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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一 出气(剧情/玉林酒宴/送上门的出气筒/心思各异)

    女孩御剑直接离开了神医谷,在云落城落了脚,像只无头苍蝇般漫无边际地乱逛着,一会想着郁秋一个人行动不便,待在家里会不会磕着碰着,一会又想起这人连讽带刺的话,把自己气得跳脚。

    游走间近了城中最大的一处酒馆。

    她捏捏山根,烦躁地吐了口气,推门走进去,接待她的小二眼睛一亮,正要领着她往楼上走,又想起什么似的犹豫着道:“小姐,您常去的那间房今天被预定了。”

    神医谷虽深居简出,暗桩和旁支却是交错遍布整个神州大地,就如这家酒楼里,一众人都是谷内的信使。

    更烦了。

    她不耐地皱了皱眉:“换一间吧。”

    常去的内间是视野最开阔的,往常遇上什么烦心事,女孩便爱来小酌上几杯,一边望着窗外来往的各色人等发呆。

    只是今天她并无预定在先,也没必要阻了自家人的财路。

    小二领着她往楼上走去,洛遥不经意问道:“包下房的是什么人?”

    侍从正领着她走到离包间最远的一端,闻言回道:“是新来的仙家,他们这几日似乎在城里找什么人。”

    洛遥脚步微顿,站停不动了。

    小二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来,就见她有规律的敲打,轻轻叩了几下暗号在一旁栏杆上。

    “就去他们隔壁吧。”她道。

    -

    女孩小口酌着酒,支着脑袋晃了晃手中玉杯,隔壁房间平静得不合理,十成十是下了静声咒。

    可惜了,这酒楼是她家的。

    她从戒中掏出朱砂和黄符画好,托小二把烧成灰的纸符放入酒中,一齐送入隔壁。

    纸符融开后无色无味,她又敲了敲杯壁,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果不然,很快隔壁的交谈撞杯声就一五一十传了过来。

    一阵毫无营养的对话过后,她才听到些想知道的。

    “也不知道要在这待多久。”有人道,还在嘈杂的室内也突然静了下来。

    “嗤,上头找到人之前你都别想着回去了。”应答声顿了顿,又道,“也不知道那魔尊能躲哪去。”

    她正饮完一小杯桃花酿,闻言挑了挑眉,又给自己满上了。

    “他娘的,”说话的是第三个粗犷的声音,“老子都没操过那贱货,凭什么就要乖乖听话来这破地方待着?”

    似乎有人安抚了他两句,却又不免抱怨道:“含元就一年前玉林酒宴时才让大伙爽了次,哥几个也是不清醒!才上当签了那狗屁的赤诚令!”

    “恁奶奶的!老子那次就没轮上!一群禽兽,愣是一个洞没留给老子!”

    又是几句调笑声,几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地安慰他几句,其中也不免含了对上几宗的抱怨。

    她摩挲着酒杯,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郁秋的事含元宗肯定不敢大肆声张,大抵只有被“给过好处”,依托着上七宗的小仙家才被分配了这次铺网式搜查的任务。

    这次“旁听”也恰恰印证了她的想法。

    饶是如此,刚被气得“离家出走”的她,听到几人的话后还是不免皱起了眉,被水光润色的唇微微抿起,她把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几人又不由得骂了一会,大抵是上几宗借酒宴骗取他们立下令约的事尔尔。

    “那魔头尝起来真有那么好?”纯属觉得自己在背锅的林胜突然问道,他也是当时没挣得“一洞之位”的人,“又不是什么身娇体软的女子。”

    身旁的兄弟往他肩膀拍了下:“这你就不懂了!要我说,妓馆的婊子都没那母狗骚!那两口贱逼肏了一整天都没松,吸得老子的鸡巴那个爽啊!”

    几人应和几声,哈哈大笑,又有人道:“有那样一张脸,男的女的还重要吗?”

