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预告白
其实李航远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追求过什么人，甚至连正儿八经的恋爱也没怎么谈过，自从他知道搞对象这个概念之后全是在乱搞。最像普通谈恋爱的大概也就毕业后和林谦那段时间了。 他长得好，青春期人抽条之后愈发有小姑娘喜欢。主动招惹的有，更多的是直接上赶着往上贴的，比如小孔雀，比如他另外两个时间都不长的小男朋友。虽然说姘头可能更适合。可以这么说，李航远一直是被捧着的，桃花就没断过。 而且他条件也的确一直是好的。国企小领导的爸爸，重点中学人民教师的妈妈，背景干净小康家庭，虽然本人学习不咋地，但综合条件不赖啊。 李航远在感情中一直是处于主动位置的上位者。和林谦那时候也是，酩酊大醉之后的身体关系，稀里糊涂的暧昧身份，竟就持续了两年，基本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的。 现在让他踏实下来并且以一个弱势的身份去追林谦，说老实话他不太知道该怎么做。一方面他虽然骚话没少说过但是追人真是头一遭，另一方面一直以来都体体面面的社会身份没有了，好条件和优势的地位没有了，他接受不了这个身份位置的变化。 跟林谦拉扯这么久也不是吊着他，他就是说不出口，不只是说个我爱你这么简单的事，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这天晚上李航远并没有睡好，林谦，杨乔宇，小孔雀和他堂哥...这段日子以来出现在他生活中的人和事挨个在他脑子里重播再现，搞得他心里脑子里都乱了套。 第二天的安排，基本就是杨乔宇他们总公司招待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们吃喝玩乐。林谦不舒服早上没起，李航远伺候他在房间里吃了午饭下午就跟着大部队到酒店泳池晾膘去了。 林谦让李航远准备了泳裤，五月份的C市和A市不同，已经热起来了。室外泳池阳光正好，几个人正在游泳，还有些身材火辣的美女在晒太阳。林谦有点感冒，就不下水了，穿着泳裤和T恤躺在岸上喝饮料。 李航远穿着沙滩裤打量着林谦想问问他要不要涂防晒油，林谦皮肤白，直接这么晒太阳容易晒伤。 “嗨。”李航远站在泳池边上，冷不丁水里冒出来个脑袋，水花甩了李航远一身，原来刚才在泳池里游泳的是杨乔宇。 杨乔宇从水里出来披上毛巾，把泳镜摘下来，自然地坐到林谦旁边的躺椅上。“睡得怎么样，感冒好点吧？”他肩宽背阔，身上没有一丝赘肉，八块腹肌块块分明，仿若雕塑。两条腿长而有力，丰满的小腿肌肉又收到笔直强劲的脚踝里，简直是古罗马竞技场里走出来的角斗士。 “基本上没事了，让你担心了。”林谦已经不似昨天那班病怏怏，充足的睡眠让他恢复了许多。 “那就好，不过今天也先别下水了，多休息。”杨乔宇明眸皓齿，跟林谦坐在一起真也算是一对璧人。李航远瞧着气的鼻子都要歪了，也搬过一张躺椅，贴着林谦另一边放下，躺好。 “哟，小李，没注意到你。不好意思。”杨乔宇偏头绕过林谦，和李航远打招呼。 “杨总。”李航远皮笑肉不笑，你刚才从我脚边上钻出来能看不见我？ “嗯，没看出来，小李你身材不错啊。”杨乔宇看着李航远露出来的那二两胸肌。“看来平常应该也没少锻炼啊，会游泳吗？” 李航远让他说的心里膈应，跟您那健美先生似得比，我这也就算小鸡仔。何况哪里来的锻炼，全是劳动人民日常劳动顺带练的了，炒菜颠锅扫地擦地也是需要不少力气的好吧。 “哪有，您过奖了，我这就白斩鸡罢了。” “会游泳吗，咱俩游一圈？”杨乔宇一直揪着游泳的事不放，来了精神一直问李航远。 “我...会，行啊。”这种时候不能怵，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走着！” 李航远和杨乔宇并排在泳池边上站着，体型上看两个人虽然差不多高，但是杨乔宇完全比李航远壮出去一大圈。 泳池里戏水的人都从水里出来了，站在边上看热闹。他们不认得李航远，但是他们认得他们的老板杨乔宇。 加油声此起彼伏，全是给杨乔宇喝彩，李航远货真价实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看看一边坐着的林谦，林谦戴个墨镜，丝毫看不出视线的朝向。 李航远活动活动手脚，热身，乍一看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他其实根本不会游泳。内陆地区长大的孩子，也就在澡堂子里扑腾扑腾，小学和周子晋报过一次游泳课，第一节课就因为太调皮被老师劝退了。