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直接掐死我吧
卜夏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江持已经关了灯。他抹黑上了床，在自己这一侧轻轻躺下，然后背对着江持。他和江持没有分开睡的习惯，哪怕闹成刚才这样。如果真有一天不躺在同一张床上，估计就是自己受够了江持，直接从自己这处房产搬出去了吧。 他想到了两人曾突破藩篱才走到一起的种种，又想到自己刚刚被狠抽的那两个耳光。江持似乎对这种折辱自己的方式上瘾了。无论是他不顾他死活的横冲直撞，还是把他那泡明知道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射在他脸上，都不及这两个耳光让他难受。他不禁掉了眼泪，把枕头弄湿了。 刚刚江持所做的一切给他心理上还有生理上都带来了难以承受的痛苦，好几次卜夏都是强忍住眼泪。但他也只在黑暗中才敢真的释放自己的眼泪。在江持身下哭，哭给谁看呢？卜夏以为江持已经睡着了，知道自己想再多也没办法解决两人之间的问题，眼角还带着泪便迷迷糊糊地让自己赶紧睡着算了，睡着就不用想这些了，也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疼了。明儿个一早江持准在自己睡醒之前便已经出门，他便可以在自己的咖啡馆里打发时光了。 卜夏不知道江持根本睡不着。他怕卜夏真的会离开他，他也想迫不及待地去看看他受伤的下身还有嘴角。他知道卜夏是个对自己身体一点都不疼惜的人，他既不会给自己清理，也不会去上药，刚才他一定是草草洗了脸就躺回床上了。 可你不会离开我的吧。 江持转过身，想拥着这人入眠。却一下碰到了这人湿润的眼角，江持的手指在黑暗中僵住了。 “……你哭了？” 他与卜夏从小一起长大，这人有多爱死撑他和他们的家人都很清楚。他从来不知道卜夏还会哭。或者说，是卜夏从来不让别人见到自己哭。江持的心瞬间狠狠地揪在了一块，卜夏就是这样从来不让别人知道他也会哭的。江持无比清楚自己刚才的发疯对卜夏的伤害有多大，他明知道卜夏爱自己爱到自尊都不要了，他明知道卜夏见姨妈只是因为姨妈住院了，他也明知道卜夏刚刚在疼痛中煎熬了多久。可他就是要一次次地弄疼他，他就是要知道无论如何卜夏都不会离开他的。 卜夏听到江持似是在自己耳边的这句问候，瞬间睁开双眼，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躲闪。他本以为今晚就这样结束了，可没想到江持根本没睡，他忙伸出手臂去开灯。 黑暗中，如果他看不清江持的表情，那真是太可怕了。 壁灯亮起，他又颤抖着给自己戴上眼镜，这才看清逼进自己的江持。那人瞳色本就比常人乌黑，眉骨又高，皱着眉看向自己的时候卜夏真摸不准他的心情。 可他又累又困……又疼。他迫不及待把这一晚上翻过去。 “你还想干什么？” 壁灯的光辉下，江持才看清卜夏眼角的确还挂着泪痕，他忍不住伸手想给他抹掉。 卜夏直接打掉他的手：“江持，两个耳光还不够吗，你还想干什么？” 江持一愣。他只想摸摸他脸颊，给他擦掉泪痕。 “你直接掐死我吧。” 那人又张口说道，声音里透出的哀默大于心死简直不能更明显了。这是江持最害怕的。 他江持原来也有害怕到不受控制地浑身一颤的时候。江持又想伸手去摸卜夏被自己抽坏的嘴角，那里竟然还渗着血，卜夏就是永远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如果某一天卜夏真的离开他，他只怕用不上一个月他就要去停尸房认他了。 这次他的手又被卜夏一个迅速的侧脸躲过去了。