    “还魔尊呢,被操得又哭又叫,啧啧,翘着屁股求饶,那张骚嘴就没松开过老子的屌……”

    她指节似乎沾上了什么液体,女孩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把酒杯捏碎了。

    隔壁的话题愈演愈烈,一会讲到那主家让郁秋是怎么在他们面前进行了种种“表演”,一会又头头是道地分析了一会人在哪儿的猜测,几人甚至在最后下注是谁把魔尊掳了走,还有人叫嚣着找到人后也要爽够了再上交。

    她看着手中碎裂的瓷片,微微皱眉,颇有些惋惜好酒的意味,沉下眼中郁郁之色。

    “不过说起来,这里不是那什么神医谷的地盘吗?”突然有人提到,“老头子那边还让我们备了礼要登门拜访。”

    “嗤,”孟翔不屑道,“那家连含元都不肯见,是你说拜访就拜访的吗?”

    “师傅倒是说和那谷主有什么交情,”那提出者不免也笑了几声,“反正哥几个到时候走一趟就是——唉,都怪你们提到那骚货,今晚兄弟们就一齐下馆子开开荤才是。”

    想得倒美。

    女孩掰了掰指节,本来灼热的几分怒火愈烧愈烈,她站起身来活动了下,想到接下来的事,嘴角不免勾出浅浅弧度。

    正巧没人给我当出气筒。

    你们自己送上门的。

    -

    酒饱饭足的七人勾肩搭背地从酒楼里出来,在走过一旁巷口时闻到了一阵异香。

    “什么东西?”领头的孟翔抽了抽鼻子,狐疑地环视一圈,却突然发现除却他们,路过行人似乎都不觉有异。

    他还没反应过来,目光就被吸引了住。

    前方蓦地走来窈窕女子的婀娜身影,女子关切地走近几步,睁着一双水眸,看着已经中了迷香的几人:“几位哥哥是迷路了,需要帮忙吗?”

    孟翔揉了揉眼,发觉自己如何也看不清她的相貌,几人方才最后的话题都是些酒肉饭林相关,自然对送上门的猎物蠢蠢欲动。

    身后的林胜已经笑眯眯走上前了两步:“妹妹真漂亮……”他脚步有些摇晃,“要和哥哥们一起玩吗?”

    洛遥弯起眼眸,用易换过的声线乖巧道:“好呀。”

    -

    “好玩吗,哥、哥?”

    她挑眉看着身下的男人,林胜的双手被她拧在身后,嘴里吞塞着他自己的裤袜,他泪痕满面地疯狂摇头,脸上和身上俱是紫青一片的伤痕。

    周围还躺了一片人,正是被她领着走往山里的一行。

    洛遥手下微微用劲,轻轻巧巧就掰折了他一边手腕,骨头错位的“咔嚓”声在深林中尤为清脆,若不是嘴被堵着,她约摸着能听到杀猪一般的惨叫。

    “诶呀,”她眼中笑意未减,面上假作抱歉道,“对不起哥哥,我太使劲了。”

    林胜几乎要被逼了疯,他试着支起身子,不停地向女孩磕头,“呜呜”着想要讨饶,他们几人都被扒得一片精光,女孩还“好心的”给他们腰间遮掩上一根布条。

    洛遥笑笑,放过他换了个人,从方才的交谈中听出他是酒馆里头讲得最欢快的那位。

    许三驹惶恐地摇着头,赤身裸体地颤抖着往前爬,哪里还见半点方才嚣张模样。

    “别跑呀,”木屐狠狠地踩在他背上,洛遥居高临下地垂眸看他,“不是要和我一起玩吗?”

    屐根被用力碾进血肉里,尖叫声被掐灭在口中,他瞪大了眼,就见女孩弯腰捡起了那根被放在一旁的木棍,她揍人也很讲究精准,被木棍砸到的地方分明让他们几人疼得死去活来,表面看上去却只是并不算严重的青紫。

    洛遥又挨个和他们“玩”了一遍,几人被堵着嘴,发出凄厉的无声惨叫,白眼狂翻,直觉连身上的骨头都移了位。

    她终于腻了似的,蹲下身子思考着喃喃:“哥哥们一开始不是想这样玩的吧?”

