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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父01(不吸崽就会死的神经病)

    沈清泽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天一亮便醒了。他浑身酸痛,身体就像是被拆卸过再重组一样。

    新的一天,新的难过。

    他翻身下床,踩着虚浮的步伐来到客厅,本以为会看见躺在沙发上熟睡的江澜,然而整个客厅空荡荡地,到处都瞧不见他的身影。

    沈清泽看见有嫋嫋白烟从餐桌上冒出,凑近一瞧,是一顿热腾腾的丰盛早餐,还有一张笔迹优美的便条。

    ──回老家一趟,归期不定,勿念。

    结果还是……离开了吗?

    沈清泽拉开椅子坐下,自嘲地勾起嘴角。事到如今,他怨得了谁呢,终归是咎由自取。

    他机械似地咀嚼着美食,却是味如嚼蜡,食不知味。江澜做菜的手艺很好,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以前他刚跟江澜同居的时候还和江澜开过玩笑,说是毕业後就让江澜在家当家庭煮夫,由他在外打拚事业。

    “欸?!”当时的江澜露出了震惊的蠢萌表情,就和兔子一样可爱,“不是说好一起赚钱养家的吗?”

    不待沈清泽笑着回答,江澜又继续吐槽道:“而且你确定你的片酬能养活我们两个吗?”紧接着,他就像个能干的贤内助一样,拿着不知从哪蹦出来的算盘开始精打细算,“我算给你听啊,我们以後还要买车买房,还要缴保险跟纳税,另外还有日常的生活开销,这样算一算至少也要……喂喂喂,沈清泽你别一直看着我傻笑,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

    那时的他十分诚实地摇了摇头,遂而笑着吻住江澜,以吻缄封了江澜的後续话语。

    回忆起往昔的甜蜜过往,沈清泽的鼻头微酸,他用揉了揉酸涩的眼角,面无表情地咽下最後一口荷包蛋。

    终究物是人非。

    在开门的同时,一枚子弹毫无预警地擦着江澜的脸颊,射爆了他身後的昂贵花瓶。

    一见面就想谋杀亲生儿子的爹是屑中之屑!

    江澜的嘴角抽搐了下,还来不及享受劫後余生的喜悦,便听见一个大提琴般低沉好听的嗓音幽幽响起。

    “兔崽子,来了还想跑?”

    江澜看见大理石办公桌後方坐着一个长着娃娃脸的俊美青年,正一脸阴沉地瞪着他。

    “给我滚进来坐下。”

    江澜三步并作两步地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得就像只鸡宝宝一样。

    其实江澜刚刚本打算立刻摔门走人的,奈何狗爹的守卫已经先一步把门给锁上,再加上狗爹从头到尾都拿那把枪指着他,他就是再怎麽叛逆也得屈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江澜在内心叹了口气,於是应付般地随口喊道:“爹。”

    又是一枪精准地打在他的脚边。

    “……” 江澜噎了一下,“父亲。”

    “这才乖。”青年满意地露出微笑,俨然一副慈父模样,“这麽久不见,澜澜有没有想父亲?”

    江澜万分诚恳地点点头,在内心补充道,有,我一直在想你何时暴毙。

    青年自办公桌後方走到江澜的身旁,一手举枪抵着他的太阳穴,另一手摸宠物似地抚摸着他的脑袋瓜儿。

    如果今天在座的是江澜其他兄弟姊妹,只怕他们已经被青年这精神分裂般的行径吓得魂飞魄散。

    又有谁想像得到呢?人人闻风丧胆的里世界皇帝御子殇竟然是个重度崽控。

    还是个不吸崽就会死的神经病。

    江澜处变不惊地发着呆,百无聊赖地胡思乱想,或许是因为那张娃娃脸的缘故,让他这个已经四十多岁的中年父亲看起来不过像个刚满三十的青年哥哥。

    他们俩站在一块儿压根就不像父子,更像是兄弟。

    江澜忽然萌生了一种冲动,想问问御子殇平常都是擦哪种保养品,他好回去给沈清泽买来用,但他怂,怕这问题还没问完就被御子殇一枪崩了,没胆问。

    “澜澜这次是为什麽回来呢?是钱不够用,还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御子殇心满意足地收手,走到江澜的对面坐下,优雅地交迭起修长的双腿,“你告诉父亲,父亲帮你。”

    江澜熟悉御子殇的个性,这个老奸巨猾、阴狠毒辣的男人虽然嘴上是这麽说,实际上又是另外一套。

    当年御子殇询问年幼的江澜,他的母亲身在何方,并再三向江澜保证绝对不会伤害母亲。江澜信了,说了,然後御子殇当着他的面开枪射杀了他的母亲还有继父。

    江澜永远记得那一夜,帝都的天空飘着白雪,而他的脸颊上染着鲜血。

    对御子殇这个绝对的强者而言,所有的誓言与承诺都不过是他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是随时可以抛弃的东西。

    江澜不相信御子殇会这麽好心,无条件地替他办事,哪怕他是御子殇最杰出的作品也一样。

    一定是他身上有御子殇想要的东西,御子殇才会大发慈悲地放下钓竿,为的就是让他这条鱼愿者上钩。

    “如果我想要一个人呢?”江澜试探道,“就是把他养在家里,不让他出门的那种。”

    “名字和照片给我就行,剩下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御子殇云淡风轻地道,彷佛这是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情。

    “但他是个明星。明星也可以吗?”

