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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可看可不看)

    “你出生那天,下雪了……很大很大的雪,风也大。我就隐身站在旁边,看着你出来。医生给你打了催胎药,因为你过了预产期,羊水破了,还没有出生的迹象。”

    ……你原本就不想来到这虚假的世上……

    “你还是来了。医生拍你的背,你哭了……疼的吗?我知道你不喜欢疼痛,只喜欢毛绒玩具给你的触感,很安心。当医生看你下面,确认性别时,他犹豫了,最后说是个女孩。你妈妈很开心是个女孩,你爸爸看到你时,他的手在颤抖,也许从知道你的存在开始,你爸爸就决定努力。”

    不过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不属于男女这两类,你只是一个长成这样的人,还是一个bug。

    “我在你睡着时将你抱起,贴着我的心口,你往我怀里钻……我真想带你走,抚养你,送你走完这一生。我吻了你的额头,脸颊,小嘴,把你放回摇篮,轻摸你的脸,你戴着手套的小手抓住我摸你的手,我感受到了你的力量。”

    可我不会带你走,对不起……

    “他们给你取名Nomad,诺玛德。我想叫你Naughty,诺蒂,喜欢叫你小笨球。我小声地对躺在摇篮里,睡着的你说,我叫Deviant,蒂维恩特,你叫我小蒂蒂就行。”

    “离开前,我再一次撤去隐身模式。抱起你,逗你开心,吻你,摸你。你主动贴近我,你对我笑了。”

    “我想我是病了,病得不轻,却非常清楚自己的情况。我深知我们的关系……我哭了,也笑了。”

    “你听到了吗?”

    我爱你。

    蒂维恩特第一次睁眼时,诺玛德还是个躺在摇篮里的婴儿。它眼前漆黑,四肢只能挨着身下的床垫动,不过它的心情很糟糕,因为它被吵醒了,但没几秒又睡过去了。

    蒂维恩特第二次睁眼时,它发现自己的两只小手好好看!旁边还有两个比诺玛德大两岁、三岁的孩子,这时的诺玛德两岁。蒂维恩特连续醒了几天。有两个人让它叫爷爷奶奶,不过蒂维恩特的第一反应是我为什么要叫你们爷爷奶奶?它问了,没听清这两人的回答,蒂维恩特最后想的是——

    我感觉不到你们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完全可以不用叫你们爷爷奶奶。

    蒂维恩特小团子一个,一日不打,真上房掀瓦,从屋顶上跳下来,砸了路人。它在地上乱窜,像个小陀螺,难免会做出点被人赶走的事,并说出点它的想法。

    “原来你长这样。”小团子抬头看着上厕所的某人说道。伸出小手想抓住那根棍子仔细瞧瞧,结果人惊慌地边穿裤子边拎起它跑到诺玛德的爷爷奶奶面前,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只是长成这样而已。哪里不一样啦?我看你们下地干活全都一个样。”小团子蹲在墙角画圈圈嘟囔。

    反正就是一样!!!

    “我要开这个下地干活!”播种器晃晃悠悠地飞起,上面坐着一个拿着遥控的小团子。小手朝前方一望无际的农田一指:“出发!”

    “耶——”

    播种是播种好了,不过播种器承受了太多它本不应承受的份量,一突一突地下降,啪!落地。小团子坐在播种器上,动着屁股,小手拍遥控,很奇怪为什么不飞了,迎接它的是爷爷奶奶有点生气的神情。

    “我要耕地啦——”小团子坐在耕地机上,呜得一下,好了,好好的地被它差点搞砸了,它感觉在浏览自己打下来的江山,装得很正经。它被人拎到田边,不允许它下地,只允许它到一边除草。

    “我要下地干活——呜啊——”小团子一个人站在田边哭嚎,手上抓着装午饭的空间包,它现在只是个端茶送水,除草除虫,收集箱开回去,加工车开来开去的小团子,下河摸鱼抓虾螃蟹河蚌田螺都不许了。

