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干沙
明天就差不多是金梨国了,这路上什么惊喜都没有,什么盗墓笔记鬼吹灯在沙漠乱跑都能遇到好几伙人打架全是假的,别说人,连个该有的野生动物也没见多少,我倒不是期待什么冒险情节,只是这一路上就是沙子,除了开车就是睡觉,到现在我都不懂宁知带我和高玦过来是想干嘛? 最让我意外的是,居然没意外。 我一直感觉,我和高玦这辈子都和这些奇异的人扯上关系,然后他们依旧是不许人间见白头的模样,而我和高玦就是他们生命中其中一个过客,慢慢老死慢慢消失。别的不敢说,现在让我也长生不死,估计我很快就后悔,然后像明夕那么控制不住自己。 曾经的祝明夕何尝不是翩翩公子呢?现在成什么样了? 叶易可不想变成一只野兽。 地陪大哥用望远镜看着流沙的走向,观察着风的流动,指着前方道:“这几天会有一场小风暴,先找地方躲过去就好。” 风暴的来临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毕竟这里以前是城,想找一个能躲过风暴的藏身之处还是有办法的,地陪大哥居然能在废弃风化的古城之中找一个让车可以开进去的地方,真的很厉害了。 我们一起动手架起支架和帆布准备挡住风暴,半天下来总算把入口封好,不怕沙子进来,地陪大哥给我们说了一个当年在这里的传说。 现在身处这个地方,以前是金梨国的附属小国,名字按照音译大概是叫坡临国,或者博林国,坡临国信奉的神是蛇,也把蛇比作龙,有点像鹿鼎记里神龙教的设定,毕竟这里以前还不是沙漠,有蛇根本不奇怪。 金梨国的水越来越少,而坡临国的水也越来越少,最后蛇无法在没有水的坡临国生存,信奉的神都在坡临国消失了,百姓认为神也不庇护他们,所以都慢慢绝望等死,那种没有资源的年代,连跑出沙漠都没办法。 我倒是奇怪,金梨国和坡临国的传说都无头无尾的,人都死光了,传说是谁传出来的? 佑文看着这个地方,坡临国一路遗址都风化严重,这里却有一个岩洞,而且还可以容得下车子出入,入口的路还是像停车场那样的向上大斜坡,应该不是天然做出来的,反而像人造的,猜测着这个地方的作用。 像是现在古埃及和古希腊的遗迹,都是用岩石做的,才能保存到现在,埃及现在还保留着当时古埃及人的皇宫,而且也能看到埃及有很多还没被风化的木乃伊。 这一切仿佛都在地陪大哥的意料之中,前几年他也和一路驴友来过这里才发现这个地方,当时的驴友是几个有点小钱的中产才有办法开车开到这里,他们一共七个人在这里躲了五天,有两个不怕死的小伙子想往里探险,不到十分钟就哭着跑回来说看见骷髅头,他们全部人一起去看,原来真的有很多人骨,猜测着这里以前是牢房关押犯人用的。 我心想这也说得过去,古代牢房在固有印象里都是地下的多,毕竟坡临国的神是蛇,而蛇伏地前行,所以认为神在地上,犯人做错事不配和神一起,就往高处关起来。 高玦也认为我这个想法,这很合乎人性和崇拜原则,所谓崇拜原则就是模仿向往的动作和习性,我们中国人固有印象认为神在天上,那坡临国认为神在地上,自己走在地上就是在模仿神接近神,犯罪者没资格在地上走。 只是我很奇怪,建造一个高处很麻烦,金字塔都得靠聚国力量几十年才弄一个,像这样的一个地方弄出来关押犯人未免太劳师动众了。 佑文似乎和我想到一块去,冷漠着吐槽道这像神庙多过监狱,斜坡是方便让神上去,而骷髅是祭品也就是蛇的食物。 但宁知看惯大风大浪,知道这些套路来来往往不过都是那种人吓人的,真正可怕的也可怕不过她自己,宁知问我想不想当好奇宝宝去探险,这场风暴影响,估计还得在这里几天,正好可以去练胆量。 不要!坚决不要!我来的目标就是不出任何事,宁知这么高价让我过来只是为了她叔叔,要是变得和明夕一样,至少我和高玦在,马上能处理。 钱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数字,无论多少钱,都是虚,只能在漫长的生命之中锦上添花。 宁知的皮相停留在最好的年纪之中,从皮到骨都是最精致最美好的,我见过她公司年会上穿着高级礼服戴着钻石首饰的照片,美得惊心动魄,像极一朵用钻石雕砌而成的月季花,身上自带一身高贵的刺,那样的安宁知在游戏之中收敛自己一切锋芒与我交朋友,逃避着不老不死的无聊,躲避着现实中不许人间见白头的寂寞,想到这里却觉得有点羡慕她了。 