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陆曜从兜里掏出帕子，一点一点将脸上的咖啡擦掉，姿势优雅。 如果不是他对眼前的男人说“程先生这腰真细，在床上干起来一定很带劲，要不要试试？”，他应该不会有此待遇。 陆曜将被咖啡沾过的帕子扔在桌上，意思是不打算要了。他从钱夹了摸出一张名片，放到程沐面前。 笑着对程沐说道“程先生可要收好了，相信我，你会用到的”说罢起身，走到程沐身边，停住，“沈先生，我是个记仇的人，这杯咖啡，我会讨回来的”他低了身子探到程沐耳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带了两分玩味，“在床上！” 陆曜的声音拂过他耳边，程沐脸上没什么表情，抬头看了眼前人一眼，眼中带点厌恶，这种有钱人的游戏无聊又恶心透顶。 程沐刚要开口，却被赶来的唐古按了下来。 唐古和他一样是这个咖啡店的店员，不同的是程沐是兼职，唐古是正式的。 唐古带了几分赔笑，弯了弯腰，“这位先生，实在不好意思，程沐他平时脾气很好的，今日不知道发什么疯，您多担待，我给您赔罪，往后您再来这店里，给您免三次单，点什么，您随意。” “不必了”陆曜已直起了身子，对着唐古道，“我就是冲着他来的，咖啡味道不错。” 唐古看着陆曜离去的背影，还有点发愣，他们这种做服务行业的难免遇到几个不通情达理的客人，基于刚才程沐的行为，他基本已经预料到这人会发火，没想到就这么走了？唐古望了望一旁的程沐，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情况啊？程同学？他招惹你了？往客人身上泼咖啡，你胆子够大的！被老板看到你死定了！”唐古假模假样做了个要揍他的姿势。 话音刚落，那边老板王休已经放下手机，怒气冲冲的跑过来，指着程沐。“你们刚刚干什么呢？啊！当我听不到！顾客是上帝你懂不懂，你敢往客人身上泼咖啡，万一闹起来，我这店要不要了！”转头又指向唐古“还有你，什么免单，我同意了吗？当自己是老板啊！” 唐古心里直摇头，心说这种招惹顾客的事您自己可没少做。 王休是这家店的老板，家里有点小钱，可惜有钱只养出了个带孝子，整天不务正业，到处惹是生非，前段时间又说要创业，闹着让父母支持开了这家咖啡店，躺在店里游戏人生。唐古打心眼里看不起这种人，只会借势耀武扬威，无奈是自己的老板。 程沐对着王休一脸歉意“对不起，是我莽撞了，如果后续有什么损失，从我工资里扣吧。” “你一个兼职的工资能有好点，这起码扣半个月的！” “老板！”唐古跳出来反对，“不至于吧，就一杯咖啡而已，半个月太多了，程沐还要生活呢。要不扣三天吧？” 王休怒道“什么一杯咖啡，你还帮我赔出去三次免单，不要钱呐！” 小样！不懂了吧！唐古道“老板，你看这个人穿着，还有他带表，那可是朗格的，好几十万呢，怎么可能还来我们这种店呢？” 王休被他说得心烦，“看不起我的店啊，有本事你换一家上班去，再吵，再吵再吵也扣你半个月的。少这儿耽误老子打游戏！” 唐古还想再说，被程沐拉住，示意他算了，犯不上跟老板反冲。 王休见状又心安理得的跑回沙发上开始打游戏。 “我看你心情不好，今日你就先回去吧”见老板走了，唐古看了看手中的表，“现在是五点，反正你也快要下班了，这两天不算忙，还有阿米在，我们忙的过来。” “老板那边???”程沐迟疑。 “放心吧”唐古摆摆手，“他啊，不到饿的时候，头都不会再抬一下的。 “今天的事你别放心上，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冲动的人。”唐古也不打算追问，跟他处了几个月，知道程沐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淡漠的很，虽然不爱说话，但是绝对是个你对他好一分，他能回报你十分的人，加上长得好看，也没什么脾气，他们这咖啡店开在A大附近，不少A大的学生为着看他来的，唐古连情书都替他收了好几封，可惜这人跟木头一样，来之则拒。唐古不止一次感叹，为什么就没有人送情书给他呢。 “好，那就麻烦你了。”程沐点点头，他也知道今天这行为多少给店里造成了困扰，不少人朝这边投来好事的目光。 “哎，对了，桌子上的名片你别忘了” “扔了”程沐头也没回。 陆曜出了咖啡店，司机已经开了车到门口等着，打开后座车门，里头沈觉投来好事的目光。 “怎么着？咱们的晨大少爷又受挫了？啧啧，难得，你陆大少爷，就算不看钱，看颜值也少有人拒绝，今日我算是开眼了。” 