    呜呜,我要玩。小团子捧着碗吃饭,气呼呼地看着在地里忙碌的人。它把碗放回到空间包,抱成团,继续气呼呼地看着,然后扭头不看,看向右边。

    就是在这个时候,群星首次汇聚。

    小孩看到几个黑漆漆的洞在远处的屋子上,呼吸渐渐停滞。小孩想从那里跳进去,里面应该深不见底,黑漆漆,小孩会在坠落过程中闭上眼睛,长眠不醒。小孩站起来,朝着右边跑过去,埋怨怎么还没到。跑到中途就没力气了,躺在地上睡觉。最后还是被爷爷奶奶带回家。

    一次,蒂维恩特醒来时,发现自己笑个不停。它问为什么,爷爷奶奶说是想起了高兴的事情,可它说不记得,但就是开心,于是,蒂维恩特那天决定要全力记住自己今天干了什么。

    今天打针了。奶奶说爷爷都没哭,所以不疼,可是那是爷爷,我是我,我觉得疼。打的时候真的很疼。我不喊叫后,奶奶说看,不疼吧。我很想喊我是哭累了,屁股还疼。

    我知道“裤子”了,想穿。舒服,再也不穿小裙子了。

    哥哥姐姐说屋檐下的冰好吃,很甜。我掰下一个舔了舔,有一点甜。我想让哥哥姐姐也尝尝,但他们跑了。

    我知道什么是结婚了。于是我抱住姐姐的小腿,喊道我喜欢你,结婚。我对好几个哥哥姐姐都这么喊,我被人拎走了,没人陪我玩了。

    脖子好难受,仰头看大人好累,于是我看他们的屁股识人,结果认错了。我想快点长高,这样就不用仰着头看人了。我也不喜欢低头,那也难受。

    我跟着爸爸妈妈暂时回到城区的房子,比爷爷奶奶那里舒服多了,我想一直待在这里,有人陪我玩就更好了。

    我跟在爸爸妈妈后面跑,追着他们的车。爸爸打了我,让我回爷爷奶奶那里。妈妈说过几天就来接我。可我知道你们又会把我送到这里……这里已经不好玩了。

    邻居向奶奶要了点调料,拿我们家的瓶子装的。我跟了过去,和邻居说瓶子是我家的,不许拿走。

    我盯着坑里的螃蟹,防止它们爬出来。我发现它们会抓住上面螃蟹的脚,把它拉下来,我觉得这样的话,它们全都爬不出去。

    ……

    小诺玛德看着里面的螃蟹。她看到一只已经爬到坑边了,下面的螃蟹在拽它,“想”把它拉下来,可是,这只螃蟹好像突然发力,它爬出去了。小诺玛德静静地看这只终于摆脱了那些愚蠢的同类,逃出来的螃蟹,在她眼前漫无目的地横走。小诺玛德走过去,把螃蟹抓起来,它的脚在挥动,小诺玛德把它扔回了坑里。直到所有螃蟹都被捆绑好后,再也没有第二只螃蟹爬出来。

    小团子蹲坐在坑旁,抱成一团,眼睛看着已经空了的坑。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和想法,但,当时那个小小的团子怕是意识到了什么,并像写入的电脑程序一样,开始运行。

    一颗小星星在闪烁着,旁边还有其它很多小星星。这些小星星中有两颗挨在一起的星星闪得最亮。

    ……

    爸爸妈妈暂时带我回去了。我问他们那是什么?他们说那里是监狱。我知道了什么是监狱。

    我拿到一袋饼干,妈妈说要是能一直拿着走到亲戚家,那全归我。我听到他们说看天,我抬起头,看到他们口中的烧晚霞,感觉很美。

    饼干归我了,可为什么他们要我把饼干给别人?这不是我的吗?为什么打我?这是我的,我的……骗子。

    那只狗又追着我,它咬我了,我感觉得到它的牙齿挨在我的小腿上。可他们在笑,说这只狗不咬人,骗子。我恨这只狗,恨它的主人。

    爸爸抱着我坐在他大腿上看电影。我难受地扭动屁股,下面有一个棒槌膈着。爸爸按住我,说坐好。我继续动,他问我是不是想站起来,我说是。我站在他大腿上,对着那个棒槌就是几脚。爸爸让我坐在旁边,我继续看电影。

