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师兄,我等你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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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师兄,周师兄?” 我从远峰云影中收回目光,淡淡看了眼来人捏在我肩上的手:“我在。” 符冠英手中挽着一件门派白袍,双手将我牵起:“道尊天门传音,召全体弟子前往四象殿集合。” 我蹙眉道:“所为何事?” 符冠英为我细细穿好白袍,又面对面揽我,将腰带系住。闻言只道:“纵然天塌下来,也有大境界在前面顶着。以你我小小修为,又何必操心那许多。” 又狎昵地在我腰上抚摸:“师兄病了一场,腰肢越发细得叫人怜惜了。我恨不得再在你身上加一重禁令,别让人看见了才好。” 我淡笑道:“符师弟若喜欢,今夜亲手丈量便是。” ? 我所在青霄门,是中原道修第一宗门。宗主青霄真人一代道尊,若干年前便已入大乘境,执剑意“无心”,修为更在兰陵萧氏掌门人萧昭、淮扬江氏家主江鹤行之上,当世殊绝。 天光之下,七峰十六堂弟子如蜂如蚁,向主峰不空山进发。 正厅白衣成行,大多不相识。我选了个不起眼处站定,见符冠英青衣飘飘,站在朔月堂之首,容色冷冷,却不看我了。 顷刻人齐,两仪门前一人现身。 大乘修者的灵压泛开,殿中弟子齐呼:“谢道尊。” 我暗松一口气,原来此道尊非彼道尊。正好,我也不想和师父相见。 掌事长老谢明台沉沉开口:“三百年前,我道门百家齐聚雁荡山顶,开‘浮生千重变’阵,一举剿除苍炎魔君孟还天,平动乱,救苍生。” 他声音顿了顿,带了些痛惜之意:“我派首徒萧越,却也因此一役,堕入魔道……” 当啷一声,周围纷纷向我侧目,连两仪门后也有人望来。 我勉力一笑,拾起地上雪羽玫瑰剑,指尖竟有一丝颤抖。 谢明台续道:“……折损多人,才探得消息:萧越已现身极焰魔窟之中,那魔教余孽向千秋、濮丽人,更对他俯首帖耳,言听计从。近日蓬莱宫灭门惨案,也是出自他授意。” 大厅中一片惊诧痛惋声。 流云峰长老白无霜蓦道:“蓬莱宫……他莫不是为了阁中秘宝,‘天之生我’?” 谢明台肃然道:“正是。此物有起死回生之效,我们猜测,他是为了复活孟还天。” 厅中沸然。一女子颤声道:“孟还天元神俱灭,魂魄消散,如何复活?” 我向她望去,见一身独一无二的流霞锦衣,衬着耳中一对明月珰,华贵娇丽,却不复当年少女模样。 谢明台叹道:“千年前,孟还天遭前代大能合力毁杀,却留下一颗魔种。魔种千方百计入驻宿主,夺人灵智,借尸还魂。雁荡山一战,他情知不敌,狡兔三窟,未必没有留下后手。” 江雨晴身形一顿,急道:“那大师兄……是否被魔种附体,才做出种种……?” 白无霜冷道:“晴儿,退下!魔种宿主,早已丧失本性,无恶不作,好似疯狗一般。如何能再用门派旧称!” 谢明台安抚众人几句,道:“萧越入门近百年,与许多弟子有旧。他当日在时,对上恭谨有礼,对下亲和仁厚,温文尔雅,如春熙暖阳。只是魔性无情,他日重逢,万不可念旧心软。” ? 我随人潮退出时,只见青砖湛湛,江雨晴仍失魂落魄般立在原地。 我心中不忍,上前一步,轻声道:“大师兄道心坚固,纵有魔种入体,也不会轻易动摇。蓬莱惨案,定有难言之隐。” 江雨晴抬起双眸,泪意莹然:“……多谢。” ? 我信步下山。刑堂的时辰掐得准,身上禁令开始一闪一闪放出白光。 有大弟子叱令道:“这位同门,请回你禁足之所,勿在外逗留。” 