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是一个咸鱼炉鼎而已【1】
虽是蒙着双眼,但男子似乎也是修道之人,立刻差距到苏纯澈正在看着自己,他伸手将面前几道菜推过去,温声道:“相见即是有缘,你若是不介意,这几道菜我未曾动过,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苏纯澈顺着盘子看去,他这人连手指都是单薄的,只一层皮肉裹着修长的骨头,看着像是上等的美玉。 他也不客气,道了声谢。 老板很快把加了个荷包蛋的阳春面送过来,说实话,味道太过一般,面条也不够劲道,面汤里加的酱油还有些寡淡,只是配着男子送来的小菜,吃起来还算能下咽。 他也不是有多饿,吃了半碗面就停下了筷子。而面前的男子似乎比他不饿,明明摆了好几个菜在桌上,可看盘子里的样子,他似乎一口都未曾动过。 苏纯澈无意逗留,对着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自己笑容的男子又弯起嘴角笑了笑,便端着剩下的碗要离开。 可不料他刚起身,旁边就走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猝不及防的将半碗面尽数泼在大汉身上。 苏纯澈连忙道歉,又要了抹布给大汉擦拭身上的汤面油渍。 可那几个大汉素来横行霸道,哪里肯接受他的道歉,一把将他推到在地,就要他赔偿自己的衣服。 苏纯澈只好站起来,掏出身上的储物袋。大汉虽然蛮横,但修为却不低,一眼看出他手里的袋子绝非凡品,便狮子大开口道:“我这身衣服价值千金,看着不起看,却是用上等金银丝混着琼兽羽毛做的,加了十二道防御符咒,你能赔得起?” 他这一说,苏纯澈有些迟疑,他毕竟对修真界的器物不够了解,也不知道那琼兽和金银丝是个什么东西,只好道:“那你说,要我赔你多少钱?” 大汉道:“赔钱就算了,怕是把你卖了都不值钱,不如这样,你把那储物袋给我,倒是勉强能抵上这件衣服。” 储物袋是前几日殷韶然才给苏纯澈换的,他给的时候倒是没说这东西究竟价值几何,但用起来确实比前一个方便许多,而且容量更是翻了几倍,想来也不是普通的法器。不过别人送的礼物,苏纯澈可做不到转身就赔给另一个人。 他把手里的储物袋往衣服里藏了藏,道:“这东西是我朋友给的,我不能随便赔给你,不然这样,等我朋友来了,我找他来看看,你身上这件衣服到底值多少钱。” 那大汉眉毛一竖,破口大骂:“我只让你赔一个袋子是看得起你,你当你算是什么东西。我告诉你,现在要么把袋子赔给我,然后给我老老实实磕头道歉,要么我就自己动手。” 这言下之意,几乎就要是强抢了。 现在正是比试中途,修为较高的修士多在那边观看大典,而会在这里闲逛的基本都是些没有门派的散修,而散修仅靠自己就要练到高一些的境界几乎是不可能的,放眼整个修真界能有元婴期的散修都不过两只手的数量,大汉自己是接近金丹期的修为,自然不把少年放在眼里。 而周围百姓瞧着两方的阵势,明知苏纯澈是被人讹了,却谁都不敢上前。 苏纯澈从诞生以来哪里受过这种耻辱,他被人说没天分啊不会控制力量啊说的多,但被人骂着让他跪下磕头却是头一遭。于是也不再客气,道:“那我也说了,衣服我可以赔,但要用这个储物袋不行,你这么不讲理,恐怕也知道你那破衣服根本值不了多少钱吧。” 大汉一怒,手一抬,便从他身后飞出一根银钩,用链子牵着,若是勾住了谁,便能将对方死死缠住,无法动弹。 苏纯澈也没想到这人这么不讲理,直接就动了手,他丢了先机,只来得及往后一躲,好在他腰身纤细柔韧,那银钩只划破了他的衣服,却没伤到他。 待苏纯澈起身,那银钩又飞快袭向他面门,对方招数阴狠,不是突然偷袭就是趁他不备,而且银钩远程攻击最占优势,不过一刻钟,苏纯澈身上就落了不少伤,只是他体质特殊,伤只在表面。 加上两人修为又有差距,苏纯澈很快便落入下风,连近那大汉的身都做不到。 而就在此时,本一直安静的摊子上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以心动期的修为来欺负一个融合期,你们金狮门现在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两人动作停下,循声望去,竟是刚才和苏纯澈拼桌的男子。