    这个人要死了。我听到爸爸说。原来这是死啊……我感觉很好看。

    ……

    小诺玛德报警了,说她爸爸恋童,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行为,还有她妈妈说爸爸爱她比爱妈妈要多,她妈妈还说嫉妒她。经警方询问,认为是一场误会。

    一个被别人打开的个人终端在墙角躺着,它上面有破损,刚被砸出来的。小诺玛德在流泪,头发凌乱,在这个时候感觉自己和她的个人终端被人强奸了,而干这种事的人,是她的父母。小诺玛德走过去,捡起地上的个人终端,认为这已经不是她的东西了,这是一个任人宰割、践踏、糟蹋的个人终端,而它的原主,是个什么都可以操上一通的布偶人。

    ……

    小孩偷了家里的钱,去买新的个人终端,这东西很便宜,所以家里人发现不了钱少了。小孩在一个二手市场,从一个奇怪的人那里买来一个很新的个人终端。卖家还好心地请她吃巧克力冰淇淋蛋糕,喝加布丁和椰果的冰奶茶,念叨着怎么就不能再长大一点呢?这样就能接任了。卖家把小孩抱起来,亲了它几下,小孩害羞了,小手捂脸。

    “你知道‘区’吗?”卖家问道。

    小孩摇头。

    “我讲几个故事给你听,好吗?”

    小孩点头。它喜欢听故事。

    戴在手腕上的还是原来的个人终端,新的被藏起来,但没有设置任何进入权限,原来的设置了。小孩看着院子里的一处,想着总有一天我会使用它,毁了原来的个人终端。

    ……

    那只狗在叫,窗户开着。小孩拿着一根绳子,想把狗引出来,从楼上掉下去,即使不死,也能摔残,可被狗主人发现了。小孩把绳收回来,可心里不踏实,认为应该随手让它掉下去,这样才自然,让狗主人怀疑不到自己头上。

    ……

    我会放片和剧了。

    一个人站在岩石堆上,周围是海浪,背景里放了一首歌,唱得很有气势,歌词十分嚣张。

    一个新娘看到她认识的一个人站在门口。她立即抛下准备结婚的对象,穿着婚纱追出去,对离开的那个人喊,那人想转过去,但没有。中途新娘的鞋子掉了,那人转过头,走过去,单膝跪在地上,给新娘穿鞋。那人站起来,新娘哭着求人别走。人擦去新娘的眼泪,吻了她的额头,看到新娘的结婚对象站在后面看着自己。这人还是走了,新娘站在那里看着人离开,手臂被结婚对象抓着。

    一个小孩闷在家里很无聊,大概吧,两个朋友,大概是朋友吧,想帮帮忙,于是递给小孩一杯水。小孩放进去自己的一根食指,水先是变浑浊再变澄清。床边放了整整一排的小玩偶。食指指向一个玩偶,小玩偶就变成和三人一样年龄的真人,一排小玩偶全变成真人了。最后是它们一起在外面玩,参观像是什么博物馆的地方。这人的一个朋友是博士样的人,手上拿着一片羽毛,和其他人讲解、提问。蒂维恩特没看到结局,不过它认为应该是玩偶最终还是变回了玩偶,小孩依旧是一个人。

    我看了好多,然后睡着了。

    ——

    那是星星。小孩盯着各种星云看了老半天,它想亲眼去看看,想去广阔的天地。它本应属于一片广阔的天地,一片它耗不死的天地,让它一直充满激情地跑下去。

    我不甘待在一个小地方,我要去那片黑暗,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

    爸爸说在上学前要教我打架和使用刀和枪,说是校园暴力很流行。我打得没劲,爸爸就扇我耳光。他让我对着铁柱子拳打脚踢,手和脚好疼。回去后,他让我举小哑铃,好重。

    我上学了。为什么他们在哭?不就是见不到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了吗?这有什么好哭的?我坐在小板凳上看其他人哭。