    木棍点了点地,似蛇蝎般恶毒的女子好似有些苦恼地道:“要不把那里剁了吧,”想起酒楼里听到的对话,她声线不由变冷两分,“反正你们也管不住——这可是为了哥哥们好呀。”

    她无视了几人疯狂的悚然挣扎和摆头,曲指轻弹,指风一缕宛如利箭般破入孟翔的一处痛穴,听得他凄厉从堵嘴衣物间发出崩溃叫声,窒息般痛哭起来,她好心取了那物,想要听听他这会儿有什么高见。

    “对不起!对不起!”孟翔声音发着抖叫喊,“是我们几人狗胆包天!不敢、不敢对姑娘有那种心思!”

    “说清楚呀,”她屐根轻轻蹬在他肩颈处,“什么心思?不是要和我玩玩吗?”

    孟翔哀嚎着向她一下下磕头,眼泪鼻涕和着额头上的鲜红糊了一脸,求饶哭道:“是我们轻慢了!求、求求姑娘放过我们吧!”

    放过你们?

    而他几人方才绘声绘色地在酒馆里回忆着那时自己的战果,把魔尊的痛苦和哀叫当成无上快乐的添加剂。

    她蓦地发了狠,把泣不成声的人踹倒在地上:“你们又放过…了吗?”

    她中间的咬字含糊了一瞬,孟翔只以为她还在为方才几人的意图生气,颤缩着答道:“是真的!若是姑娘不愿意,我们几个是万万不敢强迫的……”

    就见身前的人沉默了一瞬,他还以为女子能放过他们的时候,就被一股狠劲踢出了几米远,肩骨发出移位的碎裂声,几人恐惧地看着她点在地上的棍子,如同地狱恶鬼般的声音轻轻道:“好一个你情我愿。”

    “管不住嘴的话,就把舌头割了;管不住下面,我也可以代劳。”

    一阵轻到几乎不闻的脚步声却于此时在身后响起,洛遥面色瞬间变冷,一阵袖风把还在苦苦求饶的几人通通震了晕,再防备地回过身来。

    “谁!”

    她服了易容丹,声线和容貌都大改了一番,倒不是怕被认出来,只是有些懊恼自己做得还不够缜密,这处分明已经足够隐蔽,也能有人找过来。

    “……小遥?”带着不确定的熟悉女声响起,她愣了愣。

    “师姐?”

    -

    莫欢一送完洛安安去学堂,正往神医谷赶的时候却不巧发觉什么,身形清瘦的清秀女子正被拥簇在一行酒气熏天的人之中,亦步亦趋带着他们往山里走。

    她皱着眉,怕那女子吃亏,才想着跟上去。

    没想到女子比她更是习惯山里的路一般,七拐八拐地就把她甩了开,她又找了一会才找到人。

    却没想到见到这副场景。

    她还没走近,就听到那句“管不住就割了”的豪言宣语,又几乎在下一刻就被发觉了存在。

    高阶灵压以铺天盖地之势涌来,联想到女子对山路的熟稔,她心里奇异的熟悉感愈生愈重,才不免问出口。

    “……师姐。”洛遥应了声,从怀里掏出药瓶把易容卸掉,又环视了眼周围宛若凶案现场的狼藉,“……这是正当防卫。”

    莫欢一急急往前走上几步,女孩正当她要指责自己的时候,就见莫欢一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一番,确认她毫发无损后又蹲下身子去一个人一个人的翻看。

    “还好,”莫欢一道,“虽然伤的重,但留的印子看不出什么,幸好你还没傻到留下证据。”

    她又放心不过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小瓶喷雾,在被震晕几人的鼻腔前都喷了喷,洛遥认出那是稀释过后的入风散,配合上迷香能让这几人再晕上大半日。

    “泄完火了?”莫欢一仔细把现场又检查了遍才问她,见洛遥乖巧的点头,不免长长叹了口气。

    她心累道:“好了,没打算闹出人命的话就回去吧。”

    “我有分寸,”女孩闷闷解释道,“不会弄死的,这还在神医谷的地盘呢。”

    莫欢一可有可无的“哦”了声,似乎就没想知道她的心思,还是洛遥忍不住问:“师姐不问原因吗?”

