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你老想着一个活体飞机杯干嘛

    “温束，你再走神我可就去你家了。”

    “啊？”章束一愣，随即笑道，“温承安同志允许我跟他一个姓了？”

    温承安是温蕴和章束的父亲，一个觉得“温”姓好听于是一定要让女儿随自己姓、让儿子随老婆那个听起来很常见的“章”姓的怪人。而他这个不同寻常的决定，不仅让年幼的章束成为小伙伴们调戏的对象——别人家的孩子都随父姓，他却和父亲不是一个姓，甚至还拥有一个不同姓的妹妹——也成为了章束的执念；只有曾经与章束无话不说的温蕴知道，他对“自己不姓‘温’”的介怀。

    “不提‘温束’，你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温蕴揶揄道。

    “不至于……”章束尴尬地转移话题道，“你刚才说什么？”

    “啊？你还问我说什么？”温暖怨愤道，“我倒想问问，你在想什么！”

    “我没……”

    温蕴打断了章束的辩解：“你妹妹一周才给你打一次电话，一次电话的通话时间不到半小时，你还好意思发呆糊弄她——章束，咱俩可是共享过一个子宫的，我才是跟你关系最亲近的那个人。”

    章束知道，敏感的温蕴总是沉溺在不安的情绪中，失去与哥哥之间的亲密关系一度让她崩溃，失而复得也难以抚平温蕴的紧张情绪。恋爱初期的章束，也曾因为亲密对象的改变而感到慌乱，但是不同于手足的亲密关系，在刺激他的同时，也带给他全新的体验：章束发现了另一个自己。不是身为儿子的乖顺，也不是身为兄长的忍让，更不是对待陌生人的平和——叛逆的、蛮横的、急躁的，这些成年以后的负面情绪，是曾经共享过一个子宫的关系所不能承受的；只有更加私密且更具有排他性的亲密关系，才能用肉体之间的摩擦抵消掉负面情绪碰撞产生的能量。所以，章束才希望温蕴能去拥抱一段爱情，而不是缠着注定越来越疏远的哥哥。

    但是，章束今天走神倒不是故意在敷衍温蕴：他最近的确经常神情不属。为此，他曾在公司的小组会议上被组长点名批评，也在打游戏的过程中被网友集中批斗，如今被温蕴发现，自是少不了被数落。

    温蕴与他最为亲近，是全世界唯一知道他曾对自己姓氏有怨念的人，是与他共享过一个子宫的关系……没有人可以倾诉且纠结近一周的章束，这一刻，不由得放松了心里的防线；他向温蕴坦白道：“我……在想一个男主播。”

    “啥？”温蕴问，“那种为了助兴才看的男主播吗？”

    温蕴知道章束会为了自慰而看色情直播的事情，她甚至送过章束一个飞机杯，以表示自己对哥哥的关爱。不同于温蕴的豪放，章束在这方面表现得十分拘谨，他怯怯低喃道：“是，也不是……”

    “你不会……”温蕴质疑道，“是要想要约炮吧？”

    章束即刻予以否认：“没有！”他古板且保守，又被第一且唯一的前男友灌输了一套教条的恋爱思想，绝对做不出为了解决性欲而随便与人睡觉的事情。

    “那你老想着一个活体飞机杯干嘛？”温蕴讪笑道，“总不能是想让他成为你专属的杯子吧？”

    温蕴一语惊醒梦中人；章束轻轻“啊”了一声，之后便陷入了沉默：始料未及的真相，让他震惊不已。

    比他更震惊的，便是得知自己哥哥陷入单恋的温蕴，她三分失望七分懊恼地奚落说：“都他妈立夏了，你想起来思春了——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谈过一次恋爱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惦记一个活体飞机杯。姓褚的妖孽就他妈是个废物，光教你怎么肏男人了，怎么就没告诉你为什么会惦记男人屁股呢？”

    章束眉头紧皱，因为温蕴粗鄙的言语，而他又不敢反驳，因为牵扯到褚辉，必定是没完没了。他连忙搪塞两句，匆匆挂断了电话。

    既然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症结所在，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便是解决问题了。可是，从未追求过别人的章束，并不知道应该如何主动接触陌生的心仪对象。温蕴没有恋爱经验，更不会帮他去谈恋爱；游戏里的网友八成会戏弄在先，剩下两成的建议能起到多大作用，章束并不敢期待。无法，他只好打开名为“支招”的问答社区APP，期望能从中找到有用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