    放我出去。我站在大门口。这里是监狱。我逃出去了,可外面好安静,没什么人在外面,找不到好玩的东西,我被学校保安抓回去了。

    爸爸妈妈说外面有很多人贩子,所以,我被他们锁在家里了。

    我抓着阳台上的栏杆,看向外面,牙齿刚咬过木制家具。想着放我出去,即使被人贩子抓走了,死在野外,我也要出去。我忍受不了,开始在家里乱撞,想撞晕自己,想快点睡着。我大吼大叫,在家里到处跑、爬、咬、撞,我受不了。

    救命……这里是监狱,他们在杀人。

    呜,呜……

    嗯?谁在哭?

    这一天,诺玛德五岁,蒂维恩特见到了诺玛德。

    “我叫蒂维恩特。”穿着粉色睡裙,胸口和背后各有一个蓝色大蝴蝶结的小团子说道。

    “诺玛德。”穿着白色睡裙的小团子说道。

    眼前的团子十分可爱,蒂维恩特立即抱住对方亲亲蹭蹭,说我可不可以叫你诺蒂,诺玛德同意了。

    “诺蒂!诺蒂!你可以叫我小蒂蒂!”蒂维恩特因为比诺玛德矮一个头多,所以它扑在诺玛德怀里,很享受。

    两个小团子就这样单纯地抱着对方亲亲蹭蹭,交流自己的见闻,没发现两人共用一个身体。不久后它们才发现了。

    诺玛德坐在小板凳上,在浴室门口等妈妈。她忽然想去买点云片糕,于是她跑出去,外面一片漆黑。跑着跑着,小团子停下了脚步,看向左侧,诺玛德知道那里是一个店铺的门口,但她现在只看到一片漆黑,这片漆黑让她脑内闪过一句话——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

    诺玛德看向右侧,还是一片黑,右侧是一个深巷,小团子跑了进去,想着永远跑不到头。突然,一扇门打开,走出来的人看到这么个小孩吓了一跳,说小孩子怎么来这里了,快回去。诺玛德被赶回去,但她不想等,于是一个人摸黑,小身板颤抖,跑回去。她的爸爸一开门就看到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团子,流眼泪。他立即把自家娃抱起,哄道不哭不哭。

    爱是爱,恨是恨,这是两码事。想起开心的事就喜欢,想起不开心的事就恨,不能说讨厌或喜欢某人。硬要准确的话,是无感吧。

    蒂维恩特也经历了和诺玛德一样的事,不过,它并没有看向右侧,那句话闪过后,它想的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云片糕卖了。店里没有云片糕卖,蒂维恩特有点失望,小跑着回了住处,笑嘻嘻地等着爸爸开门。

    蒂维恩特上学期间对着一个小女孩喊道我喜欢你!结婚!行了,没多少人陪它玩了,它感到某种失落,因为那个小女孩当时没做出什么回应。小团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把人给吓着了。诺玛德不怎么和人说话,所以也没几个朋友。

    放暑假了,诺玛德和蒂维恩特依旧被关在家里。它们看了很多片和剧,这些看完后,它们看书,很多很多书,什么类型的都有,看的还是其领域的典型和特例。看累了就在家里爬上爬下,这里跑那里跑。想跳楼出去,比划着高度,收脚了。

    蒂维恩特第一次出来打架,是在几个男生女生嘲笑诺玛德体型的时候。它认为诺玛德在哭,它最容忍不了欺负诺玛德的人了,于是它跑出去,把嘲笑诺玛德的人按在地上揍。不过最后被批评的只有它们。

    你们分明觉得诺蒂好欺负才会只说诺蒂的错!惹——小蒂蒂打你们!

    小蒂蒂。

    诺蒂!不哭,小蒂蒂打他们!

