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尾声（生日）
六年后。 法国。 某所贵族学校门口，祁文坐在车里，目光扫过一波又一波被家长接走的小孩。 等待时间过久，他手指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在方向盘上敲打，望眼欲穿盯着学校里面、都穿着同样制服那些金发碧眼的小孩。 许久都不见人出来，看了下表这个点又早已经放学，正想进去一探究竟，便看到熟悉的小身影背着书包从学校里出来。 别人放了学都是用蹦、用跑、用跳的，他不仅走得极慢，还一直低着头。 等人打开后座的门坐进车里，他才调侃了一句，“地上有金子捡呢？” 沐君宇抬起头，沉默了半晌小嘴里挤出三个字，“要你管。” “你这脸怎么了？”祁文掰过他软嫩嫩的小脸蛋，看到有类似擦伤的痕迹，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摔的。” “撒谎也不过一下草稿。”祁文捏住他面颊，毫不留情的往外拉扯，做他们这行对伤口都敏感的很，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他。 沐君宇直接打开他的手，似乎并不喜欢别人这样捏自己面颊。 他不想说，祁文也没逼问什么，只道：“回了家记得跟你妈咪也这样说，别让她担心。” 本来家里有五个就够让她操心了，现在又加上这个小的，再这样下去祁文觉得她可能头发都得白几根。 中途经过超市的时候，小的又开始下指令，说是要去里面买零食吃。 祁文只好依言停好车，牵着他一起进到超市里面，看他将货架上但凡包装挺好看，看起来挺好吃，尤其是饼干、巧克力、夹心棒这一类，通通往篮子里塞，最后又拿了几罐可乐。 他默默跟在身后，看这小东西逐渐将整个购物车堆得越来越满。 “买这么多做什么。”他不是因为心疼钱才出言，毕竟也不缺这几个子，还能找他爸报销，确实小孩子吃这么多零食对身体不好。 但沐君宇还是那句话，“要你管。” 嘿，没办法收拾他老子，难道还治不了他这个小的不成，祁文从后面抓住他的书包，“你怎么跟你爸一样拽得二五八万的。” 一点对长辈的尊重都没有。 沐君宇又重新背好被他弄乱的小书包，这会礼礼貌貌、客客气气喊了他一声，“祁文叔叔。” “叫哥哥。”祁文纠正他。 但沐君宇那小眼神从上到下的扫视了他一眼，“虽然你长得很有少年感。” “但你都30了，得服老了。”他这个年纪，不叫叔叔叫什么。 “服老……。”祁文一时气结。 这眼神肯定跟他四舅学的，跟他四舅打量人的眼神简直一样一样，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了。 “我跟你讲，这样从下到上，扫视人的眼神是非常不礼貌的，别跟你四舅瞎学。”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属于有样学样，也分辨不太清好坏，祁文觉得自己做为长辈，得好好纠正他。 沐君宇不以为然，继续上一个问题，“比帅呢，你长得是挺好看的，但是比不过我爸跟我三舅。” “而且皮肤黑。” “黑……。”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直接命中祁文的心脏，使得他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我他妈……这是健康肤色好不好。” 黑点从来就不影响他的帅气跟美貌，怎么说也是走在街头，会有各种肤白貌美的妞来找他要联系方式的男人。 看他说不过自己了，沐君宇开始冲他吐舌头扮鬼脸。 拿他没办法的祁文，心里更气，气归气，但敢怒不敢言。 说他不礼貌，不尊重长辈吧，可到了家，看见他妈咪后，这小东西的变脸速度堪称一绝，立马带上笑容，甜甜地喊了一句，“妈咪。” 哪有还有对着他时那副臭屁到不行，拽出天际的样子。 祁文得出结论来了，合着这小家伙是只讨厌他？只对他这样不礼貌？ 他都被沐君宇这两副面孔给整笑了，就连佣人接过他手里的书包，这孩子都会点点头，礼貌的用法语说句，“谢谢。” 看上去就是个很乖很听话、非常讨人喜欢的样子。 知道孩子快回了，沐柔正坐在沙发上给他削水果吃，厨房里还做了汤，怕他中午在学校里吃不饱回来肚子饿。 孩子一走到身边她就发现了他脸上的那处并不显而易见的伤，笑容满面的脸当即有些不开心起来。 “怎么了这是？” “摔的。”同样一句回答，比起祁文一眼看穿，沐柔这边没有丝毫怀疑的信了。 看她心疼的摸着儿子脸上的伤口，嘴里叮嘱着让他下次小心点，祁文在一旁憋笑有点严重。 这点小伎俩也就能骗骗沐柔，这小子肯定在学校里打架了，不过从这么轻的伤口来看，恐怕不是别人打他，而是他在霸凌别人。 “舅舅他们都没有回来吗？”小眼神扫视了屋里一圈，除了妈咪和几个佣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的踪影。 沐君宇还以为放学回来就算见不着四个舅舅也能见着两个，结果好像一个都不在家的样子。 “没呢。”沐柔摸摸儿子的头，又忍不住亲了口他的小脸蛋，被妈妈亲，沐君宇还怪享受的，笑眯了眼，也回了她一个亲亲。 一直在旁边观察的祁文默默蹙起了眉，嘴里无声吐字，“这小子怎么跟他爸一样两幅面孔。” 妈妈面前装乖巧，外人面前装高冷，柔软的一面都留给了最亲的人。 都说儿子像爹，看来是这么回事，沐君宇不仅长得像沐风，连个性都很像他。 明明年纪还小，天不怕地不怕，还有不怒自威的那种气魄，才让他在学校里成了小霸王一样的存在。 等了老半天都没能听到沐柔口中说出自己想听的话，沐君宇小朋友只能各种语言提示。 “妈咪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或者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毕竟今天是个很特殊的日子，难道大家都忘了？而且他看祁文叔叔从接完他到现在也没半点要提的意思。 “说什么？”沐柔接下他的话问，眼神有些茫然。 沐君宇顿时垮下张小脸，一下变得很没有精神的样子，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没什么。”看来是都忘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个点了，几个舅舅都还没往家赶。 看来四舅答应给他的限量版变形金刚是泡汤了。 “妈咪，我去练琴了。”知道大家都忘了他生日后，沐君宇也没有刻意再提，跟沐柔打好招呼，小腿就迈上阶梯，往楼上走。 小小的背影充满了孤单跟落寞，几乎让沐柔快于心不忍想叫住他，不过想着还是给他个惊喜。 祁文也觉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了沐柔一眼便从沙发上起身，拿过茶几上的钥匙往外边走。 知道他是去拿定做的蛋糕了，趁着饭点还没到，沐柔去厨房里遣散原本正在忙碌的几个佣人，打算亲自做几个菜。 几个厨师虽然是中国的，做菜也很好吃，不过沐君宇总是念叨着想吃妈妈做的菜。 回到房间，书包早已被佣人放在了书桌的角落，但沐君宇没有第一时间去弹琴，也没有去写老师布置的作业。 而是站在窗前望着庭院里没有半辆车的影子，看到祁文叔叔都开车走了后，心里更是难以言喻的一阵失落，之后练琴也是练的心不在焉。 傍晚，太阳落山以后，整个城堡还亮着灯火通明的光。 飞快写完作业的沐君宇正抱着本厚厚的法语书攻读，都说小孩子注意力不集中，很难持久性去做一件事，但他不是这样。 也不是个爱学习的个性，但一抱着书，一看就是两个小时。 此时外边的天色已经全黑下来，转眼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没听见佣人来喊，他便一直乖乖待在自己房间里。 就在他以为这一天会同平常一样过去时，城堡上方逐渐逼近的螺旋桨声，抽回了他一直埋在书里的思绪。 这孩子一脸不可置信，然后又迅速跑到阳台上去，看到一架直升飞机缓缓下降，稳稳停在城堡前的一处空地上，惊喜这两个字就快从他的小眼睛里溢出来掉到地上。 第一个率先走出来的是沐风，而沐昀跟沐琛，还有沐琰四个人都紧随其后，长腿一迈，从直升机里跳下。 回了家，进到客厅后，沐昀一副累极的样子瘫倒在沙发上，小祖宗下楼后第一个肯定不是奔向他的怀抱，而是倒腾着小短腿一把跳掉他最爱的三舅身上。 不过小嘴倒是先喊了声后面的沐风，“爸爸。” 一如平常，只得到了他一个眼神回应，还不算回应，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 然后听自己爸爸喊了声，“宝贝。” 不用脑子想，沐君宇都知道他这个爸喊的不是自己，而是正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妈咪。 也一如平常，他看到爹地跟妈咪抱在一起，当着他这六岁小孩的面，无所顾忌开始嘴对嘴亲了一下。 不想看两人怎么秀恩爱，沐君宇的两只小胳膊搂紧了他的美人三舅。 “我还以为你们都忘了。”就知道几个舅舅不会忘记的，妈咪还一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一直骗他。 她还说几个舅舅都有事在外面忙，今天都不会回来了。 下面是来自于孩子三个舅舅对他特有的爱称。 “我们冬冬六岁了，生日快乐，”可能是因为沐柔给取的，沐琰一直都喜欢唤他小名。 “生日快乐，小兔崽子。”沐昀也张口道，一副百忙之中我们还抽空回趟家给你过生日，你感不感动的样子。 “生日快乐，小宝贝。”沐琛也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附加一个吻落在他脸颊上。 不管是被舅舅亲还是被妈咪亲，沐君宇小朋友都是非常享受的，也吧唧一口，回了沐琛一个亲亲。 此时，祁文也刚好拎着大蛋糕从门口进来，“生日快乐，小祖宗。” “满六岁了，以后得懂点事了。” “我已经很懂事了。”对祁文叔叔这句话不太满意，不过沐君宇也没有跟他太计较，只是冲他吐了下舌头。 沐君宇一直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很幸福的孩子，有几个宠他的舅舅，有一个很爱他的妈咪，还有一个看似冷漠，时则还是很疼他的爸爸。 就连祁文叔叔这个外人都对他特别好。 临近饭点的时候，他大舅也回了，进屋后便抱歉的摸了摸沐君宇的头，说是路上有点堵车，回来才晚了几分钟。 小孩子最兴奋的肯定是收礼物环节，他一脸期待的望着几个舅舅，收到了沐昀按照约定送给他的变形金刚，沐君宇更是开心到在原地蹦了好几下。 “谢谢四舅！” 看这模型的精细度，沐柔虽然不怎么了解这方面，平时也陪着儿子一起看了许多插画，应该很贵的样子，而且听说又是限量版。 其实她并不是很赞成给小孩子买这么贵重的礼物，以免模糊他对金钱的消费观。 沐昀却不以为然，“又不是没那条件，他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都想办法给他摘去。” 沐琰则送了沐君宇小朋友一辆车，是真能开那种，也是定制的，比寻常跑车要小上很多，除了大小不一样，内部几乎跟正常的跑车没有太大的区别，载人也没问题，平时可以开着他的小跑车在庭院里兜风。 高兴了沐君宇，却让沐柔有些犯愁起来，这样太宠孩子真的好吗？去年孩子生日的时候，三哥就送了架两百来万的钢琴给他。 到了沐风这就更夸张了，他直接送了儿子一把手枪，原因是因为，前段日子儿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跟他说想要一把消音手枪，可能是看了某个电视剧里的小片段，小孩子就下意识觉得很酷。 “等你再大点，再给你真枪。”现在只能给他定做个玩具，虽说是玩具，却也很仿真，颜色是孩子喜欢的银色。 “二哥。”沐柔在一旁赶紧出声，这是能对一个六岁小孩说的话？ “我喜欢。”因为爸爸送给他的礼物，所以沐君宇一直爱不释手的拿着，年纪太小，他肯定是不知道爸爸口中的真枪是什么意思。 沐风摸摸他的头，“你喜欢就行。” “谢谢爸爸。”他就随口一说，爸爸就放在了心上，原来爸爸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在意他呢。 想到这里，沐君宇的小脸笑得更开心了，今天无疑是他六年来最高兴的一天。 他甚至跳下沐琰的怀抱，主动去亲了下沐风的脸，体贴他个子太矮，这个做爸爸的还刻意弯下腰给他亲，然后一把抱起他小小的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柔意。 收了好多礼物，又吃了好吃的蛋糕，知道是妈妈亲自炒的菜，沐君宇整整吃了两碗白米饭。 直到洗完澡躺床上后，他都还在说今天有多么多么高兴，睡前还不忘表白一下几个超级宠他的舅舅，还有爸爸跟妈妈。 听着那张小嘴里吐出各种爱爸爸，爱妈妈，爱舅舅的话，沐柔笑得温柔满面，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着，“好了，知道你今天高兴坏了。” “现在很晚了，快点睡吧。” “要不然就没办法长得跟你爸爸一样高呢。”沐柔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像有星星在里头一样。 小家伙在妈咪的怀里蹭了蹭，被她的温声细语哄得眼皮子开始打滚。 等把孩子哄睡后，沐柔才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下床，门外的沐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见人出来后，嘴角就不自觉上扬。 “睡了？”他隔着房门看了眼里屋，声音放得很轻，直到沐柔完全把门合上，才伸出胳膊将眼前的人搂进怀里，让她的身子紧紧贴着自己。 “想我了没？” “才分开多久？”从他昨天下午出门到现在，差不多也就过了一来天。 “那就是不想。”沐风把人压在墙壁上，惩罚性的啃咬了一番她的唇瓣，孩子在的时候，多少有点顾忌。 这会铺天盖地的吻，没两下就弄得沐柔身体发软，靠在他怀里喘气。 