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汤禾原本不叫汤禾。

    在被自己的烂赌鬼父亲卖入红灯街前，她叫“姜莲”，一个很普通却又被寄予希望的名字。

    姜莲的妈妈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山沟沟里，家里重男轻女不让她上学（山沟沟里也没学校）导致没什么文化，但偏生又长得十分漂亮，故而十八岁一到就被父母以1000块的高价（物价请参考我国八几年）卖给邻村村长那个折磨死了三个媳妇的独子当续房。

    姜莲妈长得很是漂亮，这让那个最爱家暴的男人难得地管住了自己的暴力因子，老实了好一阵子。

    时值华国经济建设的初期，全国上下到处都缺人，外出打工见了世面的男人有些头脑，借着自己父亲的面子将自己村里的青壮年组了个建设队，带着这一大票人走出了大山。

    这本没有怀孕五个月的姜莲妈什么事儿，但奈不住她长得美，远不是城里那些满是风尘的妓女能比拟的，这让男人觉得带在身边倍儿有面，于是乎，姜莲妈挺着肚子跟着这支建设队走出了山沟沟。

    走出了山沟沟，姜莲妈开了眼界，涨了见识，她自己文盲，大字不识几个，但她从自己仅认识的几个字里中挑出最美好的字眼送给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姜莲，姜松。

    莲者，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松者，瘦石寒梅共结邻，亭亭不改四时春。

    她希望自己的儿女如莲如松，美好高尚。

    姜家男人脑子还算活泛，按正常轨迹，他抓住了时代的机遇本该振翅而上，但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仗着自己是建设队的老大，二两黄酒下肚后就昏了头将手下的未婚妻当做是外面的风尘女子强上了人家，而且事后不但没有丝毫悔悟愧疚，还分外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说是那女人勾引的自己。

    但那女人是谁，那是手下奔着结婚去，要安心过日子的未婚妻啊，彼此的性格早就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她是万万不会做出勾引之事的。

    人被糟蹋了，名声也被抹黑了，面对这样的结局女人疯了，自然，手下的婚事告吹。但那个手下是真的很爱自己的未婚妻，而且姜家男人不仅是侮辱了未婚妻，还折了自己的的面子，怀恨在心的他做了局，让姜家男人染上了赌赢。

    很快，姜家男人输光了家底，甚至，为了筹集赌资，他将自己的老婆送到了别人的床上。

    天知道姜莲妈在得知自己丈夫将自己送人时有多么绝望，但为了儿女，她，忍了。

    但人的底线就是拿来打破的，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为了赌，男人将自己的妻子明码标价，姜莲妈被一次又一次地送上了那些觊觎她美色的人的床。

    姜莲5岁那年，姜莲妈死在了一个嫖客的床上，那个嫖客是个勃起障碍的虐待狂，最喜欢折磨美人，姜莲妈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姜莲没了妈妈，但害死妈妈的罪魁祸首却逍遥法外。那个人是一个很有钱的煤老板，他花钱收买了医生，捏造自己有精神病史逃过了法律的制裁，然后他给了姜家男人10万，让男人闭嘴不要纠缠。

    10万块能做什么呢，10万足够在姜莲姜松姐弟的老家县城里买一套150平的房子和三个个铺面，剩余的钱甚至可以供姐弟俩高枕无忧地读完大学。

    但，实际上，10万，只够男人在赌桌上待三天，第四天，他甚至还欠了3万。

    身无分文的男人在被几次追债后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他知道充分继承妻子美貌的女儿可以卖个好价钱。

    于是，在母亲去世后的第十五天，姜莲被她的亲生父亲以5万块的价格卖到了红灯街，从那天起，姜莲不再叫“姜莲”，她被买下她的妈妈桑取名叫“小禾”。

    “进了这销金窟，哪儿还有什么‘白莲花’啊……”她还记得当时陈妈妈用长烟杆挑起了她的下颌，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瑟瑟发抖的她，“你以后就叫‘小禾’，禾苗的禾，虽然同音不同字，但还是给你留个念想……”陈妈妈到底还是心软了。

    “禾”与“荷”同音，甚至同长于淤泥之中，但后者有着“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美誉，而前者仅为万千水田中的一束秧苗。

    不过，禾能成稻，谁离得开稻谷呢？

    陈妈妈对小禾的调教很用心，她要她让成为红灯街上最奢侈的货物，让她不仅拥有绝色的容颜，还要拥有不逊色容颜的才智。

    得到一个空有皮囊的草包美人容易，但得到一个才色双全的美人可就得花费大功夫了。陈妈妈了解男人，男人都是贱骨头，越是得不到越是上心，所以，她要将小禾打造成一个才色双全的完美货品，然后，天价卖出。

    小禾很聪明，她知道自己不过是陈妈妈手中一个赚钱的工具，但是，即便是货品，是工具，她也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比如，想要买下她的初夜？可以，先满足陈妈妈的需求，再满足她的需求，陈妈妈要钱，而她要三个男人的头。

    小禾从不掩饰自己的仇恨，她恨那个让母亲和自己没有未来的男人，即便他是自己的生父；恨那个将她们一家子带入深渊的男人，即便他最初只是为了报复自己的生父；更恨那个折磨死自己母亲却逍遥法外的男人，他最该死！

    谁先把这三人的脑袋带给她，她的初夜就是谁的。

    小禾通过陈妈妈放出这个消息时，她的笑阴冷薄凉。

    觊觎小禾想得到她初夜的人有很多，红灯街从不缺钱，也不缺暗势力。

    18岁生日的前一天，小禾如愿见到了三颗血淋淋的脑袋。

    “虽然很遗憾不是我亲手杀了你们，但现在想想，我没必要为了你们这样的渣滓脏了手……”明明是血腥而恐怖的场面，小禾美艳的脸上却满是幸福与快乐，“我可不能辜负妈妈给我起的名字……”

    小禾在18岁当天正式挂牌接客，当日，她的初夜被卖出天价。

    “虽然她是一个没什么文化又只会逆来顺受的女人，但，能继承她的姓氏，我很开心！”小禾拿着自己崭新的户口簿和身份证眉眼中全是笑意，“汤禾，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汤禾，汤小花的汤，稻禾的禾，虽然不是荷花，但她依旧在淤泥中顽强成长，直至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