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哦个屁。

    这一晚，章束睡得并不好。他没有再做那些关于封约的淫秽的梦，他甚至没有做梦：章束一直在胡思乱想，根本就没多少有效的睡眠时间。想的内容太过纷杂，以至于醒来后头昏脑涨的章束混乱得摸不到头绪，更闹不明白自己一晚上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他直愣愣地盘腿坐在床上，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看似是在思考些什么，其实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耳朵也在嗡鸣抗议，根本就无力进行思考；直到肚子“咕噜噜”地叫着凑热闹，章束才因饥饿缓过了神来。他拿过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为“12:34”的时间，和5条来自“小满”的短消息通知——章束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赶紧给温蕴回消息，而是“封约有没有吃午饭”。

    浑浑噩噩的章束当即给封约发去短消息，在看到十几个小时前那个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的“晚安”之后，他才想起自己昨天与封约发生了争执。章束本就胀痛的脑袋，思及此恨不能直接炸裂。他心中苦闷无处诉说，本应成为他倾诉对象的恋人却是他郁结的根源所在……章束拉扯着头发，发麻的头皮暂且起到了镇痛的效果，他在万蚁噬心的状态下，打开“有枝”，发布了一条“不知”：他总是缠着我要做，而我还不想做，到底该怎么办？

    发送成功后，章束闭上眼睛，用指甲抓挠着头皮，头痛的感觉随之逐渐减退。他睁开眼睛后，看到“不知”被评论的提醒，点进去一看，果然没有什么正经的话——“为什么不做？你是阳痿吗？”“小点没关系，持久就行。”“放着我来，我替你疼他！”

    章束被这些没正形的陌生人逗笑，笑过之后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其实世上很多的“怎么办”，并不是真的想要得到一个“如何做”的指导：或是同情，或是责怪，诉苦的人想要的只是一个有温度的反馈；该怎么做，他心里自有答案。

    章束给温蕴回了消息，又给自己订了份午饭，然后就没再纠结“封约为什么不理我”的事情——正常情况下那人就对他爱答不理的，更何况现在两个人还产生了间隙。

    午饭后，章束便用打游戏来消磨时光；但游戏中，他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瞟向手机：每每屏幕亮起，他都不禁窃喜，可一看通知显示的是垃圾短信，他又止不住地叹息。因为他屡屡分神，导致游戏中发挥失常，拖了后腿，也输了比赛，最后必然逃不了遭队友的埋汰，章束还得苦笑着去赔罪，让他觉得愈发苦闷。

    最后，他干脆也不玩游戏了，直接遵从内心，去纠缠封约。章束先是给封约发了文字短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饭；对方没回，他就直接发去语聊申请，结果被对方秒挂。章束正在打字，希望封约不要再生他的气，却在道歉之前收到了对方的回复：不吃。

    平淡的字眼，是封约一贯的风格，但却让人难以揣测出他此刻的真实情绪。章束本就忐忑不安，而今这冷冰冰的两个字更是加剧了他的慌乱，让他发了一条冷静状态下绝对不会发送的内容：问封约“为什么”。

    消息发出去之后，章束有短暂地失神，一是因为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感觉很畅快，二是因为做了反常的事情多少感觉有些茫然。但是，当他缓过神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撤销方才的发言。出乎意料的，是在他撤销之后、作出解释之前，竟收到了封约的回答：有饭局了。

    “跟谁”、“在哪儿吃”、“吃什么”、“为什么没告诉我”……章束深吸一口气，按下纠缠对方的冲动，只用颤抖的手打出一个最理性却也最冷漠的回应：哦。

    “‘哦’个屁。”

    看到这样的回复，封约不禁翻了个白眼，而后锁了手机屏幕，将这个闹心的东西翻过来放到视野之外。坐在他对面的安非凡瞥了一眼被主人丢到桌角处的手机，忍不住调侃道：“扬言不婚不恋的封约是在跟恋人赌气吗？”

    “狗屁恋人！”封约哂笑道，“就他妈一个床伴备选。别管我床上的破事了——说说吧，请我吃饭，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