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真爱非占有、小美人大心计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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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这么怕,我饶恕你可以,你带我去金世子爷的住处去,我有事要见他。” 红杏嘴唇哆嗦着,强撑起一个讨好温驯的笑:“先生,奴实在不知啊。” 楚江原本算平静温和的脸骤然间变得淡漠冰冷,拿起桌上的茶杯看着浑浊的茶汤:“既然如此,扶风,你去叫个人牙子来,再去你舒先生那里把身契取来,给红杏另找个东家吧。” “不!不要啊!!”红杏惊惧颤抖,膝行至楚江小腿,哭啼:“求先生明鉴,奴是真的不知呀,奴从前是和世子爷有来往不假,但奴每次去都是被蒙住眼睛,不知晓路的,只知道那是个山林里带着温泉的别墅。” 见红杏哭,纤弱苒苒的半大美少年,楚江皱眉,心有不忍:“起来,那你知道他还在小孤叶镇上吗?知道就快快道来,我与你公子不追究你背主忘恩。” 红杏绢子都快被揉碎了,擦着泪,低头呜咽。 他也不知该说不该说,他花了点金子,买通了世子爷身边的通房书童,得知了世子爷是和老王爷有了冲突,不愿意成亲借助未婚夫郎的姆族势力来稳固镇北王府的势力。作为老王爷最得力、官也最大的心腹下属三府城节度使蓝韬,可以说从小看着世子爷长大,这回也不跟老王爷一队,反而支持世子爷的决定。而镇北王府除了世子爷一个嫡子还有一个庶出的大哥,两个庶出弟弟,闻风而动,原本属于世子爷的名门未婚夫郎成了庶出的大爷的未婚夫郎,王府的主姆和妾室内斗,这不就乱成一锅粥了吗? 楚江打量着红杏,耐心在一点点消散。 扶风很及时的出现:“师父,我去把人牙子叫来?” “我说我说!!我说……嘤嘤嘤……”红杏怕了忙哭叫。 半个时辰后,楚江用过早膳,跟家里人打了个招呼,拜托静岩大和尚照看一二,带着扶风出门儿了。 # 他们出门儿早,经过集市,早集还没完事。 扶风跟个小人精似的,亦步亦趋的跟着楚江:“师父,要是完事的早,咱能不能在街上喝碗豆腐脑儿?” 楚江噗笑:“好。” 扶风憨厚的笑:“我就爱这一口儿。” 说道这茬,楚江才想起来他很久都没给过扶风零用碎银子了,从怀里掏出钱袋子:“你用着,以后早上喜欢吃什么就来吃点什么。” 扶风把头摇的跟个轱辘似的,诚惶诚恐:“这哪行啊?师父,学徒没出师前是不能要师父的钱的!再说了,我也不是红杏、碧桃,他俩是佣人,我可是师父的亲人啊!师父您虽然年纪轻,可在我扶风心里就是大半个亲爹!哪儿有管亲爹要工钱的。” 说着吸溜一下鼻涕,忠诚憨厚的笑。 “呵,你个臭小子现在说话是一套一套的了,你说的虽然在理,但也不能没有生活用度,存个私房,碧桃、红杏我每个月给他俩五百个铜子儿,你活比他俩琐碎,还经常帮忙打杂做家务,我每个月给你二两银子,待你学成后,再涨工钱。” 楚江本以为扶风能机灵的接受,却没想到扶风还是老实巴交缩着脑袋跟个乌龟似的慢吞吞的小大人儿:“师父还是自己个儿留着当娶夫郎的老婆本儿吧。” “哈哈哈你个臭小子!长者赐不可辞!”楚江抬手把扶风的大帽子撸了下来,搓了一把他的脑袋。 “师父!!唉,怪不好意思的。”扶风敢怒不敢言,抗议叫,还是被塞了银钱,收下了,嘿嘿笑。 楚江斜眼睨了他:“你个贼小子,还跟我装。” “嘿嘿。” 