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话：粮仓疑云
欧文之前在和露西的角色扮演里提到过，西港市区有三个主岛，加在一起的面积够他们来回跑个两三天。幸好福克斯作为政务新人，有权去的地方只有东岛一地的政府部门而已，而且很多保密等级高的地点没被授权进入，这降低了排查的难度。 当然，欧文虽然带着大家调查，也没有确信一定能得到线索，只是先从这里入手罢了。但没想到，几个小时的奔波后，他们真的在东岛的粮仓处查到了记录： “是的，昨天下午我们这儿有“福克斯”的记录。”粮仓大门门口值班的女官员戴上眼镜，从一堆文件中翻出要找的那个后，说。 “原来我的工作证，真、真的被人偷走盗用了！”福克斯又惊又急。 欧文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拿福克斯的工作证进粮仓这种政治要地，对方想干什么？ “请允许我们进去调查。”欧文出示临时市政官的身份证明。粮仓官员让欧文先在登记单上签名，再在仔细检查他们一行人身上没有携带易燃物和火种后，打开了栅栏铁门。 粮仓并非是一间房，而是一个较大的区域。东岛的储备主粮、副食和油类分类贮存在林林总总的仓室里。主管室的墙壁刷成了蓝色，非常醒目，里面收纳着进出账目。 “主管室平常有人值班吗？”露西问。 “好像没有。”欧文摇摇头，“据我所知，主管室每月头尾会查一次账，在进账和支出储粮的时候也会有人记录，平常这里是被铁栅栏锁上的，库房除了账本没有其他东西。” “这就怪了，犯人到粮仓到底是做什么的，来偷……萝卜、橄榄和土豆么？” 欧文不置可否：“我们先走走看看，调查一下有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三人踩着咯吱作响的石子路，在各个仓室之间望来望去。仓室从外面看不到窗户，门是全铁制的，挂着一看就特别结实的大锁。欧文随便挑了一间存萝卜的仓室，走到门边上，敲了敲它的墙壁，只听见一点闷响。欧文心想很好，要一把火烧了仓室或者溜进去都非常困难。 于是欧文和露西一起向墙边走去，想重点观察一下粮仓区的围墙结实程度。 “站住！！” 毫无征兆地，背后突然传来福克斯的大喝。 两人刚刚回头就看到福克斯像狐狸一样蹿了出去，还来不及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小伙子便刷地消失在转角处。 再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欧文和露西也拔腿就追。 “……天杀的，给我滚出来，混账！” 然而转角尽头是一个十字路口，欧文刚拐过来，只见追丢了的福克斯气喘吁吁地骂着。 “福克斯，人朝哪里跑了？” “他，他朝北跑掉了，那个黑兜帽，该死的黑兜帽！”福克斯对偷了他工作证，害他可能下岗的人咬牙切齿，双肩都在颤抖。 欧文顺着福克斯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那里又是一个路口。若对方从路口逃掉，还能拐回结构复杂的仓室区，一时要把人找出来真不容易。 “呼、呼……你们……抓到人没有？” 露西体能不如他们二人，这时候才从背后追上来。 “！市政官阁下，您看！”但还没等欧文回答露西，福克斯就发出了一声惊呼。福克斯指向的是主管室的窗户，一个熟悉的、石灰画的“T”字母涂鸦赫然在目，一时三个人都无言。 “记号，是留给同伙看的。”欧文分析，“如果只有黑兜帽一个，他根本没必要四处涂涂画画，简直是暴露自己的行踪。” 福克斯和露西一样，对眼下的局面充满不解：“我不明白，市政厅和粮仓对于一般小偷而言都没什么油水……要是我，我会选择抢银行或者商店啊？” “T”字涂鸦已经出现在了市政厅和粮仓。 “就像我昨天假设的那样，这群人的目标其实是“权力”。”欧文心中，有一个猜想正在成型，“因此，我们应该转换思路：这群匪徒的目的不是‘偷窃’，而是‘袭击’或‘占领’。” “而且他们选择在新任大公即将继位之前动手。”福克斯越听越担忧。 “是为了，破坏继位大典、造成西港的混乱甚至动荡？”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下来，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事态的严峻程度出乎意料。欧文向门口走去：“事不宜迟。犯人还在粮仓内，我现在就去命令警署对此地进行严格封锁和搜查！” “等等。要是在我们去警署的路上，犯人趁机逃走了怎么办？”