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直到快九点半，两人才回到家。

    裴傲直接去了岑之江家里，岑之江一回家只来得及放个包洗个手便去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便有食物的香气传出来，裴傲和猫玩了会儿，有些坐不住，便晃悠着去了厨房门口。

    岑之江背对着他洗菜，水槽有些矮，岑之江弯着腰，臀部略微翘起，西裤包裹着他挺翘圆润的臀部，随着动作在裴傲眼前晃动，裴傲靠在墙边观察了一会，才走上前，从身后靠向岑之江问：“需不需要帮忙？”

    岑之江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侧头看他，两人的脸碰到一起，裴傲的手撑在水池边，往后撤了一点，“嗯？问你呢？”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岑之江有些不好意思，站直了说：“不用，你去外头陪江江吧。”

    “岑之江，”裴傲的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刚刚那只猫把你客厅架子上的陶瓷摆件摔碎了。”

    “什么？！”岑之江脸色一变，立刻推开裴傲，快步走向客厅。

    那个可怜的陶瓷摆件是两个小人靠在一起笑，现在碎了一地，岑之江愣住了。裴傲跟上来，站在一旁观察了一下才开口：“怎么了？”

    “没，没什么…”岑之江面色难堪，蹲下去想用手清理残渣，裴傲眼疾手快阻止了他，岑之江呆楞着看向裴傲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良久才深深叹了口气，“哎…碎了就碎了吧，碎了…也好。”

    “这个东西很重要？”裴傲拿来扫帚，把陶瓷碎片扫干净，江江似乎意识到主人心情不佳，上前舔了舔他的手指。

    “别人送的，没事。”岑之江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情绪，强迫自己不再看垃圾桶里的碎片，快步回了厨房。

    ——没事才怪。

    裴傲看着岑之江走进厨房，眼睛一眯，悄无声息地闪进了他的房间里。

    岑之江的房间不算大，一眼看完全，床也是单人床，裴傲只消一观察便知道这里并没有另一个人生活过的痕迹，裴傲在门口环视一圈，径直走到岑之江桌前，拉开了他的抽屉。

    ——一个相框躺在里面，相框里的照片是少年时期的岑之江，另一个高一些的男人搂着他肩膀，两人对着镜头笑。

    相框应该摆在桌上，如果相框的主人没有将它摆在桌上也没有扔掉，而是好好地藏起来，说明这个人是他难以启齿的人。

    而且木制相框边缘平滑，他应该用手抚摸过很多次。

    是岑之江很看重的人。

    裴傲听到外面的声音，立刻将东西放回去，装作没事一样走出房间，从卫生间方向出去，对岑之江说：“饿了。”

    “可以洗手吃饭了。”岑之江笑着说。

    头顶上的灯是暖黄色，衬得屋里温馨温柔，岑之江细心到在角落里给江江专门做了一盏猫灯，江江平时就喜欢坐在灯前看。

    岑之江从头到脚都写着无公害、无私心、很和气，也…很普通。

    是裴傲生命里不需要出现的人。

    岑之江怎么样，经历过什么，裴傲知道自己不该管，他跟岑之江做普通的邻居就好，岑之江不过问他的事，他也不该过问岑之江的。

    岑之江给裴傲拿来筷子和碗，正招呼他尝尝蛋卷，裴傲吃了一个，突然抬头问：“你多大了？”

    “啊？”

    “我问你多少岁了。”

    “二十八…怎么了？”

    “我下个月才十八。”裴傲用筷子戳起一只蛋卷，递到岑之江面前，看着岑之江张嘴吃了，才继续说，“我比你小十岁呢，总是叫你名字很没礼貌吧？要不我叫你小江叔叔，怎么样？”

    “哦，你说这个啊，我没意见的，你叫什么都行。”岑之江闲不下来，忙前忙后又去给江江准备了晚饭，“以后早晨不能不吃饭了，对身体不好，我给你准备早餐，你上学路上吃。”

    裴傲“嗯”了一声，然后故意说：“谢谢小江叔叔。”

    岑之江欣然接受，“不用谢，我们是邻居，照顾你是应该的。”

    裴傲接受了岑之江的照顾，两人的关系便近了起来，裴傲慢慢的离初见那个站在楼梯上眉眼冷淡的少年越来越远，他会跟岑之江分享自己的喜好，朋友之间的事，除了他的家庭，裴傲并不介意和岑之江说关于自己的事情。

    过了半个月，岑之江回到家门口时撞见一位衣装整洁、年纪看上去有点大的男人站在裴傲门口，似乎在等裴傲，便出声提醒：“您好，您是找裴傲吗？”

    男人看向岑之江：“是的，您是？”

    “我是他邻居，他今天和朋友去练鼓，晚点才回来，您要不来我这边坐着等他？”

    “哦，这样，不麻烦了，您能不能帮我把这些东西交给少爷？”

    少爷？

    岑之江按下疑惑，接过了男人递来的大包小包，包装看上去精致昂贵，男人对岑之江鞠躬，“劳烦您了。”

    “没事没事，您真不进来等等他？”

    “不用了，少爷看到我可能也不高兴。”男人说着便和岑之江道别，离开了。

    裴傲在八点过一刻回来的，岑之江在门口鞋架上藏了把钥匙，裴傲轻车熟路地翻出钥匙开门，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我回来了。”