    我没哭。别去。

    可是不把他们打趴下,他们还会欺负你。要不小蒂蒂杀死他们!蒂维恩特身后的蝴蝶结持续扑棱。

    别去。

    蒂维恩特觉得诺玛德有点笨笨的。叫小笨球好了,还挺可爱的!

    诺玛德打人了,差点废了那人的手,蒂维恩特叫好。可是,班主任老师是个装瞎装聋的货色。认为只要别有肢体冲突,其他随便,即使向人吐口水,所以这人诱导,让诺玛德认为错在她自己,但无效,且诺玛德把这个人划到了垃圾堆。

    蒂维恩特出来时,它又把人打趴在地上,被老师禁足在办公室里,要求她写反思,没写完不允许她去上课。蒂维恩特直接坐在那里睡觉,反正一个下午前三节都是这个老师的课,诺玛德和蒂维恩特表示这种课是垃圾。最后外语老师说服了班主任,蒂维恩特才回去上今天的最后一节课。

    上学期间,诺玛德和蒂维恩特干了翻别人课桌的事,这就肯定要被别人说了对不?诺玛德和蒂维恩特早猜到了周围人会是什么反应,但它们要的就是这个。鉴于周围是一群毛还没长出来的小鸡们,所以,诺玛德和蒂维恩特看他们如同看小丑。

    ——

    它原本也是台上的小丑,后来摆脱了那里,感到了未曾有过的舒畅。

    它扫了台上一眼,永远离开了这里,去往广阔的天地。

    ——

    学校像一个小社会,诺玛德觉得很恶心,蒂维恩特想炸了这里的一切,并准备一只大喇叭,想对着提出这些垃圾的人吼:脑袋瓜子是发抽了才想出这么一个烂死无用,作茧自缚,垃圾智障批量生产,提线木偶流水线产出的畜生行为。

    诺玛德和蒂维恩特也遇上了好的老师和同学,还遇到了聊得来的人。仅仅一年的时光,这一年是诺玛德和蒂维恩特学生生涯中难得安逸的时光,安逸到他们说我的东西随便你怎么弄,我相信你不会干出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诺玛德和蒂维恩特才不去上学呢!学校什么的恨死了!即使有那一年的时光。可是这对抗不了目前的大势所趋,以及家里两个愚蠢的货色。

    家?那里是家吗?诺玛德和蒂维恩特认为不是……“那里到底是一个家,还只是一个成天维持假象的地方?”

    诺玛德和蒂维恩特问过生理上的父母为什么在一起。它们得到了如下回答——

    “你爸遇上我之前谈的对象嫌他穷,后来你奶奶叫他回来谈对象。我当时想着这人好歹有个大学文凭,跟在他后面应该不会过得有多难。你妈妈我没多大出息,工作是顶替下岗员工得来的,工资拿的不多。刚和你爸结婚那一年,我们总是吵架,因为穷,那个时候已经有你了,不过,你爸人还不错,他到现在都没有打过我。嗯,爱情嘛,也许刚开始有吧,但到最后,只是亲情了……”

    诺玛德和蒂维恩特记得爸爸只打了妈妈一次,扇了妈妈一巴掌。如果详细点的话,诺玛德和蒂维恩特被爸爸打了几次,那么妈妈被爸爸打的次数大概是这次数的一半。

    ——

    当小孩有事时,既不能对妈妈说,也不能对爸爸说,那它该对谁说?妈妈和爸爸总曲解它的意思,要小孩承认他们理解的意思,不想就打。当小孩做出的事不符合他们想象时,小孩也会挨打。

    小孩被扒光衣服,它在内裤快被扒下时跑进了卫生间,锁门,门外是撞门声,小孩很怕门被撞开。一会儿后,女人说别怕,是妈妈时,小孩认为他们在骗人,因为之前好几次,小孩打开门,结果被男人猛地一打开,拖出去挨打。直到又过了几分钟,小孩才打开一道缝,接过衣服,又迅速锁门。

