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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麒从咖啡厅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面前的咖啡甚至都没喝完，程铮瞿透过玻璃窗斜乜了他一眼，将自己面前的甜汤喝尽，口腔里一股子甜腻味，他又要了杯凉白开，涮了涮嘴吐掉。

    他对方麒并不客气，不只是因为人品，而是他几年前初次和方麒的聊天他就对这个人有意见。

    小孩叛逆挺常见，抽烟喝酒打架文身都是常事，可和别人厮混就不一定了，那会大概方麒和程绪言刚分手，程绪言对这人是用了真心的，程铮瞿能看出来，小时候他妈出轨的事给他带了阴影，程铮瞿知道程绪言接受不了姑娘，男孩也没事，孩子自己喜欢就好，但是程绪言明显因为这段感情受了挫，成绩也不好好搞了。

    方麒给他带来了影响，那天就得从方麒入手。

    程铮瞿是个很不喜欢等人的人，因为工作需要，基本都是别人等他，那天在那个学校门口的甜品店，他足足等了方麒大概一小时，表针转了一轮回，他才等到方麒。

    方麒穿的放荡不羁，倒也不是社会人的那种标配紧身裤豆豆鞋，是一身类似皮衣的衣服，一个男生骑着摩托送的他来，他头上带着头盔坐在后边。下车的时候前面的男生给他摘的头盔，然后他踮脚往男人唇上亲了一口，然后走了进来。

    程铮瞿就坐在靠外的玻璃窗边看了全程。

    方麒进来四周望了一下，程铮瞿向他招了招手，方麒看见后走过去。

    程铮瞿问他，是方麒同学吗？

    方麒坐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说，“同学算不上，已经不念了。”

    程铮瞿笑着看他，“我是程绪言的爸爸。”

    方麒点点头，说，“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程铮瞿说，他看了看窗外等着方麒的男生，问，“外边那个，是你的男朋友吗？”

    方麒顺着他的目光看，笑了一声，说，“算是吧。”他明显不太想说这个男生，转移话题道，“叔叔今天找我是想问关于程绪言的什么事吗？我们已经分手了，不知道还需要说什么。”

    程铮瞿回过眼，“哦？”了一声，“是彻底分手了吗？以后确定不再联系了吗？”

    方麒愣了愣，问，“叔叔您这是什么意思？”

    程绪言笑着说，“我家小言未经世事，第一回付出真心所遇非良人，做爸爸的担心，只是想来问问他这个前男友，还会不会有一天良心发现回去找我们小言，然后再伤了他的心？”

    方麒脸色骤变，他虽是风流成性，过往乱搞关系的都是厌倦了就分，其中不乏有不愿意的，都被他以不喜欢了推辞开，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他的确不懂爱这些，他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能陪他的只需要是性，是快乐，一旦他在这些人身上发现不了这种东西，他就会迅速的踢开这些人。

    虽然他还挺喜欢程绪言的，但是程绪言是个重高的好学生，眼里只有学习，每周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太少，又迟迟上不了床，而且这人的占有欲强，总会呵斥他哪哪不对，他讨厌这种关系，所以睡过一次后就分了，谁承想，这儿子和他散伙了，爹还来训斥他。

    可真是受够了，方麒想起他追程绪言时了解过他爸是个公司老总，所以眼下，他看着程铮瞿那副模样，忽然起了歹心。

    “感情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或许有一天我良心发现，又想回去找程绪言了，叔叔，您说您不愿意程绪言再伤心，为了让我从他身边消失，您总得付出点实际行动吧？嗯？”方麒一笑，看着程铮瞿说。

    程铮瞿指尖点着桌面，发出轻微的细响，他倒是没想到，这小孩年纪不大，倒是有点意思。

    “多少钱？”他抬眼看向方麒。

    方麒手指比了一个数。

    “成交。”程铮瞿说，“但是我想你和小言解释清楚为什么和他分手，并且你要答应我，彻底从他眼前消失，去哪里都好，甚至机票我也可以出。”

    “没问题。”方麒笑笑，他基本有了这笔钱能快活一阵子，甚至外边那个，他可以立马踹掉。

    方麒离开后，程铮瞿看着他的背影离开，他的后颈白皙，有一块特别明显的红痕，发尾略微湿润，程铮瞿想起方麒刚进来时和那个男生接过的吻，或许来之前，他们正大汗淋漓过一场。

    程铮瞿眼底暗了暗，程绪言怎么会喜欢这种人。

    ——

    程铮瞿离开咖啡厅，回了停车场的车里，亮起手机才发现肖亭给他发了消息。

    程总，我和绪言在一起，到时候一起回去。

    程铮瞿回复了一个“好。”便合上了手机。

    车内空气有些稀薄，程铮瞿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咳的声音有些沙哑，拿出张纸帕吐了一口，扔纸团的时候看见痰的颜色，闭了闭眼。

    把车开出学校，行驶上一条小路，路边郁郁葱葱不少枫叶树，不时落下几片，车子驶过发出清脆的声响，程铮瞿不禁想起当年站在他面前穿着旗袍风姿绰约的姑娘。

    那姑娘总爱笑着喊他小哥，嘴角荡起的酒窝微璇，手里拿着串糖葫芦，鲜红欲滴，姑娘咬上一口，唇和糖葫芦一样红，看的人心荡漾。

    转眼间，却又变成了程绪言抱着他的大腿哭，说看见了妈妈和阿姨在一张床上。

    程铮瞿捂着程绪言的眼睛，说，“小言别怕，没事。”

    紧接着，又是在民政局的时候，姑娘看了程铮瞿一眼，唇色从殷红变的浅淡，她说，“小哥，我不爱你，我不爱男人。”

    然后是程绪言喊着他叫爸爸，问他，“我为什么没有妈妈了？”

    程铮瞿抱着他说，“妈妈在，但是妈妈找了其他人。”

    程铮瞿尽可能将杨奕真出轨说的平和一点，只是杨奕真不爱了就是不爱了，他也没办法，他只能保护好程绪言，他唯一的儿子。

    车子驶过小路尽头停下，面前是一个小区，程铮瞿把车子开到小区里，到了一层单元停下，抬眼看向三层，那层窗帘遮盖着，今天是休息日，他估计人应该在休息，等到下午一点，上边的窗帘被拉开，透过一丝光亮，程铮瞿看见了许久未见的人。

    几分钟后，杨奕真提着一袋垃圾和杜云稀两人有说有笑的下来，从程铮瞿车前走过。

    看着他们背影渐行渐远，程铮瞿下了车，站在原地喊了一声，“小真。”

    杨奕真回过头，脸色略微变了变，忽然一笑，偏头对杜云稀说，“稀稀，我和他聊一聊。”

    杜云稀明显脸色不太高兴，但也无可奈何，撩了撩杨奕真的头发，提过他手边的垃圾袋，说，“我去扔垃圾，你们聊快点，别让我久等。”

    杨奕真点点头，说，“知道了。”

    杜云稀“嗯”了一声，提着垃圾袋离开。

    杨奕真回过头，走到程铮瞿面前，一如程铮瞿第一回看见杨奕真的时候，她喊了一句，“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