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计划

    早晨醒来的时候他就在身边，明明是在同一张床上，可我们两人的姿势却并不怎么亲密，他与我隔开一小段距离，整个人在被子里努力把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好像害怕占据我多余的空间似的。眼看着就快从床上掉下去了。

    “睡到里面来吧。”我推了推他的肩膀，在窥见他身上的吻痕后不禁脸一红。那个由他的哭喘和呻吟组成的夜晚现在深刻的印在我的脑海中，好吧，昨晚我确实和他做爱了，他在床上的时候让人体验良好，我都不记得自己过去曾遇到过如此让人满意的对象。这个事实让我没法百分之百的从容面对他，也许是因为他“doll”的身份，又也许是因为……我对他动心了？不不不，这不可能，他是“doll”，缺陷种虽然让人同情，却绝不可能是我喜欢的类型！

    “唔……主人？”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他翻身过来先是对我笑，然后在下一个瞬间他猛得睁开眼睛：“床上？对不起……我……我居然睡着了，我马上下去。”他突然显得惊慌失措，让我摸不着头脑。

    他当然应该睡在这里，我们在卧室里做爱，结束之后他已经困顿到眼睛都睁不开了，但却依旧伸手抱着我。在我看来完整的性爱并不包括一起入睡，但他看上去是那么依赖我，以至于我让他留在了我的床上。但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安静乖巧，没有打扰我睡眠，相反满足感让我睡得很安慰。

    “冷静点。”我看见他匆忙下床，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我抓住他的手腕：“坐到床上去，让芭芭拉给你拿拖鞋和毯子。”

    “艾娅小姐……”他看着我：“您不会惩罚我吗？”

    “我不会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惩罚你的。”我没好气的说。

    他低下头看着我的床：“您真好。”

    好吧，在我弄清楚他这些不正常的反应之前，我开始为一直以来让他睡沙发产生负罪感了。

    …………

    “所以你和他做爱了吗？”通话屏幕的另一头，玛琳笑得猖狂至极。

    “我认为作为成年人，适当的性爱是健康生活的一部分。”我别开视线，暂时不想看见她那张脸：“另外你笑的太过火了。”

    “哦，亲爱的艾西瓦娅，承认吧你喜欢他，就算你找出无数个借口掩饰，但我知道你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的。”她不但没有收敛笑容，反而继续添油加醋。

    我决定挂断通讯，可当我将手放在关闭键上时玛琳又叫住了我：“等一下等一下，说正经的。我查阅了市政厅发布的信息，昨晚上在你附近那个街区出了点意外，确实是他的前主人之一，是个劣迹斑斑的人渣，他应该吓坏了吧。不过计划在那个地区逃跑，只是因为圣诞节中心城区大部分警务精力都在节日维护上，他们可不会对消耗品念旧。”

    玛琳刺耳的话上我维持着沉默，我和她都清楚“doll”是人。

    “不过逃跑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被抓捕归案了，这次会被从转移到监管更加严厉的监狱，他们活该，只会无病呻吟没获得一丁点儿教训。”她继续道，她的工作总是让她会和那些旧贵族打交道，对于他们一向好说话的玛琳也会脸上写满厌恶：“对了还有，收容所的照顾专员准备提前结束休假，不用等到假期结束，平安夜之后就可以把他送过去了，如果你真的觉得他是个麻烦的话。”

    这话让我微微一愣：“……我当然希望他早点去收容所，那里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我可不会照顾‘doll’。”我觉得自己说出的是正确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关于能够提前送走他这件事，并没有让我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如果你舍不得他的话，也可以把他留下来哦，当然，作为正常合法的同居，需要双方同意才行。本来把他送给你，是为了让你对‘缺陷种’这个定义改观，我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段时间你把他照顾的很好，不是吗？”

    “我……”她难得正经的表情让我回想起整件事的起因，我发现我和最初不同，并不再能立刻说出自己的观点。

    玛琳对着我笑了笑，可最开始那种明目张胆的嘲笑不同：“你看，他确实不够完美，可这并不代表他不配获得生命和爱。”