刚才他完全是仗着一时的气势和冲动，顺势答应下来了。现在怎么办，只能顺杆爬了。 “三个来回，我超过你一个来回就算我赢，反之算你赢，怎么样？” “杨总不用这么照顾我吧？不过还是多谢杨总。” 他们找了个人数三二一，结束后就下水，喊到准备的时候，杨乔宇凑过来在李航远耳边说了几句话，“谁输了，就别再打林谦的主意了吧。”说完随即跟着口令声一个纵跃下了水，“诶你！...”李航远气急败坏也赶紧蹦下去。 他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听见杨乔宇刚才挑衅的话，本来就没人家有优势，要是连这都怵，他还拿什么追林谦。 可是他根本不会游泳啊！小时候也就能狗刨几下，他现在在水里直扑腾，也不见往前走。 欢呼声，嘘声，都一股脑冲进他耳朵里，嗡嗡的震的他头疼。林谦是不是也看着呢，自己又要输了，就是比不过人家。 他觉得委屈，又觉得不能放弃。 杨乔宇已经游出去很远，他越看越着急，手忙脚乱，岸上嘲笑他的声音和给杨乔宇加油的声音混在一起，李航远好歹多划几下水能往前走一点，还不能停！ 好像是用力过猛，突然，仿佛电流闪过，李航远脚抽筋了，事情发生的很快，他从扑腾着游泳变成了挣扎着下沉，吭哧吭哧还呛进去几大口水。 “学长！” “李航远！” “快捞他上来！” “他好像不会游泳！”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他拉到岸上，因为打捞得很快，他没什么事，就是受了惊吓并且咳水咳得喉咙生疼。 有人给他拿来了干毛巾披上，他现在还有点后怕 。整个人没入水里的一瞬间他真的是很惊恐的。 “你怎么不说你不会游泳啊。这个事怪我，是我幼稚了，不然不会出这个事，对不起啊，小李。”杨乔宇向他道歉。 “阿嚏...杨总别这么说，是我逞能了...阿嚏！”李航远现在其实特别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输了比赛不说，还险些在游泳池里把自己淹死，这大概是近三十年来最丢脸的事了。 一双手把他围在身上的毛巾拉紧捂严实了，是林谦。林谦蹲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头发衣服全是湿的，还往下淌着水。 刚才也是林谦第一个发现自己不对劲的。 李航远你可真没用。 “林谦你跟他回去换身衣服咱们晚餐再见吧，你也别再着凉了，休息吧。”杨乔宇催他回去，也是见着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兴致。 路上两人没说话，就只能听见李航远一会儿一下的喷嚏声。 “你先洗个热水澡吧。”林谦打开门，催李航远。他自己也进了卧室的卫生间去洗澡。 咔嚓一下李航远追着林谦的视线被关在门外，他裹着那个大毛巾也进了卫生间。 洗完澡舒服多了，紧绷的神经也得到舒缓，刚才还觉得自己在生死边缘，现在又一脚踏回了结实的地面。 李航远穿上那件自己买的和林谦一样的睡衣，准备到客厅坐一会儿。 一打开卫生间的门，便看见同样刚打开房门出来的林谦，也穿着那件睡衣。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李航远说“这...这个睡衣，两件打折，我就买了两件。” “嗯。”林谦嘴也没张，笑着应答。 “看电视吗？”李航远坐到沙发上，沙发边上还叠着他昨晚睡觉的枕头被子。 “我去泡壶茶。” “嗯。”好像是因为刚被吓到了，李航远现在觉得被林谦照顾也心安理得。 林谦烧上水也走到了李航远旁边坐下和他一起看电视。其实也没看什么，就是李航远一直在换台。 “谢谢你刚才第一个来救我。” “嗯。” “我不会游泳。” “那你还去？” “我不能什么都输。” “这有什么。” “一开始是逞能。”李航远遥控器莫名其妙停在了个正在卖老年鞋的广告上。“但是他说输了的人就要放弃你。” “...” “所以我想也没想就跳下去了。” “学长...” “因为我喜欢你！”李航远打断他怕他说出什么似的。满脸通红，眼睛也通红，头发还被毛巾擦得东倒西歪，身上缠着被子。“所以我不能连这个都输...但是...但是你先别回答我，你先考虑，保留答案，等我稳定了的那一天，我再正式向你告白，你再给我回复，好不好？你先不要和别人在一起，先...先帮我留着。” 伴随着电视里主持人慷慨激昂的推销，林谦听到了他等了六年的表白，然后就看着李航远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发里，被子把整个人裹起来，怎么都叫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