师徒两个并肩而行,扶风已经长了不少个子,到楚江的肩头了。 “师父,其实我的零用钱还在其次,红杏出了这档子事儿,碧桃的工钱才应该涨涨,以后才能更尽兴的伺候舒先生。” 楚江听着点头:“有道理,把他的银钱涨到跟你一样。” “那舒先生呢?嘿嘿,舒先生有师父的小金库,倒是徒儿瞎操心了嘿嘿嘿~”扶风扶正了大帽子傻笑。 楚江无奈,实在拿这半傻半聪明的小子没办法了。 “还是得给,你提醒的对,你舒先生出身好,每个月也有月例银子拿,现在你师父我手头有点钱,总算宽裕点,你们就跟着及时享受吧,否则哪天又来了什么事儿,保不准两手空空……”话虽然说得丧气,但楚江神态平静坚毅,仿佛已经习惯了动荡颠沛。 至于舒晴方的月例银子,楚江依稀记着听他自己说过,每个月十两银子。 看类的古书经典,少爷小姐们的银钱都是二两至五两,少奶奶,少夫人类的都是二十两,舒晴方属于上等收入的了。要真算,那些巨富商贾家的少爷小姐每个月月例银子五六十两,一二百两固定的外,其余的随取随花,不限量。 他心里对舒晴方有些不一样的情愫,想要给舒晴方最好的,但是,能力有限。 每个月二十两吧,舒晴方身子好些后,再让他管钱管账。 二十两也是少夫人,太太们的分例,想着想着楚江耳根和脖子微烫,心口热乎乎的,觉得,舒晴方此时就和他的未婚夫人没两样。 在他心里,就是这种地位好了,只有他楚江一个人知道也不算龌龊。 在这阿Q般的自我安慰,自我满足后,楚江心情变得很好。 十二岁的扶风抹了把鼻涕在棉袄上:“师父啊,您才二十岁,说这些丧气话,唉,反正不管咋样小子都跟着您,孝敬您一辈子。” 楚江鼻腔直冲眼眶一股酸意,笑着揽住扶风的肩膀:“走吧,臭小子,没白疼你。” # 孤叶镇上最大最光鲜的书肆门前,师徒俩停住脚步。 除了阔朗规整仿照京城书馆的青砖翠瓦门脸,内里还有个大院落,里头忙碌的人影来回走动。 门口的两个伙计倒脏水,见到他俩恶声恶气的撵人:“滚滚滚!这是你俩能来的地儿吗?穷酸!” 管事模样的人出来了,压低声音怒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爷还在理事呢,彻夜你们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他们俩鬼鬼祟祟的……” “闭嘴!滚回去做事!” 楚江见狗腿走了,向管事递出名帖:“还请通传贵主人,故人楚江求见。” 那伙计打量楚江和扶风几眼,他是金玉楼的心腹,自然知道楚江此时照顾着节度使蓝韬的秘密大夫:“等着。” 通传后,楚江带着扶风进去了。 # 进去后,穿过两个回廊,两出庭院,最后一出的暖阁子里,总算见到了要见的人。 金玉楼这厮明显是“纵欲过度”,血气虚浮,眼下乌青,不知骜夜酣战了多久。 穿着鹅黄刺绣华丽蟒纹的缂丝纱衫,披着墨貂披被,曲膝半躺在罗汉榻上看文书。 略抬下巴,示意楚江找地方自己坐。 楚江看了眼给金玉楼抱着脚暖窝的如花似月的侍奴,欲言又止:“此事干系重大,能否请您行个方便,单独与小可谈谈?” “你倒是会威胁本世子,得,看在你救了的份儿上,你们退下。” 金玉楼吩咐了,熟料抱着他腿脚给他暖暖的粉衣裳俏丽书童不乐意噘嘴:“爷~就让粉蝶儿伺候您么~” 金玉楼瞥了他一眼,眼神凉凉。 那叫粉蝶的书童立刻缩回手,磕了头出去了。 暖阁厅堂内下人们鱼贯而出,一星半点的脚步声也没有,扶风也被打发到门外。 金玉楼已经坐正,自己给自己斟茶,点了从西域来的玛瑙雕的烟斗儿哒吧哒吧的吸着:“说罢。” 吞云吐雾,衬的金玉楼那张刀刻般的狂放英俊的脸深不可测。 楚江始终没有坐下,站着对金玉楼长鞠一躬。 