而安佑文这个人,过完这次的事情我才知道的,他和阳城是发小,总是要给他收拾手尾,养成一种爱当老妈子的性格,他以前也是个温文儒雅的夺命书生,这么多年来给阳城和宁知收拾烂摊子多了,也变得嘴上不饶人,不说话就不舒坦,这几年和阿遥混多了,总是神经兮兮絮絮叨叨,生怕哪天得被阿遥坑出满脸血。 我曾经很好奇他们这些人不老不死又有钱享受无尽的人生,会不会不开心,佑文很认真想了想才说,无止境地无聊,他出生的时候祖父是太师,从小出入皇宫,那个年代所有荣华富贵小时候就享受过了,后来他才和阳城一起去闯荡江湖,尝试那些没有尝试过的东西,人生便是那般,玩尽所有没见识过的事物后就会变得很无聊。 因为无聊,佑文连乞丐都当过,从最低点到最高点的人间烟火都享受过,似乎找不到让自己更加快乐的事物,所以现在的他们用工作麻痹自己,让自己不用那么无聊。 和阳城跟宁知都不一样,佑文不是自愿得到不老不死病,他的病毒是属于遗传,长到一定年龄就会发病,重置时间之前佑文有一回快死了被困在了几个月发现还活着,才知道自己发病了,病发得无声无息。 他没得选,这一次连解药都没有,他只能漫无目的活下去,害怕自己总有一天会像明夕那般疯掉,但佑文坦言,他要是疯掉就好了,反正还没当过疯子。 说到底,我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实际上而言,现在这些人里,佑文和宁知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而我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虽然嘴上不饶人,他们二人一直研究着地图接下来的方向,配合得天衣无缝,高玦一只手里点着半支烟,坐在一旁戴上耳机一句话不吭地看视频,我坐到他身边,拿起他手上那半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叹道:“如果我们也一直纠缠不休千百年,也会变得像佑文和阳城的关系那般吗?” 高玦把我只抽了一口的半支烟夺回去,又深深吸了一口,吐槽道:“不可能,我们俩横看竖看都没主角命,顶多三集死。” “你才三集死,”我不知好气还是好笑,换了认真的语气对他说,“高玦,这次要是回去了,你还完车贷就别换车了,我也不付那个首付,无缘无故背个房贷,找个地方一起旅游吧。” 高玦也很认真地稍微想了一下,他答道:“之前我们也说好了去日本,去Bandai总部门口和东映门口朝圣。” 我忍不住笑了出声,点点头:“嗯,朝圣。” “我在想,还好我们不是被挖出来的那个,太悲哀了。”高玦的语气带了几分侥幸。 那样的人,没做错过什么事,错在活太久了。 佑文的祖父就是宁知的二叔,宁知的版本是在他年轻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病得只有半口气,宁知的奶奶就找了一个起死回生的方法,就是让他染上这种病毒。 沧海桑田,他发现自己不会变老之后,悄然离开家中,几年后被宁知找到,宁知从小和二叔的感情好,当时的她贪恋长生,让自己也染上病毒。 等家人都老死过去之后,只剩俩人渡过几百年,期间二叔也有过不少次结婚生子,但妻儿子孙都死去之后,只剩佑文有这个病,佑文却和宁知一样,也是特异点。 高玦又忽然想起点什么,和我确认一下:“佑文说以前阳城中二病最严重的时候当过血族猎人?真的有血族或者僵尸或者吸血鬼?” 佑文在后面忙着,听到我们说起,随口搭了一句:“有,真的有。”再次确认这个消息。 “怎么了?”宁知见佑文搭话,把脑袋也伸过来加入我们的对话,“他是中二了点,你俩别学。” 我基本知道高玦的意思了,连忙摆摆手对他们道:“高玦的意思是,假如血族能死,如果你们变成血族的话会不会死?” “唉,还以为啥呢,”宁知有点失望,摊摊手解释道,“Eine早就想过了。” 她说的Eine就是慕容家大小姐慕容芷,最早得到这个病毒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