陆曜按下关门键，车门合上，车窗外热闹而繁杂的声音瞬间隔绝开来。 “意料之中事，是块硬骨头。”他脸上的咖啡味还没散去，有点黏糊糊的，陆曜皱了皱眉，这感觉很不爽。 沈觉吸了口手中的烟，将烟灰弹到烟灰缸上：“要我说，找两个人，寻个晚上，打晕了扛到你床上，直接上了，再顺带拍几张春宫图，保准他以后对你服服帖帖。” “你不懂”陆曜脸上带着笑，像是豹子窥见了心动的猎物，蛰伏的等待只为下手即成势在必得。陆曜望着沈觉，“这叫先礼后兵，绅士风度！” “得，您老有闲情逸致。话说今天叫我来干什么？不是给我找了个美人吧”沈觉冲他挤眉弄眼：“先说好，我可不喜欢男的。我喜欢胸大屁股翘的。” 陆曜当做没听到，沈觉这人就是个二世祖，整天无所事事，钟情于各种美人，流连于各种娱乐场所，好在性格不错，跟他一起不用谈生意，倒也放松。 “北山有块地，政府要出售，你父亲是不是有意？” 沈觉愣了愣，陆家和沈觉一样，都是做房地产生意的，这几年房地产已经不怎么吃香了，市场有所饱和，陆家看得透，早几年陆家重心就已经不在房地产上了，陆曜在做生意方面颇有天赋，二十出头跟着他爸，如今早已能独当一面，陆家在A市也能够上龙头地位了，前不久还听说陆明权打算将陆家交给他了。连他爸都感叹，如今的陆家，沈家也要巴结着点了。 “有这回事，前几天听我爸说过一嘴，政府想把北山那边作为新城，咋们这地方地形限制，能卖的地都差不多了，政府这几年财政赤字的厉害，想卖点地填补空缺，所以把主意打到北山那边去了，打算开发个新城，地虽便宜，不过有点偏，好几家同政府洽谈了，都没了想法，政府那边原还想开标，结果没有能看得上的，别说竞标抬价了，现在正愁着买主呢。这事我爸也犹豫呢，你也知道我们家不像你们，只吃老本行，那块地不算小，吃下有难度，又考虑偏，万一下错了注，沈家可就完了。”沈觉看向他，“怎么，你也有兴趣？” “嗯”陆曜点点头，“你组个局，这事我要同你爸谈谈。” 沈觉虽然是个无所事事的主，但也不是没脑子，陆家这几年混的风生水起，和政府那边关系已经不是沈家可比的了，陆曜这么说肯定有他的把握，沈觉一听这话立马心动了。 “成！你就等消息吧。咱现在去哪儿啊？” “回家，洗澡！” “洗澡这种事我就不做陪了，一会到前面路口把我甩下，我约了几个朋友。” 程沐回了学校，咖啡店离A大不远，步行只需要15分钟，坐公交2站，他从来都是走路。一年多前他考了这所大学的历史系研究生，如今研二，没课的时候他会来这家咖啡店兼职或者给别人补课挣点生活费。 推开寝室的门，室友朱昂冲他打招呼，桌上还有吃剩的外卖，看样子一天没出门。 A大的校区大，宿舍也多，他们两人一间宿舍。 程沐捡了本历史方面的书，打算去图书馆，历史这个专业很冷门，很多人考这个专业只是因为好考，程沐也谈不上喜欢，大概只是因为可以安安静静做学问，他的时间除了上课大部分都泡在图书馆，然后就是兼职，三点一线。 “程沐”朱昂从床上探出头来，“你是不是要去图书馆？” “嗯”程沐点头，他的这位室友是个自来熟，性格好，跟谁都能谈到一块去。 “晚点回来的时候帮我带点夜宵呗。”朱昂挠头，没课的时候他基本不出寝室门，鉴于外卖不给送上楼，靠上他这位勤劳的室友非常有必要，反正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让程沐帮忙，多了就没啥不好意思的了。 “好，吃什么？” 朱昂想了想，A大的图书馆修得离校门近，出了校门有夜市，那里吃的多，比食堂好。 “给我来个山东杂粮煎饼吧，好久没吃了，加个肉松，钱一会转你微信。” “好”程沐应了，就要往外走。 “对了”朱昂见他要走，叫住他，“我和几个朋友约了下周末去爬山，你一起呗，别整天泡在图书馆和那个咖啡店嘛，多没意思啊！我特意约了两个女生呢。” 现在算课多的时候，毕竟他们刚研二，但朱昂觉得再不出去天就热了，本来想约这周末来着，学校给他们安排了集体活动，所以他定在了下周末，现在正往自己队伍里拉人呢。 程沐从他笑笑，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下周末有事。” “是回家吧？” 朱昂想都不用想，他这个室友生活单调的可怜，朱昂知道他在A市有个家，每隔一两个月都要回去一次，每次大包小包的回去，两手空空的回来，从不过夜，朱昂以前还问过他，他放假回家都是空手回去，大包小包的回来，程沐倒好，也不知道回的哪门子家，不过程沐不肯多说。 “嗯”程沐答。 朱昂叹气，这个人根本不用劝，没用，真是个无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