    就听身前埋头赶路的女子又长长叹了口气。

    “和你捡回来的狐……那位吵架了?”她颇为无语地白了女孩一眼,“这么震惊做什么,你这几日有离开过他半步吗?”

    洛遥摸了摸鼻子,尴尬道:“不完全是……”

    师姐已经转过头去,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她心里还有些郁闷,就听莫欢一突然道:“我还记得你刚进谷的时候,”她肩膀耸动,轻轻笑出了声,“那会儿你就爱惹事,我还在想,这野丫头是个不安分的,师傅怎么会收她作嫡传。”

    “可是你当了洛安安的姐姐,做了谷主之后,我就又很难想起那个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整日上蹿下跳的样子了,”她转身揉了揉洛遥的脑袋,“他能把你惹得这么生气,还挺厉害的。”

    “真的不是……”洛遥平日挨训挨多了,乍听了一嘴师姐真情实意的剖白,颇有些面红,“他们几个人也惹了我我才动手的。”

    “得了吧,”莫欢一翻了个白眼,“我还不知道你?别编了,不是你自己去找事的我都不信。”

    正中红心。

    洛遥欲盖弥彰地咳了声。

    莫欢一走了几步,还是不忍好奇问道:“说说,他怎么你了?”

    洛遥想到这个就来气:“就和你白天那样,说什么我对别的病人也很好之类的……总之就是骗着我骂他,我居然还上当了。”

    “……”莫欢一无语凝噎。

    不是,你到底是气他还是气自己啊。

    她堪堪换了口气,才道:“我就说你对他好过头了,你还不信吧。”

    洛遥想了想,对于自己的护犊子心态也不太能理解,她踢了山路上一颗小石子,才叹气道:“我就是觉得……他太可怜了。”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却很……”她稍微想了想,道,“很强大。”

    “我是学不来的,只是想到他之前那么苦,就能对他好一点是一点吧。”

    莫欢一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久才在女孩询问的眼神里带点心酸地憋出来一句:“……总之你别在他面前这样说。”

    小谷主疑惑道:“说什么?”

    “觉得他可怜啥的,”她道,“还有,你长点心眼洛小遥!他再怎么可怜也是当上魔尊的……你也得防着点他有别的心思吧。”

    什么心思?

    她一脑门问号,见师姐没有多说的意思,索性也不再想,琢磨起这会回去后,又该怎么去见郁秋。

    出门的时候走得利落,这会儿却近乡情怯了。

    至于方才那些话她当然不会说,那人心思细得什么似的,有半点风吹草动就把自己缩回壳里,她虽然知道这是他用于抵挡伤害保护自己的唯一方法,也不免烦闷。

    还有早上听到的……想起他们交流着所谓玉林酒宴上对人的肆意折磨,像是要炫耀着什么战勋,把点点滴滴都抖落了个清楚。

    被当做玩物送上酒宴,当成含元宗控制小门派的工具;被亵玩,在人前屈辱地下跪为他们口交;被迫进行“表演”,被兽犬舔弄侮辱;还有那几乎全场参与的奸淫……

    她心里酸酸胀胀的,不禁回忆起自己方才是不是下手轻了。

    莫欢一也有些忧心忡忡地在前边走着,不时回头打量两眼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女孩。

    百感交集。

    两个人心思各异,各自埋头走了一会,才齐齐反应过来似的御剑往回赶。

    又默契地没去问对方在想什么,就在这么微妙的气氛里一同进了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