金玉楼愕然,叼着烟斗都掉了,冷笑:“小楚神医难不成也有央求本世子爷的时候?” 楚江目光淡定而坚毅:“并非央求,而是苦求,求世子爷大发慈悲,放过我未过门儿的表弟一马。” 金玉楼本还得意洋洋,听了后惊诧,嘴里的烟斗都掉了,怒极反笑:“不是,大哥,本大爷对你家你弟弟怎么样?你没长眼啊?本世子爷从来就没有对除了他以外的人这么上心过!” 寻思过味儿来,金玉楼敛去了笑和平等交谈的意思,大刀阔斧的坐着,手指敲击着满是各种信函公文的檀木几:“有意思,楚江,爷这才发现,你叫舒晴方什么?未过门儿的表弟?你俩什么时候是那等关系了?这么看来,本世子爷的消息果然灵通,你果然有胆和本世子爷争舒晴方啊?” 楚江从怀里掏出合婚庚帖,走进奉上:“还请世子爷一观。” 金玉楼捏着婚契书的手紧攥,手背筋凸起,气的说不出话:“这玩应是早就有了的?!你俩是娃娃亲?该死的!!那个贱人为什么不告诉爷?!” 他赖人家红杏,红杏更不可能知道自己入了舒晴方的局。 楚江撩袍,下跪:“请世子爷高抬贵手放过我的未婚妻吧。” 金玉楼脸色阴沉:“未婚而已,生米还没煮成熟饭,他愿不愿意跟你都难说,何况,他自己不情愿呢?他明明中意的是本世子爷!” 楚江眨眨眼,感觉自己幻听了:“他中意你??” “是啊,故意撩拨本世子,对本世子做出那副欲拒还迎的态度,难道不是?!” 楚江笑的很凄凉:“世子,他对谁都可能有心,唯独不可能对您。” 金玉楼脸色更黑了:“是本世子爷自作多情?” “我家表弟与我早有婚约,本应该在今年二月完婚,但是,表弟本家苏府惹了权贵,败落了,表弟因为美貌被歹徒奸贼仇人凌辱了,身子废了,再也不能行周公之礼,也不能有孕,生活不能自理,因而,他也深恨权贵富碌,对世子爷您的‘欲拒还迎’,是真的排斥,是世子爷您误会了。” 楚江说着,一脸沉痛表现的恰到好处,尤其在说凌辱的时候,他余光观察到金玉楼的脸色明显一空和躲闪犹豫。 金玉楼并不知道舒晴方身负血海深仇,也不知道舒晴方真实的身份,知道的唯有楚江和何九郎,何九郎与楚江有约在前,何九虽然不算正人君子,也是执掌一家的少主,不会言而无信,看金玉楼这架势,就知道何九还算人道保密了。 再看看金玉楼得知舒晴方被凌辱,身子废了后的模样,楚江心底不屑金玉楼,哪里是真心爱慕舒晴方啊,不过是一时兴起。 “他……他真的像你说的……”金玉楼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心里很复杂,脑子里乱糟糟的。 楚江摇头,捶胸顿足的哽咽懊悔:“我无数次的希望能早点救他,早点跟他完婚,他就不会遭难,可惜……世子爷,我没有必要骗您,我和我表弟就在小孤叶镇,这里是镇北王府的地盘,我们有多大的本事敢欺瞒您呢?这些话也是表弟让我转告您的,他希望您能放我们一马。如果不信,您大可派您信任的大夫来给我表弟看诊。” 金玉楼张口难言,他之前还不信,但是现在,楚江的医道绝没有问题,何况之前的贾太医也委婉的告诉他了,身体有很严重的心病,难生育,不是长寿的征兆,必须以吊着死人一口气的各种灵丹妙药调养着……楚江并没有骗他。 最难接受的还是楚江那句“数个歹徒、奸贼、仇家的凌辱”。 他最初觉得舒晴方很不一样,最大的缘由就是那对儿举世无双的超大美眸,干净澄澈见底,外柔内刚的性子,摸了一下还扎手,扎了手还上瘾的再想去摸,但少不得还得小心点怕碰碎了。 他从小娇生惯养,其实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只是最近忙碌才没空“修理”不识抬举的舒晴方。