福克斯问。 露西则觉得：“门口有人守着，围墙又高，他应该是跑不掉的吧？” “福克斯说得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粮仓结构复杂、面积大，我们对情况又不熟悉。”欧文对他们说，“所以我去警署时，两位应该守在粮仓里，一边等一边搜查。” “但是，这是违反规定的，市政官阁下。” 没想到，在欧文他们解释自己的计划后，粮仓官员无奈地拒绝了。 “除‘三十二贤’与专门负责粮仓管理的官员外，所有行政人员和随从都不能进入粮仓超过十分钟。而您的两位随从已经呆了这么久……” 欧文此刻非常不甘心，花了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才有进展，若是让黑兜帽逃走，线索断了，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青年市政官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女士，市政官作为三十二贤之一，可以将‘破格权限’赋予一位低等级官员，使之成为市政官的代理。 而我，将任命这位叫福克斯的官员作为本人的代理，这样他就可以呆在这儿了。” “我，我吗？”福克斯受宠若惊。 “这……确实如此。”粮仓官员想了想，又说：“但您任命代理，需要签署正式的文件并加盖公章，还要得到大公或大公继承人的书面同意。” 露西旁听着他们的对话，这时小声地劝阻未婚夫：“欧文，会不会太乱来了，现在你只是临时市政官呀。” 粮仓官员说得对，任命代理需要签署书面文件，远水救不了近火。露西的提示更是给了欧文警醒：他不过是个临时的，怎么就开始行使特权了。 欧文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揉捏着自己的额角。 “现在先这样吧：露西，你和福克斯守在门口，我去警署说明情况，让他们赶紧派人过来进行搜查。” “没问题。” “好的，市政官阁下。” 警署的总部在南岛，路途不远，但公共交通做得非常不好。欧文在路上又是找马车又是乘船，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 警署内，青年市政官与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高级警员隔着桌子对峙着。 “……因此，你们应该立刻派出人手，对东岛粮仓进行彻底的搜查。”青年认真地说。 “市政官阁下，您先别急，喝点水润润喉咙。”中年人不知道听进去多少，笑眯眯地递过一杯水。 “请不要敷衍我！” 一心办事的最怕遇到老油子，无论你说什么，对方都能顾左右而言其他或干脆踢皮球。可惜欧文遇上的这个堪称资深老油子。面对杏目圆睁、恨不得拍桌的青年，这八位副署长之一的席德先生态度好得很，乐呵呵地点头称是。 ——就是怎么也不肯松口。 “您说笑了，我怎敢敷衍市政官呢？”副署长捻了捻胡须，“只是粮仓总管纳什阁下他，现在不在西港。粮仓可是政治重地，没有总管的书面文件，警署万一在办案过程中出了问题，或者罪犯一激动炸毁了粮仓，这责任我们能担当得起吗？” “可是犯人疑计划在继位大典前破坏或占领粮仓。警署放任自流，若真的产生了严重后果，你们又真的能独善其身？为何不防患于未然？”欧文试图告诉对方利害所在。 面对青年的据理力争，副署长风淡云轻。 “您知道我们警署做事要讲证据，才能避免冤假错案的发生。您既然说得那么言之凿凿，自然也能提供详实证据吧？像炸药材料、非法团体证明……您都带来了吗？” 初入政坛的青年毕竟不够老道。欧文有些心虚，现在最缺乏的就是证据啊。幸好他脑子还算灵光，转念一想，补充说：“粮仓里有一名被目击的犯罪嫌疑人，如果诸位抓住他好好审问，一定能获得可突破的线索。说不定还能通过此人，顺藤摸瓜地拉出整个团伙网络。” 副署长夸张地拍起手来，面上喜笑颜开：“哎呀，您说得妙极了！我也非常赞同。 等我们亲爱的纳什长官结束他的海外休假，给警署签发文件，我们立刻就出发将粮仓内外调查个通透，连一根萝卜都不放过！” 副署长打的这通太极简直把欧文气坏了，他上前一步，几乎绷不住自己的矜持：“你……” 就在这时，唐突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打扰了，席德署长。我是来送昨天欧文市政官要求调查的那个络腮胡男子的资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