    裴傲把包放在门口鞋架上，然后看到门边摆着的，熟悉包装的东西。

    “岑之江！”裴傲冲进厨房，“是不是有人来找过你？！”

    岑之江正切着菜，闻言说：“不是，是找你的，我告诉他你还没回来，他就把东西放这边，你待会拿回去。”

    裴傲松了口气，上前站在岑之江身边，“今晚吃什么？”

    “买了半只鸡，给你做椰子鸡吃。”

    今天岑之江穿的是一件V领T恤，露出大半的胸，皮肉光滑紧实，中间的那道沟壑尤其明显。

    这都能塞进我一根手指了，裴傲想，他伸手搭在岑之江背上，帮他揉了揉，“椰子鸡会不会太麻烦了？”

    “明天是周末，不用早起，没事。”岑之江头也没抬。

    “小江叔叔，”裴傲的声音有些哑，“你平时是不是偷偷健身啊？身材那么好。”

    “我吗？”岑之江摇头，“我哪有时间去健身房？都是赶地铁爬楼梯练出来的，我公司在七层，没有电梯，我平时爬上爬下的，也就习惯了。”

    “什么破公司，连个电梯都没有。”裴傲小声吐槽，手指从岑之江的后背移到他腰上去。

    岑之江的动作一顿。

    “那个……小裴。”

    “嗯？”

    “你去看看江江水碗里的水还有吗？”

    “刚刚才给它加了。”裴傲捏着岑之江腰上的肉，手法独特，似乎不是在给他按摩，而是在抚摸自己爱不释手的玩具。

    “那你把桌子擦擦去。”

    裴傲有些不耐：“待会去不行吗，我想跟你待一会儿。”

    岑之江无奈地笑了：“但是你这样让我怎么做事？”

    裴傲面无表情地跟岑之江对视，在岑之江腰上捏了一把，“我怎么了？给你按摩也不行吗？”

    “你这哪是按摩？你这是摸惯了江江，不自觉像摸猫一样摸我呢。”岑之江拉过裴傲的手，让那只作乱的手离开自己的腰背，“好了，乖，去外面去。”

    裴傲看上去不太情愿，但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过了会，外头传来撕包装袋的声音，岑之江松了口气，继续做他的椰子鸡。

    等饭做好了出去，裴傲正坐在玄关处，腿边撕了一地的包装袋，里头全是些进口零食、水果和乱七八糟的东西，码了高高一摞，江江正在一堆泡泡纸里打滚玩儿。

    岑之江突然觉得这个场面很温馨，声音温柔地问：“你家人给你带了什么？”

    裴傲回头看了岑之江一眼，“没什么，一点吃的，送给你了。”

    “我要那些东西干嘛？你留着自己吃吧。”岑之江笑了，“来吃饭了。”

    裴傲应了一声，站起来去洗手，回过头岑之江已经把他撕了一地的垃圾扫干净了，裴傲有些走神，看着面前的场景：灯、餐桌、热气腾腾的饭菜、穿着围裙的男人。

    在家里有时候也会看到佣人穿围裙，为什么从来不觉得好看？现在眼前看到的这些东西家里都有，但在家里裴傲只觉得压抑，在岑之江这里裴傲觉得放松。

    对他好的人多得是，只有岑之江是特别的。

    “岑之江。”

    “嗯？”

    裴傲跷着腿，一副大少爷做派：“别扫地了，过来给我剔鸡骨头。”

    岑之江嫌弃道：“娇气。”说完又接着说，“等会，马上。”

    吃饱喝足后，轮到裴傲洗碗，刚洗完就听到外头传来开门声，裴傲以为是岑之江要出门，手上滴着水就探出头：“你去哪……”

    “阿江！”一个男人快步走进来，拉住岑之江手臂，“钥匙还是放在老地方，我一找就找着了。”

    江江最先反应过来，竖起毛盯着男人看，一动不动。

    岑之江也愣住了，盯着男人看了会才挣扎起来，“你怎么来了？！”

    男人就是不放手，“我出差路过，就想来看看你，我……”

    “小江叔叔。”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向站在厨房门口的裴傲。裴傲的目光钉在拉着岑之江的那只手上，冷冷地问：“进贼了吗？要不要报警？”

    “我……”

    “不是不是，小裴……”岑之江反应过来，抽出手推了把男人，走到裴傲面前，低声说，“小裴，你能不能先回去？我跟他有话要谈。”

    裴傲看了男人一眼，盯着岑之江说：“你赶我走？”

    “不是……”

    裴傲看岑之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打断他：“好，我知道了。”

    然后在男人的注视下，上前一步，抱住了岑之江，手臂环在他腰上，用从未有过的甜蜜声音对他说：“那小岑叔叔晚安，明天见。”

    岑之江大脑一片空白。

    裴傲侧过头，嘴唇在岑之江耳廓擦过，热气扑打在岑之江脸上，有那么一瞬间，岑之江以为裴傲会亲下来。

    但是裴傲撤开了身子，“你们聊。”

    在路过男人的时候，裴傲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对上裴傲眼神，打了个寒战。

    ——那眼神分明像是一条毒蛇看到了抢夺他珍宝的敌人时才会露出的神色。