    “难得澜澜会主动开口向我讨礼物,自然是没什麽不可以的。”御子殇支手托腮,身体前倾,饶有兴致地问道,“所以是哪个明星,将我们家的澜澜给迷得神魂颠倒?”

    江澜垂下眼帘,在内心思索着直接将名字告诉御子殇究竟是好是坏。他并不担心御子殇这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会一时心血来潮,替他把人绑过来。

    但江澜最怕御子殇会私底下背着他搞小动作,毕竟这个神经病的前科实在太多,已经给他的童年留下了无法抹灭的巨大阴影。

    还记得小时候,御子殇带了好几只可爱的兔子回家,让他和兄弟姊妹各选一只。

    当时的他在家中的地位算是御子殇最疼爱的宠物,所以他获得了优先选择权。

    他挑了一只带着点黑色杂毛的白兔子,那段时间整天都跟牠腻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某天御子殇叫人把牠给炖成了肉汤,命令下人把他压制在餐桌上,一匙一匙地亲手把心爱的兔子喂进他的嘴里。

    他哭得半死,边吃边吐,恶心的感觉几乎将他的胃绞成一团。

    但御子殇却一直在笑,彷佛他的挣扎与痛苦都是他的快乐源泉。

    御子殇总是喜欢当着他的面,将他心爱的东西破坏殆尽,为的就是一点一滴粉碎他的人格,把他塑造成他最理想的作品。

    所以江澜合理地怀疑在他说出沈清泽的名字後,御子殇会直接派他的手下们去轮奸沈清泽,然後拍下他的艳照和纪录片,用会议室的投影萤幕放给他看。

    要是再丧心病狂一点,狗爹可能会把他绑进会议室,逼他观看沈清泽被轮奸的直播现场,要他亲眼注视所爱之人被彻底打碎的完整过程。

    江澜都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麽孽,才会让他在这辈子摊上一个疯批狗爹。

    但这次他决定赌一把。

    毕竟他现在迫切需要那些狗杂种的情报,如果是御子殇的话,或许多少会知道一些什麽。

    江澜装成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夥子,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他的名字是……沈清泽。”

    “真遗憾,这个已经有主了。”一听见是那个骚货的名字,御子殇整个人瞬间就没了兴致,“澜澜还有别的人选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待会让人拿花名册来,你再慢慢挑。”

    果然没错。

    江澜暗自留心,继而盘算下一步的套话:“可我就是想要他,不行吗?”

    “跟别人抢宠物是很缺德的事情,澜澜,我从不做这种事情。”

    您这辈子干过的缺德事还嫌少吗?这话从您口中说出来就他妈离谱。

    江澜深吸一口气,调动好情绪的他故作委屈地抿起下唇:“可您刚才明明说什麽都可以的。父亲,您欺骗我。”

    完全不吃这套的御子殇冷漠拒绝:“只有这个,不行。”

    “为什麽?”

    想起那天在餐会上看见的事情,御子殇的眼中浮现出显而易见的嫌恶,“他配不上你。”

    江澜发现跟狗爹说话真他妈心累,话都只说一半,跟个谜语人一样:“是因为他背後的金主吗?”

    他小心翼翼地斟酌用词,巧妙地运用着激将法,“我听说沈清泽的金主们後台很硬,您这是……害怕跟他们起冲突?”

    就像是听见什麽好笑的笑话一样,御子殇咧开嘴角,不屑地嗤嘲道:“我统御里世界这麽多年,还真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怎麽写。”

    “既然如此,您为什麽不肯帮我?”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澜澜。”御子殇冷声道,“你只要知道这个婊子配不上你就好。”

    “他才不是婊子!”

    御子殇睨了江澜一眼,似乎不能明白他为何会无端发怒。

    江澜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可覆水难收,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说下去:“您明明就不认识他,凭什麽这样断言……”

    “行,既然你想要证据,那我证明给你看。”说罢,御子殇掏出手机,迅速输入一串号码,按下扩音键後将手机放在桌几上。

    江澜吞咽了下口水,不明白他这喜怒无常的老父亲现在是在跟他玩哪一出。

    电话响没多久,便被一个男人接起。男人的话音中充满敬畏与谄媚,“殇爷,请问您找我有什麽事?”

    “我有个朋友最近喜欢上了你们养的小宠物。”御子殇淡淡道,“你能不能替我安排一下,让沈清泽抽空和我朋友聊个两句?”

    “那有什麽难的,请您稍等!”紧接着,电话彼端传来一阵纸张摩擦的翻页声,又急又快,“这个时间点,清泽应该是在王总那里,殇爷,请问您需要我去替您打个招呼吗?”

    “不必麻烦,我直接打给他就行。”语毕,御子殇切断电话,又拨了下一通。

    方才的对话完全没有半点有用的情报,这让江澜有些挫败地捂起脸,陷入短暂的沉思。

    兴许是手机的主人在忙吧,这次的电话响得有点久。御子殇不厌其烦地挂了又拨,拨了又挂,直到第十通,电话终於被接起。

    “不知道老子在忙吗?他妈的是哪个傻逼一直打电话来烦老子!?”

    喔豁。

    空气瞬间凝固。

    江澜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抬头看见对方口中的傻逼正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有些人还活着,其实已经跟死了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