    小孩还被男人往嘴里塞过垃圾,被男人正面踩在地上,脚趾硬塞进小孩的嘴里搅和,把他的唾液和鼻涕涂抹到小孩的脸和头发上。而那个女人,只是站在旁边,什么都做不了。小孩看不清他们的脸,但小孩认为,那一定是很恶心的画面。

    那个位子,谁坐都一样。小孩被女人罚跪时想道:你们很享受打我的过程。

    小孩想杀了他们,但时间还没到。

    ——

    它们不认为这位女士是它们的母亲。她只是一个愚蠢懦弱,有点小聪明,见识不足的人。同样,它们也不认为那位先生是它们的父亲。他只是一个愚蠢懦弱,工作成功,教育失败的人。

    “孩子,你恨爸爸/妈妈吗?”

    诺玛德和蒂维恩特牵着手,看着眼前两个人,对着他们说出自己的答案——

    你们只是两个喜欢做梦的婴儿而已。一旦事实不符合想象,就要毁天灭地。一旦符合想象,就喜笑颜开。我对你们没有感觉,但并不代表着我就喜欢或是恨你们,你们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即使是我自己也可有可无。你们说爱我,是因为你们认为我是你们的所有物,凭着什么都不是的血缘关系,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一个独立、有自我意识的人。

    “对不起……”

    迟到的就什么也不是了。你们应该对十几年前的我道歉,但那是做梦。而且,十几年前的我只把你们当作可以一起玩的人。

    诺玛德生理上的父母没有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

    “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吗?两个蠢货。”

    群星汇聚到一起。

    烈火照亮漆黑的夜空,今晚的雨无法扑灭这团火。有个人站在那里,戴着一个新的个人终端,看着火焰将住处焚烧。这个人听到了消防车、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立即离开这里。

    几天后,这人找到了区考入口。

    诺玛德,诺蒂,小笨球。

    ……小蒂蒂。

    两只小团子又抱在一起了。

    小笨球,小蒂蒂不喜欢这里。

    去对面。诺玛德指“区”。蒂维恩特高举双手双脚赞成。

    诺玛德静静地趴在病床上玩个人终端上的小游戏,再过几分钟,她就要去手术室,做一个小手术。她身边没有人,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知道她今天在米克斯医院,他们也不知道诺玛德今天要做什么手术。

    护士进来了。诺玛德关闭个人终端,脱下裤子,露出屁股,护士给她注射镇定剂,没一会儿,诺玛德就感到头晕。她跟着护士来到手术室,已经有三个病人在那里了。诺玛德躺到她的手术台上,手术台自动进入一间手术室,这个时候,诺玛德已经要睡不睡,眼皮打颤。进去后,医生给她挂上生理盐水,注射麻醉剂,她彻底睡下了。

    “小笨球小笨球小笨球!”蒂维恩特紧紧抱着诺玛德,小脸不停地蹭,身后的蓝色大蝴蝶结扑棱扑棱的,好像以为它会飞。蒂维恩特很开心,因为小笨球来了。

    诺玛德也抱着蒂维恩特,小手拍拍:“小蒂蒂。”蒂维恩特抬起小脸,看着诺玛德,对方好像有点伤心。

    嗯!小蒂蒂怒了。

    “小笨球!告诉我谁欺负你!小蒂蒂去打!我们不委屈!”蒂维恩特这个小团子举着一只小手,竖起一根手指,喊道。

    “小蒂蒂。”诺玛德开始流眼泪。

    “小笨球?小笨球!不哭不哭!我们不哭!”蒂维恩特踮起脚蹭诺玛德的小脸,胸口的蓝色大蝴蝶结都弄皱了。

    踮脚踮累了,蒂维恩特站在地上,还是抱着诺玛德,哭喊:“小笨球不要哭!小笨球哭,小蒂蒂也哭!小蒂蒂也哭!哭!呜啊——”

    “对不起,呜,小蒂蒂,呜,对不起,蒂维恩特。”诺玛德哭泣道。

    “不不不!”蒂维恩特的小脑袋晃得很快,“小笨球什么都没做错!什么都没做错!小笨球没有对不起小蒂蒂!没有对不起!不用叫我蒂维恩特!小笨球!”

