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

    攻和受他俩又是两个学校高中部的校霸，十三中和五中向来势不两立，都是市区的两个重点高中，那里面的学生是谁也看不上谁，为了省重点高中的第一名也是打破了头的抢这个名头。攻是五中高二的年级第一，学习牛逼，家世牛逼，父母都是hang天局的高科技人才。偏偏这样的攻，长得也特别牛逼，白白净净，身高很高，不偏瘦，留着点碎刘海儿，不动的时候看起来安安静静的。然而这样的攻，全校老师都很爱的好学生好学霸，是五中在校外非常有名的大校霸。一些知情的人都会暗自聊起来攻在外面打架时的狠劲儿，话少，但特凶。

    十三中的校霸呢，就是受。受是从初中开始就霸权，然后一路到高中，学习也还不错，没拖过什么后腿。受一直是个圆寸，看上去就很吓人。

    那这两个学校的老大呢，偏偏是邻居。但至今还没打过架。

    有次受一个人在外面，去学钢琴的路上，碰上了社会人士的偷袭。虽然受打架非常厉害，可一下遇到那么多人也有点扛不住。攻今天是路过，去帮了忙。从此以后受觉得攻这个人真的好仗义，明明大家都是仇人，攻居然会帮他。受是个特别讲义气的人，认定就是认定了。受认定攻当了哥们儿，也跟手下所有小弟都打了招呼。从那天开始，大家就天天看着受跟着攻。

    攻反而真是觉得受有点多此一举，黏黏糊糊的真烦人。对于他来讲只不过是顺手帮了忙罢了。但相处下来觉得受是个很真诚的人，攻就也拿受当了朋友。因为是邻居，受天天在小区门口等攻，他俩都一起上学。

    时间久了　受越来越黏攻　他开始觉得攻这也好　那也好　攻和受都是一直喜欢换女朋友的　各种校花啊校外的姐姐他们都能搞到手　经常两个人跟一群小弟交流经验　也觉得没什么　但慢慢的受开始不喜欢听攻说这些了　他觉得特别刺耳　他嫉妒也吃醋　有次受过生日　叫了攻去吃饭蹦迪　结果绷着绷着攻跟一个大美妞儿缠上了　攻准备跟这女的走　受不乐意了　又不能太表现　受就说过生日呢

    攻就大喇喇又淡淡的说　你过个生日我这不是给你过完了吗　　说完拽着妹子走了

    受那一晚上都没高兴过来　渐渐受想明白了　他肯定喜欢上攻了　想通之后受就像没了缰绳的野马　疯狂的像攻示意　就差把我爱你三个字贴在攻脑门上了

    后来攻过生日　受找国外的朋友弄到了攻最喜欢的车　受也是个富二代　　攻喜欢的车倒是没有多昂贵　就是不好买　受拖了所有关系才弄到了　花了重金运回来了　攻也很高兴　准备跟受还有所有朋友大喝一场　攻也换了女朋友　不是上次那个了　受觉得攻对感情根本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今晚　受有时候也觉得攻挺冷漠的

    就这样大家那天晚上都喝嗨了　受喝了好多好多　然后没忍住　攻在ktv外面靠上抽着烟　受也跟了出去

    江由一出门就看见任之博靠在那儿，穿着黑色的宽松短袖，有些热，他出了点汗，汗水把刘海儿打湿了。任之博随手撸了一把头发，在灯下他的脸更白，他像是察觉到了，转过头冲着江由笑：“　你看什么呢？”又抬手随意撸了撸江由的寸头，看得出任之博心情不错。

    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江由浑身都僵硬了，站在那儿动也不动。他直勾勾得看着任之博，感觉自己胸腔里有一股类似火一样的东西在沸腾，在滚动。他看着任之博，这大半年，他们基本天天都在一起，五中离十三中并不远，每天放学任由都会飞快的骑车去五中等任之博，然后他们就可以一起回家。周末时江由也会以各种借口拉着任之博一起出来聚会，活动，即使是坐在茶餐厅大家一起吹牛逼，抽抽烟，喝两口饮料，只要能跟任之博在一起，任由都觉得很满足。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怎么就会变成这样，他任由不也一直都是喜欢女人吗？他不想去想了，任由从来都是一个会听从自己内心的人。

    所以，现在，他看着任之博，仰着头靠在那儿，修长的指头拿着烟，喉结一动一动，任之博的眼睛看着顶上的白炽灯，眼神平静如水，任由好想抬手去碰一碰那里面的情绪啊，看看任之博是不是一直都是这样没什么过多的情绪波动。

    任之博像是察觉到视线，嘴角翘起来一点，扭头看着任由。这一扭头他们俩脸离得很近，任之博说：“　你盯着我干什么。跟个妞儿一样，你喜欢我？”

    任由头皮都炸了，像是开始听不清任之博说的话，又像是看不清眼前的人了。是酒精吗？他的头晕晕乎乎的，又觉得自己格外清醒，任由更凑近任之博，任之博还是淡淡笑着看他，那表情好像在问，嗯？

    任由说：“　我想亲你。”然后没给任何任之博反应的时间，就亲了上去。

    后来，攻受在一起了。虽然这只是受这么觉得，因为攻从来没说出口在一起，也没说出口我爱你。高中毕业的时候，攻跟受提过他要去国外上大学。受当时已经考上北方的一所好大学，第一志愿，还是跟攻一起去了国外。他们俩在国外呆了三年。

    江由现在想想，还是觉得那三年跟做梦一样。除了他跟任之博，谁也不认识他们俩。他可以在国外的街道上跟任之博接吻，一起在咖啡店门口抽那个国外牌子的烟。任之博还是会去跟女生约会，有时也会把她们带回家。江由会站在离卧室门口不远的地方，一站就是很久很久很久。在第二天天快亮之前去洗把脸，装作刚起床的样子。任之博从卧室出来，光着上半身，穿着一条灰色的居家裤，他身材很好。江由拿起来一块三明治，递给任之博。任之博会笑一笑，伸出手撸一撸他的头。江由还是留着那个寸头。

    后来，就很后来的时候，江由一个人回国了。他找到稳定的工作，自己住着一套房子。很多个夜晚都睡不着觉，他会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黑色的夜，想起来最后那天，见任之博最后一次的时候，任之博还是那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他很坚决的摇了摇头。

    江由知道那个意思，是真的，真的没有可能了啊。也不能再跟着他了。

    因为任之博已经订婚了。

    他一直都在走他自己那条路，只是这条路上从来都没有江由。

    后来江由回家过年的时候，路过十三中和五中。走了走以前走过的路，他觉得还是很想念任之博。他知道任之博很讨厌被打扰，所以从来不敢去打扰，江由偷偷的关注了任之博所有公开的社交账号，看着他举办婚礼，看着他出去度蜜月，看着他跟老婆在艾菲尔铁塔下接吻，江由只觉得空。整个人都空了啊。

    也不会再回到过去了。

    江由又想起来那些回忆，那些他已经想了无数次的回忆。他们俩在学校的跑道比赛跑步，很冷的冬天，哈出的白气成片成片。他们俩吃完烧烤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头对头抽着烟，飘出来的白色烟雾笼罩着任之博的脸。一起去国外的酒吧，刺激的音乐令血液都躁动，两个男孩儿对着喝酒比谁喝得多，斑斓得灯光下任之博笑的眼睛弯起来，又凑过去摸他的脸。

    太多了。

    太多太多了。

    江由把手中的烟掐了，凌晨的屋里也没开灯，他喝了整整一杯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