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程绪言下楼的时候客厅已经没人了,餐厅也收拾的干净,他有些饿,昨天喝了不少酒,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胃有些疼,他去了厨房看有什么吃的,冰箱上层一个大保鲜盒,他取出来揭开盖子,萝卜汤已经凉透,上面飘着一层油。 程绪言心里一阵泛酸,肯定是肖亭给他炖的,结果自己今天没给人脸色。 原本只是胃疼,现在看见萝卜汤倒是觉得肚子很饿,一股脑倒入锅里开始热。 汤热的很快,咕嘟咕嘟的冒泡,香味弥漫开来,程绪言取了汤勺,关了火。 肖亭做的味道刚好,虽然这汤看着放了很久,但味道更浓,程绪言跟没喝过一样喝了个肚圆胃撑。 洗了锅碗瓢盆后他才准备上楼,路过洗衣房发现里面正挂着几条湿哒哒的旗袍,还滴着水,程绪言没见过肖亭穿那几件旗袍,但旗袍却被洗了,用脚指头也明白,肖亭穿着旗袍干过什么,无非是和程铮瞿待在一起。 程绪言关了洗衣房的门,回头上了楼梯,路过楼梯口的时候程铮瞿的房门响了,肖亭穿着一件薄卫衣走了出来,或许是看惯了以往这个男孩穿女装的画面,换上普通衣服他才发现,其实肖亭左右也不过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算来他和方麒年纪也差不多,可一个已经做了自己的小妈,另一个还总想挽回自己。 肖亭看见他的时候好像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程绪言怕他又说出来什么扎他心的话,看了他一眼后就进了自己房间。独留肖亭一人站在原地不动。 肖亭攥着自己的卫衣角,指尖泛白,他低着头,泪快要落在地上,想着程绪言,他有些难过的想,“我也,我也不想惹你不开心,可是,我这么糟糕,我配不上你的好。” —— 房间里书桌上放了一沓厚厚的课本,肖亭拿了个书包把书放进去,距离他休学已经近半年,这半年他一直和程铮瞿在一起,眼前已经要到了回学校的时间,虽然和程铮瞿结婚了上不上学都无所谓了,但是肖亭其实主观意识还是想把大学念完,他当年上的不容易,他不想就那么荒废了,程铮瞿也没阻止他,小年轻总有自己的想法,他乐意人开心。 程铮瞿给他买了不少上学穿的衣服,上学总不能穿旗袍,在家穿穿就好了,总得有个学生的样子,肖亭显小,穿上那些衣服就有种孩子气的感觉,程铮瞿给他整了整衣角,拍拍人的肩膀说,“好好上课。” 肖亭点点头,说,“知道的,程总。” 程铮瞿亲了亲他脸,说,“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明白吗?” 肖亭一笑,嘴边两个酒窝荡漾,“明白了。” 把肖亭送上了车,程铮瞿站在原地看着车子越行越远才回了屋。 车司机是跟了程铮瞿几十年的老司机,能跟着程铮瞿那么久,是个人精,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知道,以前接送程绪言上学,后来程绪言自己上下学,他就一直接送程铮瞿上下班,倒是没想过,会有一天接送程铮瞿的新夫人上学。 其实他是个比较传统的人,在他的观念里,男女在一起才是对的,他第一回见肖亭的时候肖亭穿着旗袍坐在程铮瞿的办公室里,程铮瞿让他送肖亭回老宅,坐在车上听着肖亭开口说话他才知道这居然是个男人。 肖亭挺清冷的,或许是那天他天气实在冷,他只穿着件薄旗袍,他才开口说,“能开车里的空调吗?” “哎,好。”司机看着后视镜里的肖亭怔愣着回答。 暖气开启后瞬间车里暖和了起来,肖亭点头说了一声谢谢。 程铮瞿从离婚之后身边一直没有人,司机一直都知道,有时候聊客户对面会送人,但程铮瞿从来都没有留过夜,身上也很少有女人的香味,肖亭算是这些年来唯一破例的一个,并且还是一个男人。 虽然穿的女装。 但是不可否认,那夜在车里穿着旗袍的肖亭,着实惊艳过司机。 肖亭坐在车里剥着甜橘,橘子是临走时程铮瞿给他塞的,汁水酸甜,入口轻轻一咬,口腔全是橘香。 他有半年没来学校,半年前学校其实就流传着各种风言风语,那会他迫于压力有些读不下去了,和程铮瞿在一起后直接办了休学,半年的时间能让流言消散,但他今天再回去,很难不说会不会又有人勾起之前他的那些糟糕事。 毕竟,肖亭吞了最后一瓣橘子,他这个人,本来就糟糕透了。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后了,本来程铮瞿说要来的,但是忽然有个紧急视频会议,肖亭就只能自己一个人来了。他不住宿,来了去报个到然后就可以正式上课了。 程铮瞿提前和学校打了招呼,肖亭刚下车教导主任就站在学校门口等他,想起当初他被那些流言蜚语困扰的时候教导主任对他厌恶的态度,肖亭总有些觉得讽刺。 所以,在这个世界,有钱才是正道。 教导主任替他办好了手续,问他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肖亭摇头说,“没了。” 教导主任笑的脸都要跨下来了,说,“那,要不要我带你去教室。” “不了,主任。”肖亭说,“我都能找到。” 教导主任乐得自在,开了门,对肖亭说,“那有事告诉我。” 肖亭点点头,客气客气。 教导主任看着肖亭离去的背影,不免诽谤,嘴里嘟囔着,“要不是程铮瞿给学校捐了一栋楼,谁乐意搭理你这种随便被男人搞的二椅子。” 肖亭还尚未走远,就听见教导主任这么一番话,他步子顿了顿,没有回头看教导主任,继续往前走,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可教导主任说的不对吗?肖亭自谑一笑,可不是吗?自己不就是被男人搞吗?被程铮瞿操,被程绪言搞,甚至被那些……肖亭忽然蹲了下来,那些不堪入目的记忆涌入脑中,红裙子,半融化的雪糕,男人的手,被触碰时恶心的感觉。 肖亭有些垮的摔在地上,“脏……好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