我在仓禀石旁停下,笑道:“我瞧瞧叫人采买的东西,也不可以么?” ? 仓禀石与从前别无二致,朴实无华,连卸货时碰坏的一角也没修补过。我仰头望去,见一条黄尘小道,从稀疏树木中通往一处青檐大院。相比之下,这秋收堂倒大了好些,连堂前那两株花树,也高过人头了。 我看了一刻,将手放在石头阵影上。诸多影像匆匆闪过,直到我停驻到一个画面。 那是个五短身材的年轻人,仪态不佳,形貌丑陋,肿泡眼,塌鼻梁,左眼处一大块红色星斑。不笑时,木讷憨愚。笑起来,脸肥肥圆圆,便有了些呵呵的傻气。 我笑起来,摸了摸冰冷的石影:“你好啊,江随云。” ? 当夜符冠英果然便来与我亲热。朔月堂并不管刑责之事,也不知他如何使手段进来。我房中倒有几块辉石,形为香炉、笔筒之类,大概是他送来的了。 我二人脱了衣袍,搂在一处。他情迷意动,吻我的嘴良久,阳物与我蹭蹭磨磨,顶着我下腹用力。如此自然不得趣,好久都未泄精。 我瞧得可怜,便把腿缝张开,让他插入腿间。两厢夹紧,又有些汗水湿滑,我再鼓舞地吟叫几声,果然催得他兴奋难耐,很快浓精浇了我一身。 他尽了兴,身躯火一般热,缠绵吻我,又要帮我打出。我忙推辞道:“我……结丹不易,须保元阳。” 他这才放开,仍与我贴面睡在一起,在淡淡辉光中痴看我,道:“师兄,你真好看。” 我一瞬间竟失笑,伸手捧住他脸:“我的符师弟也英俊非凡。” 符冠英一怔,忽又覆上来,极力吻我。 ? 子时将近,我披衣送他出门。 符冠英在我身上摩挲不休,不舍道:“若无宵禁便好了,我定要与师兄抱拥一夜,天亮时再看师兄醒来。” 我被他弄痒,只敷衍道:“以后有机会的。” 符冠英将我大力揽入怀中,叹息般道:“……师兄最近对我太好,好得我有些害怕了。” 他着迷地闻我面颊,双臂力气极大,几乎将我揉碎:“师兄,我等你忘了他。” ? 时近深秋,我裹紧衣袍回屋,却不由停了脚步。 屋前背对我站了一人,立于露浓霜白之中,连天上那轮惨白的月亮,也不如他清冷。 我一时眼花,几乎脱口叫出。 幸而他及时转过来,才把我话音掐灭。我也不知如何唤他,便含糊道:“叶……白驹兄,找我何事?” 叶白驹冷冷看我,仆似主人形,连声音也学得三成相似:“周令,你戴罪之身,却与十六堂弟子鬼混。是否三百年拘禁太短,不足以令你反省?” 我有些愣怔。他虽是个剑侍,却和主人一样冷傲,一向眼高于顶,如今却来过问这些俗事。 他望我身上凌乱衣物,脸上浮现嫌厌之色,将头一撇,道:“罢了,你原本就不知廉耻。若非谢长老相托,我多看你一眼也是脏了眼。” 我三百年不知世事,也不晓得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只得道:“是。” 他等了一等,忽而有些愠色:“你还不清理干净跟我走,还傻愣在这里做什么?” 我忙进屋着好白袍,又匆匆收拾床上狼藉,才跟他出门。 走了一路,终归放不下,我轻咳一声,小心询问道:“不知……叶师弟他……” 叶白驹眼角向我一扫,目光中的厌恶之意一下浓烈无比,仿佛我是头臭泥潭里的癞蛤蟆,竟妄想跟他家的仙鹤上床一般。 我垂眼笑了一声。不错,还是这熟悉的味道。 ? 四象殿中,两人正在等候。 谢明台审视我良久,捋须道:“我看是像。” 白无霜也凝目看我,眉心微蹙,道:“下颌和嘴一模一样,鼻子也差相仿佛,只是这眼睛……” 二人看向我身边:“白驹君认为如何?” 叶白驹嗤了一声,几乎拿鼻孔出气:“……把眼一遮,也就差不多了。” 二人皆喜:“白驹君对他相貌细微之处最为了解,既这么说,多半便错不了。” 他们将我引入一间密室,相对坐下。 谢明台温和道:“你是……朱雀长老门下?想不到他一个火灵根的修者,却破例收下你一个水灵根弟子,想来你资质定是绝佳的。” 