如今舒晴方又有这么个污点,他本来还计划着把舒晴方娶进门做个‘贵君’,现在只能作罢了。 皇室贵胄,异姓王爵,他们不可能从一而终,原配嫡妻为正君夫郎,也叫嫡君夫郎,也是他的世子妃,世子妃下还有两个能入玉碟的齐君,也是侧妃,这三个人选都得是名门贵家。他爹为他安排的是兵部尚书的庶长哥儿,但他金玉楼看不上那哥儿庶出的身份,另外有礼部侍郎家的幺出小嫡哥儿、平南侯家的嫡次哥儿等人选。 虽然前三个身不由己不能选舒晴方,可在金玉楼心里,舒晴方是值得八抬大轿娶进王府里有个尊贵的身份的。 嫡君【王妃】、两个齐君【侧妃】之后,还有四个贵君是限额入宗室玉碟的,名分属于如夫人【贵妾】,舒晴方做个贵君也不难。待生个一男半哥儿后,他照样把舒晴方抬成金尊玉贵的齐君,仅在一人之下而已。 但现在,舒晴方这样的身子,这样的……着实是难以让金玉楼娶进王府。 即便他金玉楼能不在乎,却后患无穷,待他承了镇北王的王位,舒晴方若有个风言风语的,影响的是整个金氏一族,影响他日后在朝中的仕途,他不能为了舒晴方不顾着大族和他自己的前程。 屋子里暗潮涌动,楚江敏锐察觉到金玉楼的【嫌弃】、【动摇】,当即噗咚跪下磕头。 “请世子爷高抬贵手!放过我的未婚夫郎吧!” “咚、咚、咚……”三个响头,不轻不重,却让金玉楼身体一顿。 金玉楼眼皮直跳,不知道什么缘故,楚江给磕头,他竟然觉得……坐立难安。 近几个月,他为了摆脱他父王明里暗里的掌控,以毒伤旧疾跟圣上告假回来料理北地的事物,摆脱王府里的明争内斗开始掌权管事,无法控制情绪,渐渐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但他金玉楼从前兢兢业业为圣上办事,想要全靠自己搏一个前程……他金玉楼并非是个不通情理,没有人情味还滥杀无辜的踩狼纨绔啊?! 怎地舒晴方就排斥他?楚江就求饶命了呢? 被一个救死扶伤的神医磕头求饶过家人,此滋味简直…… 金玉楼眼瞳颓气弥漫,抬手示意:“楚神医,你起来。” 楚江仍旧维持着跪着磕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哐当——” “霹雳咔嚓——”桌子被金玉楼一挥袖子摔飞四分五裂,茶盅、点心盘儿、文书稀稀拉拉掉了一地。 金玉楼火冒三丈,暴喊:“你他姆姆的给老子起来!本大爷才不稀罕你表弟!别以你那小人之心度本世子爷的君子之腹!本世子爷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让舒晴方别在那儿自恋了!世子爷我就是偶尔发发慈悲关怀一下辖境百姓而已!回去叫你表弟别他姆姆的总惦记那点破事儿,我们纨绔子弟也有好的,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你给本世子爷好好对待他,让他给本世子爷好好的养身子,你们两个别惹麻烦!呼……你俩成婚,本世子爷也会送礼的!以后本世子爷也会罩着你们这等小民的,行了,滚吧!” 一摆手,赌气似的金玉楼背着手转身背对楚江,胸膛起伏,显然气的不轻。 可只有金玉楼自己知道,这股无力的愤怒,他也不知,他究竟是气谁,气自己,还是气舒晴方为何会被…… 楚江从容起身,低着头遮掩住莞尔和感叹,作揖:“多谢世子爷。” 其实,楚江心想,这金玉楼也并非是个恶人,人都是两面性的,他不能以穿越人的眼光看待一个超级大土着纨绔子弟。 这小王爷也算是个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