    “对不起……”

    蒂维恩特感到诺玛德的身体不稳。它立即伸手,想扶住,但扶不住。它亲眼看着诺玛德闭上了眼睛,不管它如何叫唤,人就是不醒。蒂维恩特身后的蝴蝶结停止了扑棱,垂在那里。

    “小笨球?”蒂维恩特眨了眨眼,“小笨球?”

    确认人不会醒后,蒂维恩特又哭喊道:“小笨球——呜啊——不要丢下小蒂蒂!呜啊——”小团子瘫坐在地上,哭得很无助,但那个人就是不醒。

    呜呜。蒂维恩特边哭边把身后的蝴蝶结摘下,压好,放到诺玛德胸口,拉好她的白色小睡裙。它站起来,整理自己的淡粉色小睡裙,两只小手握成拳,放在身前。

    “小笨球,小蒂蒂过会儿就回来。嗯嗯!”它重重地点几下头。说完,小团子就朝着一个方向跑过去。

    蒂维恩特感到自己睁不开眼睛,身体也动不了,能听到周围人在说话,说什么该醒了。它感到有一根手指放在眼角处。一会儿后,蒂维恩特勉强睁开眼睛,它躺在自己的病床上,护士在一旁给它换药。

    疼!蒂维恩特后知后觉:小笨球……它知道诺玛德做了什么。

    这一天,蒂维恩特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除了上厕所。半夜发起低烧,灌了自己几杯水后继续睡觉。大清早上忍着疼痛去上厕所,洗漱,肚子传来咕噜声。它不想吃饭,而是继续躺到病床上睡觉,去看小笨球。

    怎么还不醒……蒂维恩特趴在诺玛德身边,靠近,贴着对方:小笨球……诺蒂,诺玛德……小笨球……

    深夜,蒂维恩特抓着床栏,起来,走到窗边,打开,外面有好几个光点,都是医院那边的。它看到有几个医院的工作人员拖着一群人丢进水池里,蒂维恩特猜测水池里的是一群喝醉的人。

    它吃着牛奶蓝莓味Pocky。手抖一下,饼干露出,咬住,叼在嘴里吃,手边有一大杯柠檬红茶,它刚点的。个人终端上显示着区网首页,蒂维恩特随意浏览。

    三千米……ATROUS……我记得这两地方进什么死什么。区……可疑。蒂维恩特关了页面,喝柠檬红茶,嚼椰果和燕麦。

    “这个垃圾世界有区、三千米、ATROUS这三个地方,就没人怀疑它们的存在吗?”蒂维恩特咬一口Pocky,“Bug。”

    几秒后,蒂维恩特停下动作,Pocky叼在嘴里,喃喃道——

    这个世界是假的。

    蒂维恩特关上窗,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它记得小笨球是很想去区那里生活的,为什么变卦了……区考都过了……

    “小笨球。”蒂维恩特睡着了。

    拍拍。蒂维恩特拍了几下诺玛德毛绒绒的小脑袋,诺玛德迷迷糊糊睁开眼。蒂维恩特凑到她面前,小声说道小笨球。诺玛德打了一个呵欠,揉揉眼睛,软糯糯地说小蒂蒂。两个小团子又凑到一起了。

    出院那天早上,蒂维恩特站在窗前,手挡着点阳光,看着太阳,他说——

    “这是最后一次睁眼了。”

    你坐在那里,看着发生的一切。我走向你,虔诚地跪下,吻你的脚,摸你的腿,爬坐到你的怀里,你抱住我。

    我们挨一起,看着一切。

    我坐在那里,看着发生的一切。你走向我,虔诚地跪下,吻我的脚,摸我的腿,爬坐到我的怀里,我抱住你。

    我们挨一起,看着一切。

    我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发生的一切。

    结局真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