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撞的后果
经过殷韶然和巫榭那档子事,池阎对情敌的敏锐度极高,也正因如此,当他看到对面的闻亦微面上的神情时,他下意识的想把苏纯澈给藏起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那人没再理会一旁的正派弟子,径自朝他们走来。 “阿澈。”男人的声音柔和,却如爆发前的火山一般,底下情绪如暗流般汹涌。 苏纯澈心里叹了口气,不敢看池阎的表情,不情不愿的从旁边探出脑袋:“好久不见。” 见他如此,池阎心里居然还有些安慰,毕竟他几次见苏纯澈遇到殷韶然时都是激动喜悦的,甚至会冲过去又哭又抱,两人关系之亲密可见一斑。但面前这人却让苏纯澈颇有些忌惮似的,只肯露出小半张脸给人家 。 这倒不是苏纯澈对闻亦微心怀厌恶或是排斥,只是他们两人之间原本就只算炮友,对方还不辞而别,害他不得已只能在功法发作之时向楚丘九怀求助。 是了,苏纯澈后来左思右想,还是将这事儿的锅全数盖在了闻亦微身上,加上又有池阎在旁边,因此才分外别扭。 闻亦微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但见他对自己如此生疏,心里像被拳头攥住了似的疼了起来。可闻亦微绝非常人,他不是池阎,也不是殷韶然,更不是楚丘九怀,自幼跟着贩夫走卒一道走过的江湖路子让他极好的掩饰了自己黯然的情绪,只朝着对方道:“九怀也一道来了,现在正与正派的几位掌门会见巫宗主,你不想去见他吗?” 听闻楚丘九怀的名字,苏纯澈恩赐般的露出了整张脸,眼里倒没什么戒备,反而透着惊喜:“他也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应当是在鹤城城外,我带你去吧。”语毕,他并不刻意靠近或是什么,而是潇洒的转身,朝正邪两派约定的会面之地走去。 池阎:“……”好嘛,他才刚觉得这人没威胁,没想到又冒出一个楚丘九怀,也不知身后这人到底招惹了多少人。 他一把抓住要窜出去的苏纯澈,压低了声音,语气也跟的怨夫似的:“快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跟他们认识的,怎么这么纠缠不清?” “什么纠缠不清的。”苏纯澈把胳膊从他手里挣脱出来,语气莫名:“就你上次冲我发火走掉以后啊。” 他没管池阎难看的脸色,跟着闻亦微便走了。 …… 鹤城城外,玉秀山,听风亭。 正魔两派为首之人会面的地点,远不如俗世凡人想的那般神秘高深,只一山红叶簌簌,一条流水潺潺。亭间角落上还有苔藓遍布,正是平日绝少有人来此的证据。 巫榭总是很准时,一早便来了这儿等候,而不渡宫等几个门派的掌门也不是拖沓之人,并未让他等的太久,便有微风挟着几名修士落在青石小路上。 巫榭依旧是戴着面具的,但这回倒是没用肌肉虬结的形态伪装起来,众人虽然觉得他体型看起来与以往有些不同,可思及修士也能修塑形体,便未多想。 楚丘九怀作为原本的中立方现在的正派方,即便声望不低,也没夺了不渡宫这个正派第一门派的名头,只是跟在几位掌门后面,静静的看着听风亭中那个夺了他喜爱之人的巫榭。 他面无表情,心内却思绪千万,不甘也好,思念也罢,他认为巫榭不会轻易送邀请函来给正道门派,可见对他来说,确有要事。 楚丘九怀曾想过集结正派围攻巫榭,毕竟魔道本就如一团乱麻,只有巫榭一人能号令诸多魔修。但同时,魔修们受他管制,数百年来未曾作乱,面上虽然恭敬客气,心里头却未必是听话的。 但现如今,听了几名正派掌门寻他时说的那些话,楚丘九怀也只好将两人之间的恩怨暂且放下。 毕竟按点星楼前代楼主的记录,千年以前,在封锁之地的阵法形成以后,唯一从那个阵法里走出来的,便是面前这个巫榭了。 …… 苏纯澈对楚丘九怀的身形,不说是一清二楚吧,最起码也是了如指掌,因此当他跟着闻亦微走在盘曲的青石板上时,眼尖的就看到了那位背对着自己的人正是楚丘九怀。 他心中一喜,本想按照自己以往见着殷韶然时的惯例给人冲上去一个拥抱,但走近几步后他又换了个想法,打算来点惊喜。便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想从后面蒙住这人的眼睛,来的新玩法。 可他被楚丘九怀蒙蔽了双眼,却忽略了这两方人马对峙,楚丘九怀是背着他没错,但巫榭却是刚刚好正对着他的。 男人屈指敲了敲桌面,任谁也摸不着头脑他为何如此举动时,却见从他宽大的衣袖间飞出一条黑色丝带,直冲正派诸人门面而来。 几位掌门连忙祭出法器欲进行防御,却见那丝带只是从他们面前绕了个弯儿,朝他们身后扑去。 众人回首,只见丝带已卷了个人,被巫榭一扯,那人就被带到他面前,正正好的坐在了他腿上。 苏纯澈胡乱扒拉了两下,将丝带扯开,也没注意到对面面露惊讶的掌门,对着巫榭道:“你干嘛啊?” 语气之不客气,语句之不尊敬,实在叫众人汗颜,甚至有人已面露不忍之色,生怕见到少年血溅当场的惨景。 而与他们不同的是,楚丘九怀从看到苏纯澈的时候便认出了他,随即又被巫榭的举动惊住,当初巫榭是来将苏纯澈抢走的,如掠夺某样战利品一般。且以他对巫榭往日所为的了解,认为少年落入巫榭手中,即便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不会死,也未必能过得多好。 再不然,他还能离开这个世界,去他曾经所说的来处。 可照目前苏纯澈这态度来看,他这两年过得不仅挺好,还对那魔尊蹬鼻子上脸了。 楚丘九怀心里放心之际,又对巫榭生出几分怨恨来。 巫榭也不顾面前几位掌门,还有方才谈到的关键之事,好整以暇的替苏纯澈解开身上缠着的丝带。 说来也怪,无论是攻击还是束缚敌人时都坚韧难破的丝带,被他轻易的拉扯断裂,坠落时又消失不见。 “我在跟几位掌门谈要事,你又跑来做什么?” 苏纯澈这才注意到对面除了楚丘九怀以外还有位熟人,便是不渡宫的宫主,他曾拜入过不渡宫,也算间接被不渡宫从中将他与殷韶然分开。硬说起来,他并不恨对方,可人家毕竟也算他的旧师门,此刻倒也微妙的生出几分尴尬。 他想从巫榭腿上下来,可男人另一只手却牢牢的箍住了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 “你看来对这次会面挺感兴趣,不如留下来继续听吧。” 苏纯澈当即拒绝道:“不了不了,是我唐突了,让我回去吧。”他无意参加他们的会议,更是对会面内容不感兴趣。 见他如此,巫榭倒也不再强求了,松开手让他顺利的下来。 “那你就先回客栈吧,有什么事,等这边结束了再说。” 苏纯澈乖乖哦了一声,朝楚丘九怀抛去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往亭外走了。还好闻亦微也在亭外等着,见他出来,便邀他去鹤城玩玩,苏纯澈虽然知道鹤城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地方,但此时闻亦微的邀约显然是让他逃离此等尴尬境地的最好方式,于是忙不迭的就跟着男人跑了。 连头都不敢再回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