我谦虚道:“他老人家门下弟子,没一百也有八十,弟子福薄,只拜师时见过他一面,心法武功,皆无缘教诲。” 谢明台呵呵两声,才道:“白日规训你已听过了,这里却还有些机密要说与你知。萧越复活孟还天之事,在苍炎教中早已路人皆知。近年他愈发疯魔,不惜花费万金,在寝宫中造出一间还魂密室。十二月初七,便是当年孟还天魂飞魄散之日。待他启动‘天之生我’,体内魔种转生为人,夺了他一身渡劫修为,便是一场苍生浩劫。” 他从芥子袋中珍重取出一张血红符箓,道:“我道门弟子踏遍先贤洞府,月初终于在众妙山中寻得此物,乃是当年弗见、弗闻、弗得三位道尊合力炼化而成,专为驱逐魔种之用,名曰‘无垢’。” 我嘴角一勾,道:“那就好。” 谢明台却摇了摇头:“不好。” 他目光垂下:“这道驱魔符,使用起来有一个苛刻之极的要求:要对方不设心防。” 我怔了一怔。白无霜已在旁望定我:“萧越如今魔性极重,纵是心腹手下,亦不受他信任,道门更被他视作仇人……我们本已绝望,直到白驹君今日在殿中看见你。” 他一向冷静森严,此刻却漫漫叹息一声:“你长得很像一个人。这人间万世,能让萧越放下心防的,也不过他一人而已。” ? 我凝坐许久,才道:“你们是让我假扮那个人,引诱萧越前来,让我为他亲手贴上驱魔符。” 我抬眼向他二人扫去:“你们怎知他会信?我小小金丹修为,他瞬息之间,便能灭我万回。” 谢明台向来光明磊落,此时竟有些愧色:“……道宗自有法门。” 白无霜却直视我双眼:“以那人在他心中地位,必保你无虞。” 我干笑一声,道:“我与那个人,真的很像?” 叶白驹进门后就一言不发,离我远远地,似乎生怕沾染了我身上的臭气。此时却冷哼了一声:“如何不像?你不就是照他的模样……”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把后半句吞了下去。 我眉目不动,只缓缓伏跪下去:“是,弟子领命。” ? 一面白纹粗糙的镜子,浮现在我眼前。 谢明台道:“这是萧家的灵犀镜。” 我目光落到镜面一条深口裂纹上,心中说:又见面了。 谢明台从芥子袋中取了一滴血,印入镜心灵石。少顷,镜面泛出人影,正是兰陵萧氏掌门人萧昭。 他比从前倒憔悴许多,身心俱疲的模样,只简扼介绍几句:萧家曾为北朝皇族,虽改朝换代,仍保留宫中旧习。萧越作为世子,一言一行皆由血脉记录在册,即为起居注。只消从头翻阅,便对他了如指掌。 我骇然道:“……他自己知道吗?” 萧昭漠然道:“本人无权查看。” 我心中十分同情,心想世子也不易当,年少无知,偷鸡摸狗,统统有人白纸黑字写在纸上,自己却看不到。 萧昭指身边一尺多高的卷册,便要撤身。 我叫住他:“萧掌门,我向来不爱念书,又要为令郎犯险,事成之后,你拿什么谢我?” 萧昭眼角微微一张,似觉得我很没见识:“……你要什么,萧家还有给不起的?” 我向他举起二指,微微一笑:“那就一言为定。” ? 谢明台给我备了一间小院,我倚在明窗前,案头摊开一卷书。 偶然抬头,见门前落英飘零,白衣弟子谈笑声从远处传来,不甚分明。那情形常令我恍惚,好像这一幕极熟悉。 我在凛寒香气中,翻阅他的一生。 萧越家世煊赫,亦是天纵奇才。九岁凝神,十六岁筑基,二十七岁结丹。不到百年,已入元婴境。 我掩卷出神,记起我第一次见到他时,身边白衣拥簇,人人眼中尽是敬慕光辉。他一身玄色衣袍,却衬得一张脸更是英华灿烂。 他向人一笑,那笑便有了万千法相,连他身边那一团气息,都比别处暖热温柔。 当时我连跌痛都忘记,只呆呆望着他,心想: 世上竟有这般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