他从一开始就坐在那里,到现在也没移过位子,却偏偏那两人飞沙走石的打斗丝毫没碰到他周身,连盘中的菜都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沙尘树叶。 苏纯澈不动声色的往男子身边靠近一些,而那男子似乎也察觉到了,嘴角微微弯起,也不戳破。 大汉操控银钩指着男子:“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在这里给人撑场面。” 他笃定那些修为深厚的修士都去了大典那边,而这男子先前一直只看却不帮忙,似乎也佐证了这一点。于是他气焰越发嚣张,竟对男子道:“看你不过是个瞎子,想来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过你这皮相长得倒是不错,若是你愿意来伺候我,我倒是能放过你一马。” 这回换成苏纯澈目瞪口呆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才想起来自己还带着面具,感慨这脸不一样受的待遇也不一样,现在这普通的样子惹事,那大汉就只要打他,而这个男子长得好,那大汉就要他伺候。 他这边沉默,而那边被调戏的男子却笑道:“想要我伺候你?那你最起码要走过来些吧。”他语气温和,丝毫听不出有半分生气的样子,那大汉也被他的语气迷惑了,但他也未曾放低戒备,身后又亮出一根银钩,且同时还有一根在他脚边潜伏。 男子又道:“你既然不愿过来,那也只好我过去了。”他话音落下,突然众人眼前一黑,有如天日被蔽,又刹那间恢复,待周围亮起,那大汉竟已经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谁也没看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说得清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男子站起身来,虽说是双目被遮,可他站起的动作都十分流畅,丝毫不像是眼盲之人。 “老板,结账吧。”他掏出几枚碎银放在灶台边,又朝正看着自己的苏纯澈回首一笑,闲庭信步间缩地成寸,不过瞬息便到了街道尽头。 ………… 男子一路走到城外,便有几人上前跪下:“主子。” 他挥了挥手:“起来吧。” 前来迎接他的其中一人走上前来,道:“主子现在是要去修真大典了吗?方才有消息传来,魔尊弟子池阎突然出现,还跟不渡宫的殷韶然对阵上了。” 他本以为自家主子会对这消息有些兴趣,却不曾想男子只是淡淡道:“我前几日见过殷韶然,便知道他会遇到池阎。” 说着,男子又盯着那人端详片刻,对方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亦不敢随意乱动,直到男子移开视线,他才稍稍松口气。可这气只出了一半,刚到喉咙口那儿,他又听男子突然道:“真是奇怪。” 随从不明所以的看着男子,作为当今修真界唯一一个靠扶乩卜筮出名的门派,他们点星楼在正魔两道之间都极受尊敬,特别是面前这人,也就是点星楼楼主,楚丘九怀,不过九百多岁就已经有大乘期的修为,只比那位魔尊稍逊一筹。且他天生一对预卜之眼,轻易便可看透他人未来,幼时他无法控制这个能力,随便见到谁都会陷入观测未来的境地,未免泄露天机,他常年用施了咒法的黑布蒙住双眼,不与人对视,只是随着他年岁渐长,能力也越来越强,只靠黑布其实已经无法完全遮蔽,好在他有大乘期修为傍身,便把这能力控制在只与他人对视时才施展出来。 “我方才见到一个人。”楚丘九怀状似随意道:“可我不管怎么瞧,却偏偏看不到他的未来。” 他话一出,众人皆是愕然,可没等他们再多追问,楚丘九怀就已经抬脚向前,不再管他们心中所想。而那几人见此也不敢多问,只能继续追随上去,同时将此事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