其实店里的总务都由佑年一手操办，花束的制作和店里好看的摆设都由正在读大学的艺术生洛温完成，江媛幼时家中曾开过花店，对植物的照料很有一手，梁钰钰和顾程则帮她打下手，每天五人像勤劳的小蜜蜂，不辞辛苦的飞来又飞去忙前忙后，这般十佳好员工的养成，都得益于莫晚茗给予他们的高薪待遇。 花店一切都井井有条，氛围其乐融融，无论大事小事都不用莫晚茗操心，下来巡视的原因，其实是为了“偷渡”一只早晨送来的鲜花，给楼上的女孩。 “你好，请问莫晚茗老板她在店里吗？” 莫老板正在自家店门口巡视着，相中一束粉嫩的玫瑰，几欲避开自己十佳员工的视线下手，就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讯问自己在何方，认真注视鲜花的眼睛无奈闭上叹了口气后又睁开，转头看向询问者：“班长，早上好呀。” “美女你谁？......我滴个妈呀！莫老板原来你在这里！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我们同学十年好久没见了吧！你.....真的好漂亮啊，比小时候还......还要好看！额嗯......嘿嘿......你！你还记得我呀！着实令人感动啊！听说你这么小年纪就如此成功，作为老同学的我真是倍感敬佩啊，你肯定记得，我之前帮你.....帮你搬过全班的数学作业来着，苟富贵莫相忘啊，你可真不能忘了我这个老同学啊！”这个戴眼镜大概与莫晚茗年龄相仿的男子憨笑着，挠了挠头，将另一只手伸出来，示意想与莫晚茗握手。 莫晚茗初中时担任过三年的数学课代表，她静静地听完曾经的班长同志袁森浩吧嘚吧嘚地讲完这段尴尬中带着势利之意的讨好的话，冷冰冰地朝他点了点头，没有伸出手，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班长同志，今个儿是什么风把您吹来这儿啊？难不成是因为这些花儿？” “果然成功人士就是机灵，一下就说中了！是这样的，晚茗，我们这次是毕业十周年的同学会，不仅好多同学会来，好多老师也会到场。你看，你这一尊十年未见的大佛不也被我们给请到了嘛。所以我们班委打算办得隆重些，想在会场多布置一些鲜花，也打算送每位老师一束，你看这怎么样？”袁森浩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一副谈判的模样望着莫晚茗。 “我包了。”依旧面无表情的莫晚茗答道，不想再继续更多无意义的废话交谈，”事不宜迟，进来店里把布置方案定下来吧。”莫晚茗一边说着一边不经意地把身旁的粉玫瑰从花桶中抽出，将拿花的手覆于身后，领着袁森浩进了店门。 进店后，莫晚茗把袁森浩交给洛温谈设计方案，让梁钰钰去沏茶招呼客人，自己自顾自地上楼了。一向不擅长与她人交际的莫晚茗，除了读者与自己亲近之人，不熟于也不屑于过多的沟通。曾经的同学一场，莫晚茗一贯是将他们藏在自己内心深处，他们属于年少时耀眼的回忆中，再重逢时，虽然曾告诉过自己要认真对待，但模样与声色之外扑面而来的陌生感，还是让自己感到望而却步与心累。 —————————————————————————— “打扫辛苦了。” 正在扫地中的宋星星被莫晚茗从身后抱了个满怀，方才一直在认真盘算着下一步的打扫计划，全然没有听见背后全速靠近的脚步声。 “不辛苦...主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少女被撞得身体先前倾，同时又被一双皙白的手臂箍紧了肩脖，发丝因为惯性而扬起，莫晚茗的唇贴着宋星星瞬间涨红的小耳朵。末了，宋星星才注意到自己的脸颊上贴的一朵粉玫瑰。 莫晚茗把头摆正，贴着宋星星的脑袋猛吸了一口，道：“充电完成。” 随后身体继续挂在宋星星身上，把右手上的花插进了宋星星身旁的花瓶，花瓶中还有几朵前些天放入的不同品种的鲜花。如果花近似枯萎时，宋星星就会负责把它拿出来，处理到花店专门的垃圾桶中。做完这些，莫晚茗便转身走进书房，继续书稿的修改工作。 宋星星一个人站在客厅呆呆地望着那束束花片刻，用手轻轻拂过花瓣，而后小手握成了拳头，像是在问已不在客厅的她的主人，也像在自言自语，喃喃道：“主人，你真的好喜欢花呀......对花的喜爱，一天都没有落下过......” ....... ———————————————————————————————— 临近中午，楼下花店中的班长和洛温谈好了鲜花的布置，莫晚茗下楼送客，和店员一起吃过午饭后，又坐回了电脑前，最后一章的书稿修改完，莫晚茗点进了自己刚开文没多久的新作文件夹，鼠标滑了滑最新一章，盯着紧贴最后一段文字右方闪烁的竖杠稍许，疲惫的叹息声从鼻尖探出，她把界面全部关闭，走出书房门，看见沙发离书房最近的位置上坐着一个怀里正抱着PSP小憩的少女，大抵是方才玩着玩着困了就直接睡了，香乎靠在少女身旁打盹。 莫晚茗将少女抱到主卧的床上，宋星星背一沾床立马就醒了，睡眼朦胧的眼睛方要睁开，双臂就率先搂住了莫晚茗的脖子，下巴向上靠像是要索吻，莫晚茗对着小嘴小啄了一口，把人放下后便往下楼的方向走去。 “主人，你去哪里？”宋星星立马支起身子问道。 “新作还是写不下去，我想出去走走。” “主人修改书稿换感觉没成功吗？” “嗯，可能感觉还不到吧，星星你多睡一会儿，我走一走就回来，也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不，我也去，我陪主人一起。” 