江持抓着他的下巴，又把他的脸掰过来。 打完我，又过来心疼我的伤口。还有比你更好笑的人了吗，江持。 江持凑过去开始亲吻卜夏的嘴唇，卜夏知道这是江持最明显的示好了。江持很轻柔，很小心，舌尖勾着卜夏的上唇，舔着他的牙关，试探着卜夏的态度。卜夏早就受够了他这样的反反复复，当下只想一觉睡到明天，不再想这事。他下巴还被人抓在手里，他不想和江持真的因为亲吻这种小事厮打起来，只好张开嘴，让江持进来，舌头也有一搭没一搭地配合着他。有一搭是因为卜夏想赶紧过去，没一搭自然是因为他现在没有好心情和他温存。 亲完这一通，就让我睡觉吧。 江持一手揽上了他的肩膀，吻得比刚才更用力了，几乎不给卜夏喘气的机会，另一只手也开始在卜夏的腰际间游走。 卜夏被他憋得难受，可能更多的是他不想再这么心不在焉地和他亲下去了。他剧烈地咳了起来。 江持不知道他的心思，只以为自己不小心又把他弄疼了，连忙松开他，歪头去查看他的嘴角。 “没事。” 卜夏声音轻飘飘的，不以为意。 江持从亲吻中得到卜夏的回应后，心情大好，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他下了床，从柜子里取出药箱，拿了那管他经常给卜夏用的药膏。 他回到床，先是给他嘴角抹了一些。 “你趴下，我看看下面。” 卜夏迟疑了一秒，觉得没劲透了。江持你不用整这些，我也死不了。 但他还是趴下了，因为不想和江持废话。 江持褪下他的睡裤还有内裤，就看到了那里。血甚至还黏在肛门周边，此刻颜色已经有些暗红了。江持甚至想把这人抓起来，扣着他的下巴问，怎么就不能照顾一下自己。可他根本用不上受伤的，如果不是自己贪求更多安全感在作祟。 卜夏听到江持“咔哒”一声收起药箱，以为没什么事了，便闭上眼睛想睡觉，也不管自己的屁股还露在外面。 “起来，穿衣服。” 卜夏以为自己听错了。江持又发什么疯。 “我叫你起来！”江持直接扑过去把又一声不吭地卜夏翻过来：“你没听见么？” 卜夏对上江持的眼睛，才意识到他真的叫自己起来。大半夜起来，干什么？今晚是过不去了么？ 他抬起胳膊把江持甩开：“你有病吧？” 江持没理他：“去医院。快点，起来穿衣服。” “江持你有完没完？”卜夏终于忍不住了，不知道江持反反复复折腾个什么劲。倒不如现在再抽自己一个耳光，他现在真没心情和江持上演你侬我侬，他卜夏是鱼吗，七秒的记忆？怎么作践他，他都无所谓吗？ 江持没理他，一脚迈下床打开衣柜，随便丢了两件也不知道他俩谁的衣服，回到卜夏身边，抓着他的胳膊就要给他穿。 这神经病真要带他去医院。 “江持，”卜夏声音低沉得很，江持一下僵住了：“你觉得这样有劲吗？” 江持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手上也不敢再给他穿衣服。自己这次有多过分，他再清楚不过了。 “因为这事去医院，你不要脸我要脸。”卜夏甩开江持给他穿了一半的袖子，从床上拿过药箱，也不管翻到什么药膏，挤出来一些顺着自己的股沟摸下去，随便抹上了，也不管到底是什么药膏，到底抹到了哪里，反正都是给江持看的，让他心安。 江持没料到卜夏这一系列迅速的动作。卜夏今晚不想去医院就算了，明天他会叫个医生过来。 隔了几秒他才说：“那你明天早点回来，别在你那破咖啡馆待太晚。” 卜夏“嗯”了一声，把被子蒙在头上，转过身去。 至少刚才他回应了他的吻的，江持想着。他给卜夏提上睡裤，然后盖上被，最后还是忍不住伏在他身上，把被从卜夏头上扒下来，看着那人的脸颊凑上去吻了下。卜夏没什么反应，江持只好关了灯，在被窝里从后抱住卜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