    “别肉麻了……”我没好气的说。

    “哈哈哈哈！”她怎么看都是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然后她在屏幕那头挥手，将两张电子优惠券塞入我的邮箱。

    我看到那两张花里胡哨的优惠券：“这是什么？”

    “圣诞宴会前的商场试吃活动，因为是试吃，所以大概会有很有意思的黑暗料理哦。”听上去果然是她感兴趣的事，我不禁翻了个白眼。“所以，这么有趣的活动你当然要带着你家的‘doll’一起去啦。”

    我听不出来她的话里有什么必然的逻辑关系：“我才不去，优惠券还给你。”

    “别别别，我人在月球上回不来唉，你不去的话就浪费了，就这么说了拜拜。”她根本不让我把话说完就掐断了通讯，速度快得像是早有预谋，根本不给我退回礼券的时间。

    我对玛琳喜欢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活动从来都不感兴趣，可是她现在确实不在地球，浪费了的话……我看着两张电子票券回到客厅，看见他正坐在沙发上发怔。我给他买的衣服到了，尺码应该没错，从内衣到出门的外套，从头到脚是齐全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盯着那些看上去有些烦恼。

    “不穿上试试吗？”我坐到他身边。

    “啊，艾娅小姐。”他立刻将头转向我，就像向日葵朝着太阳那样：“您想要看我穿上吗？”他问我：“我以为您希望我裸着……”

    他好像对我有什么奇怪的误解，虽然我必须承认他的身体很好看，但前几天没给他衣服仅仅只是因为家里没有男款：“别说那些奇怪的话，你得穿上我才知道合不合身。”说着我动手替他拆开包装然后递给他。

    他老老实实接过，先是将内衣套上，我选择的是我自己习惯的牌子，棉料柔软贴合度高，他没表现出有什么问题，然后是毛衣和长裤，看他一件件穿上衣服，我不禁感慨平时他总是习惯把自己蜷缩起来，可事实上他是个天生的衣架子。四肢修长，腰身细窄，身材比例匀称，除却脂肪比例还低语正常值，他简直无可挑剔，虽然这某种程度上也是基因订制的结果，但赏心悦目的事物总会让人心情愉悦。

    “真不错。”我夸奖道。

    “您喜欢吗？”他认真注视着我的反应。

    我伸手替他折好高领：“这是给你的礼物，你喜欢才好啊。”

    他的脸立刻红了：“我喜欢，喜欢的，艾娅小姐您给我的，和您的一样。”

    他一连说了好几遍，太过正式的道谢反倒让我有几分不自在了。再说了我只是帮他买了他喜欢的款式，并不是情侣款，他总是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喜欢就好，没有问题我就向商店签收了。”我向他确认道。

    “嗯。”他用力点点头，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我打开光脑，主界面是玛琳发给我的邮件，她不知道又往里面夹塞了什么病毒，提示短讯在过期之前都会留在主页。自从来到我身边他就一直待在房间里，而在之前他是拍卖行的商品。圣诞明明该是个快乐的节日，在送走他之前，也许带他出去玩会是个好主意。

    “要出去转转吗？”我开口问道。

    “唉？”他整理着包装盒，抬起头对我露出疑惑的神情。

    “商店街有庆祝活动，你想去看看吗？虽然试吃可能不太行，但现场还有许多其他的娱乐活动。”我点开主办方的主页浏览了一遍，发现除了各类商店开张，抽奖活动和游戏也很多，唱诗班已经到达商店街开始表演了。整条街的内容好像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无聊，带他出门走走也不赖，毕竟我已经勉为其难的照顾了他这么久，干脆把好事做到底也不是不行，我这么说服自己。

    “好……好的，艾娅小姐。”他用手指抓紧了袖口，他同意了，可是他看上去似乎并没有那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