说完宋星星麻利地换了一套小裙子，包包里揣上钥匙，拉着莫晚茗下楼。 “年姨，我们出去......” “年姨，我和星星出去一趟，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店里交给你们，辛苦了。”宋星星刚开口说明去向，就被莫晚茗确抢先把话接了下去，还从中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内容。 “嗯，好的，放心交给我们吧，今天周五我儿子交给他爸去接了。”佑年向莫晚茗点头答道。 “啊啊啊啊啊！晚饭不回来！你们！你们俩出去吃！是约会！是约会啊啊啊！”梁钰钰欢脱地蹦跶起来，嗑CP似地狂喜道。 “ow！！”店里的大家也跟着打趣道。 宋星星强忍着害羞与惊喜，佯装镇定地控制着表情，下唇被牙齿狠狠地咬着，倔强地拉着莫晚茗的手往外店外走去。 ———————————————————————————— 住着离市中心远的好处就是有很多小山小湖，莫晚茗和宋星星先是围着家旁的小湖走了一圈，莫晚茗看宋星星还紧绷着表情默不作声的样子，“噗呲”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宋星星走得稍前一点，听到动静后转头的瞬间，莫晚茗也把头偏到一边，努力不发出声音憋笑。 “哼！”因为害羞而赌起气来的女孩哼唧了一声。 莫晚茗顺势就站立着不动，还在往前走的女孩因此而被迫停住脚步，一下子被莫晚茗拽进了怀里。 “不想去约会吗？”在额头碰撞到胸前的瞬间，莫晚茗问道。 “想。”宋星星头闷在莫晚茗胸前，发出了微弱的声音，脸涨红了几个度，滚烫的热度被胸前的触感接受，莫晚茗忍住逗她的心情，摸摸女孩的头，继续手牵着手往前走。 “我们再走一圈就去吃饭，好不好？” “好。”宋星星用甜甜的声音回应着，过一会儿探出头问道：“主人，新作的烦恼，能不能说给我听呀？是遇到什么困难的地方吗？” “嗯......我有点儿抓不住主人公对双方的感情，影响到了下一步的剧情该如何走向。” “那主人，嗯，你就想，当时你写这篇文的初衷，最开始你对这两位主人公的感情，你希望她们是什么。” 听着宋星星的话，莫晚茗认真思考了起来： 我的初衷......是初夏的那天你好不容易回家一次，想为你解解高考压力的乏，我们一起在阳台上燃仙女棒，你穿着我高中时同样的校服，看着花火的双眸耀眼得让我挪不开双目，怕火花溅到头发，帮你把头发扎起，那时初夏蝉鸣阵阵，从你的颈间飘来淡淡的清香，我想这大抵就是青春的味道吧，但是属于你的，属于宋星星一个人的，青春的味道，故而我因此契机才想开此篇文，离开校园良久的老阿姨，想再次提笔写写青春的味道，因为你，我一闪一闪的星星。 而我希望的......当时阳台上拿仙女棒的两人，面对着你的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那，你呢？星星，你对我喜不喜欢呢？ 请不要，是因为假装，不要是因为，我粗鲁地囚禁了你，不要是因为，我把你圈养成了喜欢我的样子...... “嗯？主人，你想到了什么呀？”宋星星歪头看着因为陷入沉思而一言不发的莫晚茗问道。 莫晚茗听到宋星星的声音从跑题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抓紧了宋星星的手摇了起来：“我当然想的是，她们能两情相悦终成眷属呀。只是，最近读者们好像都更喜欢看悲虐的故事，我要不要给她们加上悲伤的情节......” 讲到最后手摇晃的幅度慢慢小了下来，宋星星突然蹦跳到莫晚茗面前，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义正言辞道：“主人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文是主人自己写的！是属于主人的东西！跟什么读者说的话，都没有关系！如果为了读者的想法而写文，一味地去讨好读者，那么这篇文就不是主人自己的东西了！那样的文，是没有灵魂的！” 莫晚茗被宋星星的突然窜出吓了一跳，在听了宋星星炙热的发言后，摸了摸宋星星的小脑袋瓜说：“嗯嗯，说的很好！我的热血少年。”继而继续往前走。 “才不是什么热血少年呢！” 宋星星追了上去，忽然又想到什么，继续对莫晚茗大声输出：“才不是什么中二少年呢！我明明说的都是对的！只有这样纯粹的东西，经过自身的敲打和磨练，才能绽放光芒名流千古！主人！你以前都不会这样因为读者而苦恼的！写文速度可快了，肯定是因为，前段时间有读者开楼在上面说你的不好，哼！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学生！嫉妒我家主人那么优秀，有本事就来现实硬碰硬！看老娘不教教你们这群小崽子如何认娘！” “好啦好啦，赞美与诋毁共生共存，那些事我未曾在意过。再说，读者建议的确是宝贵，也是自身的敲打和磨练的一部分。但是，既然星星不同意，我就不会这样写，好不好。” 莫晚茗安慰道，但在心中苦笑着： 小傻瓜，你也是我的读者呀，我愿意，为你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