孩子睡了后，接下来就是大人时间。 沐风抱起她往房间里走，其他四个男人也早就在她房里等候多时。 许是觉得她把太多的关心跟在意都放在了那小兔崽子身上，沐昀躺床上也开始装模作样起来，“宝贝，我好像有点不舒服，头有点疼，你快过来看看我。” 沐柔忙走过去探了下他额头，神色有些担忧，“还有哪不舒服？” “下面。”沐昀抓着她的小手摸到自己腿间，咬着她的耳朵，邪邪吐字，“这里憋得有点难受呢，你亲亲它，就不疼了。” 他挺着胯把自己的分身往她手心里送，就着她的手隔着裤子开始轻轻揉搓起来，让她指腹蹭过其头部。 正想脱去她的裙子，沐柔却把手拦在他胸口，笑着道：“我月事来了。” “真的？”沐昀半信半疑，手掀开裙子摸到她内裤上，确实感觉到了一层卫生巾的形状跟厚度，一下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突然没了精神。 只能趴在妹妹腿上委委屈屈抱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要命。” “好啦。”沐柔摸摸他的脑袋，又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沐昀这才脸色好点。 “肚子疼不疼？”沐琰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摸到她腹部，他身前的女孩顺势往他怀里躺去，摇了两下头。 生完宝宝后，痛经比以前要好很多了，现在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虽然她的身体没什么不适，却也不是几个男人都开始往她身上压的理由。 沐风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求摸摸，一旁的沐琛则把脸贴在她大腿上蹭了蹭，握着她的一只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而身后，沐琰拥着她，手抚弄着她的发丝，低头看她的眼神，柔得似水。 几个人一时都没说话，都在享受着这无言的温馨时刻。 不管在外有多忙碌，回到了这个有她的地方，只要贴着她，抱着她，总是能轻易散去他们一身的疲惫。 小的表白完，该到大的表白了。 沐昀埋首在她腰腹间蹭了蹭，“宝贝，我们好爱你。” 经过时间的流逝，这个认知在他们心里变得越来越清晰，不仅没有日渐消减，反而与日俱增。 “我知道。” “我也爱你们。”她低头下去挨个贴上他们的嘴唇亲了一下。 以前，沐柔觉得幸福很简单，过着吃穿不愁的日子，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现在，虽然身在异国他乡，有他们在的地方即是家，爱的人都陪伴在自己身边，最幸福的事也莫过于此吧。 不管在肉体上交合多少次，这几个男人永远都是她最亲最亲的人，而血缘，不也正是将他们紧紧系在一起的枢纽。 不过像是想到了什么，沐柔突然坐起身，导致挨在她身上的几个男人也不得不盘腿坐了起来。 她面对着他们，很认真道：“我还想再要个宝宝。” 有时候看着沐君宇一个人自娱自乐，她这个做妈的真的太心疼了，也许给他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会好一点。 几个男人都愣了一下，似乎没并没有料到她会那样说。 还是沐风先开了口，“你想生就生吧。” 沐柔想得很长远，说出自己想法，“到时候我们要是先走一步，也不至于留冬冬一个人在这世上。” “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天马行空的事。”沐泽笑着摇摇头。 本来明天和意外就不知道哪一个先到来，况且二哥跟三哥四哥他们又从事着很危险的职业。 “反正你们死了我也活不了，我死了你们也不会独活。” “只要你愿意，想生几个就生几个。”沐风接下她的话，对此并没有丝毫意见。 沐柔笑着缩进他怀里，胳膊环住他的腰，“生多几个才好玩嘛，就像我们一样。” 只生一个的话，孩子真的太孤单了。 “好。”沐风摸着她后脑勺的发丝，原本平静如水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眼神宠溺。 落地窗后的轻纱被风吹得拂过桌上摆放着的全家福。 原本只有六个人的合照上多了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最前面。 那是她的孩子。 也是他们的孩子。 往后，还有会更多的成员，出现在这张全家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